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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时候才来?”阮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派丫鬟去催了催,没想到司琴拖拖拉拉到如今才来。
司琴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喝了口茶,才慢吞吞道:“我去花宴累着了,便小睡了一下。嬷嬷疼惜我,就没让丫鬟进来吵醒我了。让母亲久等,是我的错。”
虽是道歉,她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歉意,反而维护着身边的老嬷嬷。阮氏听得心酸,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丫头,就因为那两年身子骨不好没养在身边,就跟自己疏离了,一心只想着那老东西!
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怎么教的司琴,一副目无尊长的样子,连她也没放在眼内,以后还不就反了天!
可是司琴对老嬷嬷的信赖和依恋太深,想当初阮氏曾想法设法分开两人。这个女儿就敢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直把自己饿得奄奄一息,险些丢了性命。
阮氏只好妥协,又把老嬷嬷送回司琴的身边。可惜就这么一次,彻底毁了司琴原本就孱弱的身子骨,才比同龄人更要瘦小苍白。
她不是不后悔,只是更是暗恨那老东西的手段,让司琴对老嬷嬷更加百依百顺,对自己却完全生分了。
阮氏忍下火气,挤出一点笑容道:“哪里就真怪琴儿了,恰好到了饭点,琴儿跟我一起吃?”
“不了,母亲,我已经吃过了。”司琴干脆利落地婉拒了阮氏,淡淡道:“不知道母亲叫我来,是有何吩咐?”
阮氏碰了软钉子,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了:“吩咐倒没有,只是今天琴儿去花宴,可有遇上适合的好郎君?”
“适合的郎君,自然是有的。”司琴笑笑,小脸却很快阴沉下来:“秦家的大公子,家财万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学识渊博,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阮氏先是一喜,转眼就心底沉了下去:“秦家的大公子,莫不是大嫂家的侄子?”
司琴诚实地点头道:“不错,就是他。”
“真是胡闹!”阮氏气得拍案而起,等着一脸无辜的司琴道:“看上谁不好,居然看上大嫂娘家的人?”
以后两人成亲,她岂不是要跟大嫂变成亲家?
这些年,阮氏可没少帮叶氏给李氏下绊子,李氏会同意两人的婚事才怪!
而且秦家大公子,阮氏也是知道的,是京城里少有的如意郎君。不知多少大人打听他,想要把闺中女儿嫁过去享福。秦晟以后还要继承二等公的爵位,司琴一个国公府庶出的女儿,会不会眼光太高了一点?
阮氏喘了口气,慢慢平复心绪,试探道:“难不成那位秦公子跟女儿说了什么?那些大家公子逢场作戏,说的话哪是能信的?”
司琴摇头,自嘲道:“我没跟秦公子说过话,却看见他跟苏颖在凉亭里私会。”
“大嫂家的苏颖?你确实看得真切,两人的的确确在凉亭里单独见面了?”阮氏心下一跳,面上有了喜色。
“我亲眼看见的,哪里有假。两人挨得很近,黏糊了好久,直到我不小心踩到树杈弄出响声,他们才惊慌失措地分开走了。”司琴当时躲在树丛里咬牙切齿,一时间没注意到脚边的枯枝,差点让秦晟发现了。
“什么?你被他们发现了?”阮氏脸色一白,险些晕倒,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尖利的声音让司琴听着十分刺耳,冷哼道:“母亲放心,我身子瘦小,躲在树丛里没被秦公子发现,又正好有一只猫出现,他们心虚之余哪里有闲心四处查看,匆忙离开了。”
“幸好没被发现,幸好……”一惊一乍的,阮氏抚着胸口,感觉有点头晕目眩了。被身后的嬷嬷喂了一颗养心丸,她这才面色好转了一点,又劝道:“琴儿,秦公子再好,大嫂是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的。除了他,难道就没别的青年才俊了?”
“秦公子是最好的,我就是要嫁他一个人!”司琴还存着希望,以为听见这事后,阮氏会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她。可惜到头来,还是让自己失望了。别说支持,阮氏只怕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心,担心跟李氏做亲家要怎么没脸!
口口声声说疼*她这个女儿,实际上算计来算计去,不过是为了阮氏自己的利益和面子!
司琴真是看够了阮氏的嘴脸,一刻都不愿意留下,冷声道:“母亲不愿意帮我就算了,但是也别想着试图阻拦我!有这个把柄在,我就不信秦公子不肯娶我!”
说完,她再不看阮氏一眼,带着老嬷嬷转身就走。
☆、56第五十五章 狠戾美人
第五十五章狠戾美人
阮氏气红了眼;望着司琴头也不回地走远;身后的老嬷嬷亦步亦趋;只觉胸口闷痛:“你说我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丫头;心不向着我;居然向着一个奴才;真是白生了她!要是第一胎就生下男孩;我哪里要受她这气!”
她不止一次悔恨,要是早知道司琴会这样对自己,早就放在身边养着就是,哪里会交给一个外人养成这般不敬母亲;不听母亲的话?
嬷嬷抚着阮氏的后背给她顺气:“太太消消气,那老嬷嬷年纪不轻了;又是老太太旁支的表亲。虽说隔着老远的表亲;总归是沾着一点关系,要是下手太狠了,老太太也是会开口的。”
要不是顾忌老太太的面子,阮氏早就忍不下这口气,让那老嬷嬷滚得远远的,而不是像如今那般好吃好穿的供着,还得受着母女离心!
“那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秦晟都看上了,大嫂要是知道了,还不晓得如何闹腾呢!”阮氏越想越是担心,秀眉一皱:“你说琴儿的话可不可信,她真的非秦晟不嫁?”
嬷嬷迟疑了一下,才答道:“回太太,看小姐的意思,的确是上了心。不过小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又拿捏住了秦公子的把柄,就算大太太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阮氏想了想,也觉得司琴说得不是虚的。要是李氏内定的媳妇儿跟娘家的表侄有一腿,为了脸面,只怕会快快把苏颖打发出去,又给秦晟尽快定一门亲事。
不管怎么看,司琴亲眼看见了两人的龌蹉,有老太太镇着,李氏又不可能对三房下手,到头来不是便宜了琴儿?
她越想越是美,催促嬷嬷道:“快请老爷过来,就说有要事商榷。”嬷嬷应了,出去一圈,却只身回来,阮氏不高兴地问:“老爷呢?不是让你去请,怎么没请过来?”
嬷嬷赔笑道:“三老爷刚刚被二老爷请过去了,在书房里谈事,奴婢不敢打扰。”
“被二老爷请去了?”阮氏一怔,有些紧张道:“有打听出来,二老爷叫三老爷去做什么?”
“不清楚,二老爷身边的小厮嘴巴很紧,奴婢一点没问出来。倒是院外的婆子跟奴婢有几分交情,只说书房里不仅有两位老爷,二老爷的两个姨娘也在旁边伺候着。”嬷嬷散了几十个大钱,才打听到这么个小消息,却不敢不报。
果真阮氏变了脸色,恨恨道:“书房里男人谈事,两个姨娘在旁边伺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没丫鬟了吗?”
她在花厅里急得团团转,生怕三老爷被那不成器的好色二老爷带坏了,心慌慌道:“你说老爷进去多久了?什么时候才出来?”
阮氏说完,又拦住嬷嬷道:“你派人在书房外面守着,老爷一出来,就立刻请到我这里。”
嬷嬷应了,匆忙去找伶俐的小厮去守着,免得晚了,让阮氏大发雷霆。
这一等,便等到了将近子时,三老爷才满脸疲倦地回来。
“你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阮氏一愣,三老爷一向对她说话细声细气的,何曾试过这般不耐烦,心里更是笃定二老爷身边那两个狐媚子一样的姨娘勾引了他,惹得三老爷胳膊向外拐,登时就含着一泡泪,哀哀凄凄地哭了起来:“老爷你凶我,难不成嫌弃我不如二老爷的两个丫鬟年轻漂亮了?”
“你胡说什么!”三老爷狠狠瞪了她一眼,平日斯斯文文又怯弱的面孔显得有几分狰狞:“我和二哥谈事,怎么就扯到二哥的姨娘去了?二房的姨娘,你吃醋也扯得太远了!”
阮氏被他突然露出的凶狠摸样吓了一大跳,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哭,擦着眼泪时不时瞄过去一眼。
“我问你,前几日身边的大丫鬟紫菱是不是出去了?”三老爷坐下,又烦躁地问道。
“确实有这么个事,紫菱的弟弟得了伤寒,特地跟我要了半天假去药房买药。”阮氏奇怪,三老爷怎么会突然提起紫菱。这个丫鬟跟着她很久了,长相最是平凡老实,长得虎背熊腰的,不是三老爷喜欢的类型,才被自己留在身边。
难不成三老爷最近换了口味,喜欢这样壮实的丫鬟了?
三老爷一叹气,愁眉苦脸道:“你这糊涂的,二哥说有人看见紫菱进了药房,买的不是伤寒药,而是麻沸散。”
“麻沸散?”阮氏目瞪口呆,没想到那个老实巴交的紫菱居然会骗她:“买麻沸散做什么?她弟弟的伤感难道是假的?”
“伤寒是真,不过有人送走了紫菱的弟弟,威胁紫菱买了麻沸散回府。”三老爷越发愁苦了,今儿在书房里二老爷难看的脸色,他就知道坏事了,原本还算平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她、她拿着麻沸散,用在谁的身上?”阮氏听得心惊胆颤,一时想到二老爷最近调查的事,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哆哆嗦嗦地问:“难道是……翡翠?”
“不错,就是翡翠!”三老爷头疼得要命,二老爷费了那么多的功夫,最后却查到阮氏的心腹丫鬟身上,简直是在打三房的脸面!
阮氏惊慌地尖叫起来:“紫菱做的,跟我们没关系。翡翠死了的事,难不成还赖到三房头上来?”
“你疯了?那么大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三老爷几步上前,粗鲁地捂住她的嘴,免得阮氏继续大声嚷嚷:“紫菱是你身边的大丫鬟,卖身契捏在你手上,弟弟又被人先送走了,谁都会怀疑是你指使的,才安排妥当……”
见阮氏在怀里瞪大眼拼命挣扎,三老爷继续捂住她的嘴无奈道:“先别慌,二哥暂时没有证据,他还是顾念兄弟之情的,也不想国公府抹黑,就跟我说一说,看你有没头绪。你最好仔细想想,最近紫菱有跟谁来往过?”
阮氏这才停止了挣扎,三老爷放开手后,她喘着气拼命摇头:“紫菱一直跟在我身边,除了那次突然要出府半日,从来没离开过啊!”
她越想越是害怕,抓住三老爷的手臂急急道:“我们把紫菱叫过来,让人细细审问,肯定能问出蛛丝马迹来!”
三老爷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两人光是在这里烦恼,倒是忘记了那个吃里扒外的丫鬟!
“去,把紫菱绑过来!”他吩咐门外的小厮,立刻去抓人。自己就不信,撬不开那丫鬟的嘴巴问出真相来!
谁知等了又等,只等着一个小厮惊惶地跑回来,摔在地上白了脸:“回老爷太太,紫菱投井了!”
“什么?”阮氏恨得双眼满是血丝,瞪着小厮的表情似笑非笑,十分扭曲可怕:“怎么会让她有机会投井,你们这些饭桶,一个两个都抓不住一个丫鬟吗?”
小厮看着平日温柔纤弱的主母突然化身母夜叉,吓得声音都是颤着的,哆哆嗦嗦答道:“回、回太太,我们到的时候,紫菱房间已经没了人,
匆忙找出去,就看见紫菱要投井。不敢吓着她,我们就想着把人劝下来,谁知道紫菱大叫了一句就投井了,我们根本拦不住!”
三老爷一听,急了:“她说了一句什么?”
小厮瞅了阮氏一眼,声音越发低了下去:“紫菱说,她下辈子再报答太太的恩惠……”
“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