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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了,这下子可丢死人了!”
兰屏听她绘声绘色地讲完,一向稳重的她也忍不住笑道:“谁让他们上赶着做妾?如今不得王爷欢喜,自然没脸了,不过……没想到王爷居然会如此公然地打苏家脸面,这样看来,以后小姐也可以安心些,不用去理会那苏小姐。”
兰屏正在给舒然梳着头发,很是奇怪,今早明明已经梳好了的,不知为何小姐又自己梳了一个,“小姐?”她看着铜镜里的舒然,脸色似乎不大好。
这……不是一件应该开心的事情吗?
丫鬟们也注意到舒然脸色,渐渐收了笑声,大气不敢出。
舒然扣在桌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几次深呼吸都压抑不了心中的火气,她觉得,自己十几年来的忍功在今日已经连续破了两次!
“唰。”舒然猛地站起,快步来到花菱身边,伸手去抢她的剑,“剑给我!我要去宰了他!”
花菱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众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舒然要去宰谁,可这剑不是好玩的啊!伤了自己怎么办?
“小姐,小姐您做什么?”兰屏兰帘上前一把抱住她,“您冷静啊,别伤了自己!”
几个小丫鬟也上前,试着要掰开舒然的手,可又怕弄疼了她,不敢太使力,急得不行。
“让开!”舒然使足了力气,那把剑还是纹丝不动地插在剑鞘里,死活拔不出来,舒然气急了,猛地撒开手,转身去寻找其它“凶器”。
还好有个小丫鬟聪明,早早地就把剪刀这些收好藏好,没让她找到。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兰屏紧紧抱着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举动,“您这样,在屋里还好,若是传出去、传出去……”
舒然这样闹了一番,也渐渐平息下来,却还是把桌子当成肃王,使劲拿拳头敲打:“叫你给我拉仇恨!叫你给我拉仇恨!”
可不是拉仇恨吗?
那一番话,肯定得让苏家把仇恨转嫁到自己身上,尤其是那些女眷啊!尤其尤其是苏宁!
自己虽然没怕过她,可若她时时挑衅也很防啊!而且哪有千年防贼的,防不胜防好不好?
舒然现在生吞了肃王的心都有!
“没脑子!没脑子!”
“我扎个小人戳死你!”
点云堂的几个近身丫鬟,这些年来头一次见识了自家小姐那不为人知的骂功,虽然除了花菱,没人知道她在骂谁……
而兰屏听了那句“扎个小人戳死你”,暗暗决定要好好看好针线篓子……
***
一个上午,全京城都传遍了这件事,舒云礼一下朝,自然也就知道了,一贯温和的脸上有几分凝重。
难怪今天苏家父子都没来上朝,原来是为了此事。
也不知阿然知道了没。
他整了整官服,抬脚和几位同僚一起往宫外走去,所有人也都知道了此事,言语中难免多了几分恭维。
“书大人。”身后忽然有人叫他,舒云礼转身一看,居然是英王。
英王穿着莽袍,头束玉冠,站在宫道旁的一株绿柳下,丰神俊朗。
“英王殿下。”舒云礼趋步上前,拱手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英王拂开垂在肩头的柳枝,单手托起舒云礼,笑道:“舒大人怎么如此客气?如今我们也是亲戚了。”
舒云礼直起了身子,眼眸却始终低垂着,看着自己的脚尖,“王爷说笑了,皇家天恩赐婚,云礼已是感激涕零,怎敢托大?”
他显然忘了,前几日他可是连肃王的“大舅兄”都应了。
英王依然笑着,眸光落在舒云礼身上却是如凛冬寒雪一般,“舒大人着实自律,撇开这层关系不论,大人不过和英德一样的年纪,却才学渊博,能力出众,实是我等榜样啊,英德很早就想与大人交个朋友了。”
舒云礼神色未变,仍是恭恭敬敬,“王爷抬举,下官怎敢当?”
“要说抬举的话,本王可比不上三弟,今儿他可是把苏家得罪了呢,”末了又加了一句,“舒小姐好福气。”
这是在说肃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呢,还是说阿然是红颜祸水?
“肃王殿下行事,下官不敢枉测,想来自有思量。”他抬起头,嘴角翘起,眉目温润,声音就如初春的泉水般轻缓,“不过此番看来,肃王殿下定不会是那等宠妾灭妻之人了,作为长兄,下官也可为自家妹妹放心了。”
英王脸上笑容不再,反而覆上了一层薄冰。
宠妾灭妻?
好,很好。
舒云礼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认真行礼告退:“既然殿下无事,下官先告退了。”说完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英王的母妃王贵妃,原本是家中庶女,因敬德侯极为宠爱她的姨娘,一度闹出宠妾灭妻的传闻,后来也是敬德侯逼着嫡妻把王贵妃记在名下,才得以顶了嫡姐名额进宫,再凭借着自己的手腕和敬德侯的撑腰,一步步爬上了贵妃的位子。
皇帝原本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前年那姨娘居然敢下毒毒害主母,事后没处理干净,让敬德侯夫人娘家发现,沐恩伯夫人持证据和血书敲了闻天鼓,皇帝只好亲自受理。
最后斩了那姨娘,又降了敬德侯爵位,王贵妃倒是只禁足三月,但王家的势力到底削弱,最直接受冲击的就是英王。
敬德侯府也成了京城的一个笑柄,英王也因母族而有了污点。
舒云礼拿此事刺他,谁让他没事扯上阿然?
“啊?”此时舒然站在舒云礼前面,满脸苦涩,“你真这么说了?”
“嗯。”
“唉……”舒然伸手揪住哥哥的袖子,小声道,“哥哥,你们都怎么了……这些其实、其实没必要这么计较的……”
他为她得罪英王,在朝堂上肯定会遇到好些刁难,官场难行,错一步都不行的,如今……
叫她如何偿还这些恩情才好?
“傻瓜,”舒云礼照例拍拍她的脑袋,柔声道,“我们舒家如今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不互相守护,那该如何?”
他看着妹妹的眉头仍没有舒展,只好继续说道:“再说了,官场上的事,我讨好了英王,也不见得他会给我什么好处,而且我们注定不是一个阵营,和平也只能是表面而已。”
舒然点点头,“我知道。”
三月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庭院里,照在那些刚刚绽放的花儿身上,那些原本晶莹的露珠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走廊旁的树木发了芽,斑驳的影子投照在舒云礼脸上,“嗯……肃王,你怎么看?”
舒然精神一震,想起今早他干的好事,不禁撅嘴说道:“哼,他尽给我出难题!”
舒云礼看见舒然那有些赌气的神情,笑着摇摇头,果真是局中人呐……
“为兄倒觉得,虽是略欠妥当,但……着实解气啊。”他长舒一口气,“圣旨刚下,赐苏小姐为侧妃时,我也觉得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可原本只是想着徐徐图之,哪想到肃王殿下就来了这么一出,这下苏家人恐怕门都不敢出了。”
他望向舒然,问道:“肃王这事,说实话,做的甚合心意啊,你敢说你不解气,不开心?”
舒然低头想了想,苏宁那样爱攀比爱脸面的性子,如今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恐怕正在家里寻死觅活吧?
仔细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舒然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嘴上说着不满意,觉得平白惹了麻烦,但……真的很解气啊!她不能做的,肃王帮她做了。
“嗯……有那么一点点,”舒然有些不好意思,平日她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现在却有些死鸭子嘴硬,“我、我也不是那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人啊……好歹和苏小姐相交一场……”
舒云礼双手环抱,不言不语地听着她瞎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好吧,的确解气!的确开心!”再编下去自己都会恶心的,“我和她本就矛盾深,也不在乎这一个了,我还怕了她不成?再说了,如今也还多了一个人给我撑腰呢。”
肃王看来是站在她这边的。
“是啊……”舒云礼侧首,目光似乎包含着什么意思,语气微微扬起,“是多了一个人给你撑腰了呢……”
舒然被他看得脸上一红,“我、我是说……”
“肃王能对你好,我们就都安了一半心,”舒云礼打断她说道,“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至少……你嫁过去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不成问题的,即便以后没有宠爱,也能够安稳一生了。”
“哥哥……”
“阿然,你是舒家唯一的女孩,我们不需要你为家族做些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做肃王妃定会忙碌,也会有很多麻烦,但哥哥希望你的心能自在。”
舒云礼和别的哥哥一样,历来做的多说的少,但有时候却又怕妹妹钻牛角尖,走岔路,不得不说出来,告诉她,她的身后有他们,只要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我、我知道的。”舒然背过身去,这初春的风很讨厌,吹得人眼睛酸涩,“我明白,况且啊……我做肃王妃,那舒家和肃王就绑在一起了,只有我过得好,把王妃的位置做得牢牢的,那你们也会好。”
这是大实话,古代讲究姻亲,实行连坐,一人犯错,那可是全族遭殃。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过得好好的,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人。
“那就好。”舒云礼笑笑,妹妹历来是个明白的。
舒然也笑,抬头望向天空,忽得想起那人来……肃王啊肃王,看来今生注定纠缠了。
☆、第27章 出发
春日有春光,也有春雨。
四月开头,绵绵的细雨就开始飘飘洒洒,细长细长的,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树梢、房顶和纸伞上,转瞬就没了踪影。
春雨滋润,红花绿草都卯足了劲钻出头来,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地分外好看,空中也常常弥漫着阵阵花草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但奇怪的是,大晋朝居然没有清明祭祖的习俗,只有在春节时候才会隆重祭祖,平日年节只是敬香叩拜。而这清明到端午这段日子,就成了外出踏青的好时节。
这也是闺中女子一年中极为重要的日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结伴出游,看看外面的大好风光——虽然只能在京城,最多在郊外,而且年年都是那个景儿。
由于家人的纵容,舒然平日的拘束不多,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京城以内),所以对这踏青也没什么期待。况且这集体踏青,人又多,容易惹些麻烦,实在烦人。
还有……这女子踏青,男子也踏青,难免有些不好的事情传出。
往年的邀约,她能推就推,可今年……
“小姐,这身骑装可真好看!”兰帘帮舒然束好头发,仰头望着,一脸兴奋着迷,“真的很好看!”
“你这妮子,”兰屏点点她的鼻头,嗔道,“这叫英姿飒爽,小姐白教你读书了!”
兰帘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又不是那块料……”
再说了,英姿飒爽不也是好看么?
舒然不理会她俩的口头官司,自己站在落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骑装火红,用进贡的冰凌绡裁成,透气吸汗又轻薄。上身紧贴着身体,领子竖起,绣了精致的海棠花纹,腰间扣一条金色绣带,束紧腰身。下面是一条及膝的薄群,但内里是一条可以外穿的绣裤,剪裁得当,倒也相宜。
她的头发,用那只钻石发箍束起,就如那天早上一样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头微微一动,它便随之荡漾起来。
“还行。”舒然转了一圈,淡淡说道。
这身衣服是肃王送来的,过了明路,先送到老夫人那里,再由老夫人转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