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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郑重地说:“不行,你不能耍小孩脾气,你们就要举行婚礼了,结婚是两个人的终身大事,你必须严肃对待。我也有我的大事,我得弄清楚,你舅舅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和我师父埋一起,在山坡上时,我发现土刚被翻过,那说明有人刚去过那里,我一定要去问个明白。”
李智手里抓着那把土,土是新鲜的,她似乎闻到了当年的味道,她一定要去中药厂职工大院看看,必须去。
她的债该还了。
3
赵燕子这人一辈子要强,强到跟自己都较劲,哪怕地上有一滴水,她也会颠颠去拿拖把来擦了。如果她是个有文化的女人,她会说自己追求完美。可是,她是赵燕子,只有小学文化,16岁进厂当工人,她的道理只有一个,认定了什么,就一竿子插到底。
大清早的,赵燕子在收拾家,扫完地擦桌子,擦完桌子,还要过去给半夏叠被子。赵燕子连连抱怨着,半夏一大早就走了,连被子都不叠,他到底在忙活什么?
赵燕子一掀被子,那个针灸木人“当”的一声滚落在地。赵燕子一惊,见了巫蛊似的,小心地抱起木人来看着、摸着,终于发现了上面的针灸穴位,突然明白了,一屁股坐床上,一脚把木人踢出老远。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他果然去老田家了!半夏这个东西,他这是按着她的脑袋愣往火坑里钻啊。
赵燕子抱起木人要向门外摔去。紫苏慌张进门,抢过木人来紧紧抱住,紧张地喊着:“妈,你不能摔!这是我哥好不容易买来的,五千块呢。”
赵燕子一听,倒退几步,整个人快站不住了:“五千块?”
“是,我哥拿这木人跟眼珠子似的,睡觉都搂着。”
“他哪来的钱买这么个破玩意?”
“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家田蜜连嫁妆钱都拿出来了,妈,你要摔了,我哥得和你拼命。”
赵燕子一听,更气了:“他就不怕我和他拼命?他还和田蜜来往,我看他是鬼迷心窍了。”
“妈,我哥他是……为了给人治病。”
“治病,给谁?给田立功?”
赵燕子急火攻心,猛地夺过木人来就往门外跑,半夏这个东西,他简直要认贼作父了!
半夏果然去了田家,在去之前,他去董惟一的墓前刨了些乌头的根,他开始向古代的方子下手了。
但是,在针灸时,半夏却遇到了麻烦,田立功惊恐着发现,他的整条腿都不会动了。半夏摸了把汗水,要回家把木人拿来,一对一比照穴位,因为他坚信他没扎错。
半夏正急急回家拿木人的时候,李智匆匆走进了职工大院,她看着熟悉但破败的建筑,似乎唤醒了记忆,脚步越来越快,直接就冲董家而去,但是,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了赵燕子的叫骂声。
赵燕子母女在门外抢夺着木人,一人抱头,一人抱脚,谁都不撒手。门外围了不少邻居,卫东妈抱着孙子,幸灾乐祸地站人群里看着。
“妈,你不能摔,你这是摔我哥呢!”紫苏大喊着。
“可他这是摔我,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他去给仇人治病,他就不怕把自己人气病了?”
“那是他未来岳父,也是他自己人,他怎么就不能去?”
“我叫你长仇人志气,你哥哥不听我的,你也不听,你伤透我的心了,紫苏,你站错队了!”
“我没错!”
二人你争我夺,紫苏驱赶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看什么看?看人打仗小过年啊,有病啊!”
紫苏稍一分神,一松手,赵燕子连自己加木人摔到地上,赵燕子只顾保护自己,木人重重地磕到墙角,摔成了几块。紫苏一见,慌忙去捡木人,五千块呢!她哥真得急了。
紫苏只顾收拾木人,赵燕子火了,咆哮道:“你就不知道拉起你妈?我连个木头人都不如,我没脸活了!”
赵燕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捞起地上的斧头来:“我砍了它,我叫你们顾木头人,不顾活人,我把这牛头马面劈了!”
赵燕子抡着斧头劈向木人,她的胳膊猛地被人擎住了。半夏紧抓着她的胳膊站在她眼前。
“妈!”半夏大吼。
李智站在看热闹的人群后面,惊讶地看着举斧头的赵燕子,只有赵燕子才会抡斧头,李智惊恐地后退着,30年了,一点没变!
母子僵持中,赵燕子胳膊无力地垂下,手里的斧头落地。半夏“扑通”跪倒在地,抱住摔成几块的木人,心疼地流泪,完了,全摔坏了!
半夏想把几块合起来,怎么也合不起来,急得冲赵燕子去了:“妈你太狠心了,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让你都没人性了?”
赵燕子气得浑身颤抖:“你还问我,你认贼作父,还去给他治病,你伤透你妈的心了。”
半夏不服气,继续讨伐赵燕子:“不就为当年那点旧事吗?到底多大的仇啊,让你连个没有生命的木人都嫉恨!”
紫苏过来帮半夏收拾木人,也跟着帮腔:“就是,妈,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眼里那些仇人,田立功、李黛玉,还有我二姨,都别提了好吗?咱往前看,好不好?”
紫苏没说完,赵燕子“啪”的一耳光打她脸上了,她忘不了,这是她的伤疤,孩子给她揭开了,她饶不了所有人。赵燕子号啕大哭控诉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半夏,紫苏,你们到底是谁生的啊?为什么老给仇人说话,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我也得拖他们垫背,这些仇人一个跑不了……”
赵燕子坐在门前地上大哭着,半夏只顾捡木头人,紫苏捂着脸,指着赵燕子回击着:“妈,你打我我也得说,你这叫心理变态,这么多年了,你惦记仇人,多过关心我和我哥。我再不愿意和这些没影的人一起过日子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回到20年前,我宁愿死的是我妈,不是我爸!”
赵燕子一听,从地上爬起来,冲紫苏就扑过去了。
“好,那我就死给你看!”
赵燕子撕扯着紫苏,半夏一见,也扑过去拉赵燕子:“妈,你别打紫苏!”
赵燕子仍旧不放手,似乎要把这阵子受的怨气全部发出来,紫苏也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任凭她撕扯。
紫苏被赵燕子扯散了头发,终于大哭:“那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和我哥再也不想给你的仇恨埋单,我不愿意!”
赵燕子终于松了手,指指紫苏、再指指半夏,大骂:“不愿意就都给我滚,就当我没养你们!你说得没错,你爸死了,你妈也死了,20年前就死了,你爸爸给李黛玉害死了,我给你们所有人害死了!”
赵燕子再号啕,这次指着围观的邻居控诉说:“老天,屈死我了,你们都是中药厂的老职工,你们都可以为我赵燕子作证,这30年我怎么过来的?男人被李黛玉害死了,我踏破铁鞋,都找到广州了,我也没找着仇人;我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我就差卖血了……你们说说,我赵燕子这一生,都被李黛玉给毁了。还有田立功那小人,为我给他介绍个大肚子报复我,我自己的亲姊妹也为房子算计我,我再不敢相信任何人,我身边全是敌人……我能不恨吗?我是人啊,我心里有口气,至今出不来啊!现在连我的孩子也不理解我,我还有什么活头?我死了算了!”
赵燕子冲着墙撞去,边说:“现在站在大家眼前的赵燕子就是个皮囊,真正的赵燕子,在25年前就死了,李黛玉跑美国去了,我从广州回来,就给自己修了个坟,我现在根本就是个行尸走肉……”
李智冲出人群,倚着墙站住,震惊万分中,整个人已经快要炸裂了一样。没有眼泪,没有表情,就那么僵在那里。
紫苏看着赵燕子当众又一次翻旧账,气极了,过去就拉赵燕子:“妈,你不要说陈芝麻烂谷子,咱回家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你当行尸走肉,我们不当。”
赵燕子从地上捞起个板凳就扔出去了,紫苏躲避着,板凳砸在半夏脚上,半夏疼得龇牙咧嘴:“妈,你别闹了,那些旧事,我都觉得丢人,回家!”
“我不怕丢人,我是受害者,打李黛玉害你爸爸起了头,我就老被别人害,我得出这口气,报仇,为你爸爸,也为我们!”
“妈,你以后不许再提‘李黛玉’这个名字,你就是找到了这个仇人,我爸能复活吗?我们的人生能改变吗?”紫苏喊着。
“我知道一切都改不了了,可是,我还活着,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就是要抓住那个女人,枪毙她,我还要她亲口承认,她害死了我男人,她毁了我一家的命运!”
“别说这些车轱辘话,我听够了,你要非这么追究,那李黛石也救了咱一家的命,他为你死了,这笔账你怎么算?”
赵燕子一时愣在那里,哑口无言了。
李智听到这里几乎崩溃了,哥哥是为她死的?他到底怎么死的!他什么时候死的?李智再也不能隐身人后了,扒拉开人群,就要往里闯,只听赵燕子一声大吼,李智再也走不动了。
赵燕子骂出了关键的一句话,她说:“李黛石是为了给他妹妹还债,那是孽债,他不是烈士!”
半夏和紫苏都愣了,半夏含泪看着赵燕子,似乎不认识她了:“妈,你亵渎了‘老大’的感情,他那一刀算白为你挨了。他不是为了还债才救你,他是为了爱!”
紫苏也哭着说:“妈,我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想,你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只剩了恨!你恨李黛玉,你连她哥哥也不放过。李黛石死了二十多年了,可在我和我哥心中,‘老大’永远活着,他比我们的爸更像爸。”
紫苏和半夏抱头痛哭,哭“老大”,也哭失去人性的赵燕子。赵燕子也哭,但是坚决不肯认错,发狠地吼着:“你妈既然一无是处,你们杀了我吧,你们还要妈干什么?我恶人做到底了!”
半夏看着赵燕子更加放肆地哭号,面露鄙视,抱起破碎的木人来说:“妈,你确实不如个木人,木人没有生命,但是它有灵魂。而你,根本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半夏捧着被毁掉的木人落泪,干脆一吐为快:“木人,连你也成了我妈的仇人,你也跟着遭殃了,我对不起你,我一定修好你,我得靠你完成我爸未竟的事业,恢复‘惟一堂’,那是我的使命,我和你,都是为‘惟一堂’而活的。但是我妈,却一直压制我,她简直就是……她就是‘焚琴煮鹤’!”
半夏抱着破碎的木人,冲出人群跑了。
赵燕子再次大骂:“你们这些冤家,你们这些仇人,你们阴魂不散,我连我的儿女都没了,我和你们没完!”
李智现在听得心惊肉跳,整个人也给摔碎了一样,逃也似的跑了。脚步不听使唤地,一¨wén rén shū wū¨口气就跑去了李家老屋外。这里现在已经是拆迁工地,到处破败一片,残垣断壁,李家老屋只剩了一个破门框。
李智在瓦砾间失控地跑着,哭着,喊着:“黛玉回来了,可是家没了,亲人都没了,我已经被你们钉到十字架上了,永远不能翻身了……”
铲车挖土的轰鸣声中,赵燕子的话在狂轰滥炸着,李智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哭着,赵燕子一定要补偿她。
一个计划诞生了,李智疯了似的拿出手机,如果不现在说出来,她整个人也要被那推土机铲了一样。
4
婚纱店外到处环绕着浪漫气氛,连音乐都放的是《婚礼进行曲》。但是蓝博满腔怒火地冲出来,剥着身上的道具礼服,后面跟着气急败坏的艾佳,她穿着滑稽的长裙,还戴了顶蕾丝帽。
艾佳追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