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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忙道:“石榴啊,没事没事,你爹说了,不会犯冲的,到时候各生各的,你倒省心不用伺候婆婆了,你着啥急?”
石榴抹泪,“娘,不是婆婆生娃的事,今儿个上午我和芍药、梨花在村口的老井旁做嫁鞋,听二虎子说,早上他从镇上卖花生回来,见钱枫他……他用蚯蚓钓大怪虾,还说要煮着吃呢,呜呜……,我好害怕……我……”
林氏听了也大惊失色,无奈地瞧着田老爹。
田老爹却安慰道:“你上回不是说了么,只要吃不死人就行。再者,等你嫁过去后,那些你不敢吃的就别吃,枫哥儿也不至于非往你嘴里硬塞的。”
石榴仍呜呜哭道:“爹,你再重新给我找个婆家行么?”
“不是不行,是不好找啊闺女!日子都说定了,就在下个月,若是悔婚,就更没人敢来咱家提亲了,你这辈子真的只能在娘家当老姑娘了。”
林氏眼眶也湿润了,“石榴,你怕不怕在家当老姑娘被人笑话?”
石榴一想到以前村里人见到她就掩嘴发笑,说她没男人要,她只好鼓起勇气说:“我不要当老姑娘,我不怕吃大怪虾!”
☆、第8章 如何钱生钱
上午,石榴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林氏出门前让石榴把家里的地扫一扫,她扫过后还用铁锹将凸出来的土给铲平了。因为夏季潮,家里被踩来踩去,难免会不平。被她这么囫囵地铲一次,各间屋子的地倒平整了。
林氏让她把桌椅、衣橱、厨房里全都擦一擦,还说中午回来要仔细查看,看能不能过关,若是过不了自己亲娘这一关,将来肯定也过不了婆婆的关,那可不行的。石榴便打几桶水,将这些地方全洗一遍,再拿草木灰抹一遍,然后拿刷子刷呀刷,最后再洗一遍。
黑黑的污垢全被洗掉了,黑衣橱变成老黄木衣橱了,黑桌椅变成老黄木桌椅了,厨房各处也都是一尘不染,连窗台她都刷洗了一遍。
看着洁净清爽地家,她双手叉腰,傻乎乎地笑着,可是干了半上午的活,她身上已经全被汗水给湿透了。她忽然想到听人家说钱枫一日要冲三次凉,冲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就是用凉水往身上冲?
她从井里打来一桶水,躲在屋里用凉水洗澡。
“哎呀娘喂,冰死个人了,这怎么洗啊!”石榴从澡盆里跳了起来,用巾子稍微抹抹身子赶紧穿衣裳。
她边穿还边嘀咕,“真是个害人精的钱枫!要是一日三次这么洗,岂不是要洗出一身病?”
穿好衣裳后,她就端着针线筐去村口的老井旁做嫁鞋,因为昨日已经跟芍药约好了,以后每日上午和下午都去那儿做针线活,还可以说说闲话、解解闷。
老井旁边就是一棵上百年的老榆树,荫大好乘凉。在这个狗吐舌、猫藏荫的盛夏,这里当然是最好的去处。石榴一去,发现梨花也在那儿,不过她并不在意,她是和芍药约的,又没和梨花约。梨花说好听的话她就听,说不好听的她就当没听见,反正梨花很多话里话外的意思她都琢磨不透,听了也是白听。
意想不到的是,今日梨花倒是沉默得很,一心低头做针线活,眉头直蹙,估摸着心里有不开心的事。
芍药坐在旁边和石榴闲聊着,还教石榴怎么绣鸳鸯。
“石榴,你别把针脚绣得这么稀,密实一些才好看。你这是做第几双嫁鞋,怎么手还这么生?”芍药见石榴笨手笨脚的,她见了都有些着急。
石榴确实只适合干粗活,这种绣花的细活她有些做不来,她红着脸说:“这还是第一双。”
“第一双?”芍药惊叫,“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出阁了,你怎么做得完?”
石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娘说晚上她也帮着我做一些,她手快。”
“那你也得赶紧着点,虽然说给自己至少做八双,给男方至少做两双,但是做得越多越好的,有些人家的姑娘一下做二十多双呢。来,我教你绣梅花吧,鸳鸯太难绣了,再耽误下去,你连一双都做不完了。”
石榴认真地跟着芍药学,学了一会儿她就觉得眼睛累,这时见几个小孩子在旁边搓草绳,然后甩起来跳绳玩。石榴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和孩子们一起玩跳绳去了。
一直不说话的梨花这会子终于发话了,对着旁边玩得正欢的石榴和孩子们嚷道:“你们小声点,吵得我脑袋疼!”
一群孩子和石榴朝梨花吐了吐舌,梨花翻了个白眼,然后抬头用手遮眼睛看了看天色,“罢了,我回家做饭去。”
这次时辰是真的不早了,芍药也赶紧回家,石榴只好不玩跳绳了,端着针线筐回家做饭。来到菜园子里,她为中午到底做什么菜吃而发愁,每日都是吃这几样菜,实在有些提不起劲了。
她想起早上听二虎子说钱枫抓大怪虾,莫非钱枫中午要吃那种可怕的东西?
钱枫确实在家里做香辣大龙虾,满屋子香气,他足足做了一盆,这会子刚盛出了锅,他坐在那儿品尝呢。就在这时,他瞧见松球手里拿着什么藏在背后,还避着他跑进了屋里。
他好奇,跟过去看,“松球,你弄什么回家了,给二叔瞧瞧。”
松球赶忙往被子里藏,“没有什么,二叔不许看!”
“既然没有什么,又为何不许二叔看?你不会是抓条蛇藏在被子里吓穗儿吧?”
松球仰着脖子辩道:“才不是呢,穗儿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抓蛇来吓她?”为了急于证明自己,他就掀开了被子。
钱枫得意一笑,他就知道松球会着急,而且一急就准藏不住东西。松球把一张布满蚕子的草纸露了出来给钱枫看,然后又赶紧捂住,“二叔你不许要,你要吃蚕蛹你自己去找蚕子,这是我从牛蛋那儿求来的。”
钱枫刚才已经瞧见草纸上密密麻麻的蚕子了,便问:“除了牛蛋,咱们村里谁还有蚕子?”
松球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想了想,说:“咱们村好像就只有牛蛋家有了,但是别的村子里不少人家有呢,好多小伙伴都爱养蚕玩。”
钱枫最近正在为挣大钱的事而发愁,最初他想走南闯北跑买卖,譬如把这个地方盛产的东西拉到北方去卖,应该能挣不少钱,可是钱老爹和杨氏如何都不同意。既然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们的儿子,还是不要把他们老两口气死为好,这个办法只好放弃。
早上他出门抓鱼抓虾时,路上瞧见了不少桑树,现在又见松球能找到蚕子,他便寻思着养蚕是不是能挣钱。丝绸不是很珍贵的东西么?自古以来不都有养蚕的么?为何这里只有小孩子养蚕玩,却没人想到养蚕挣钱呢?
松球见钱枫在寻思什么,忙说:“你可不能想歪主意偷我的蚕子,谁偷谁就是王八蛋!”
钱枫把手里正在吃的大龙虾递给松球,“乖侄子,我煮了虾给你吃,从明天起你带我去各个村里找蚕子好么?”
他可不是怕找不着各个村子的路,而是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大家肯定会以为他弄蚕子回去是为了养蚕吃蚕蛹,这样的话谁还敢把蚕子给他?
想到过些日子就可以养秋蚕了,他记得当初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说蚕龄才四五十天,周期短,很好养的。要是蚕茧能卖钱,他不是要发财了么?
蚕还没养呢,他已经开始想象着数钱的日子了。
可是松球却盯着手里的大怪虾不敢吃,更不敢答应带二叔去找蚕子,他是这么说的,“我怕你被人打,我也跟着挨凑。”
钱枫从袖兜里掏出一串铜板,“我有钱,买可以吧?”
松球惊得张大了嘴巴,“二叔你是个大吃货吧,为了吃蚕蛹那种可怕的东西,你还要花这么多钱去买啊!”
钱枫得意地掂着手里的钱,“嘿,你个小毛头懂啥?这叫钱生钱!”
松球歪着个脖子,确实不懂。
钱枫回到厨房,吃了几只虾,然后再炒几个菜,还把鲫鱼给煮了。
一家人从地里回来后,见钱枫今日还算勤快,竟然把一家子的饭都做好了,杨氏和钱老爹终于有了些笑脸。可是葛桃花见松球和穗儿坐在那儿啃大龙虾的腿肉,吓得她跑过来伸手要把孩子嘴里的东西给掏出来。
松球拿着虾跑开了,说:“娘,开始我也不敢吃,可是我瞧着二叔吃着也没事就试一试,真的好好吃!娘,不信你自己尝尝。”
穗儿被她娘的架式吓哭了,“娘,我要吃!”
葛桃花直接把那一盆大龙虾端在手里,要出去倒掉,被钱枫给拦住了。葛桃花只好把盆往桌上一摔,叉着腰站在钱枫面前,吼道:“孩子要是吃出毛病来,我跟你没完!”
钱枫呵呵笑着,端出鲫鱼,说:“你放心吧,大嫂,来,你吃鱼好不好?”
葛桃花白了钱枫一眼,端着鲫鱼大汤碗就要喝汤,又被钱枫给接了下来。他倒出一半汤在另一个碗里,还把一条只有几寸长的鲫鱼用筷子夹断,把其中一半也夹进另一个碗里,递给杨氏,“娘,这碗是你的,你肚子里不是还有娃么?”
杨氏和葛桃花同时狠狠瞪了钱枫一眼。
一盆大龙虾只有钱枫和两个孩子敢吃,其他人都吃饭菜。难得钱枫做一回饭,味道还不错,杨氏喝着鲫鱼汤说:“枫儿啊,反正你也不下地干活,成亲之前的这些日子你就把家里的午饭和晚饭包揽了吧,早饭我做。”
钱枫啃着龙虾肉,眸子一转,说:“好啊。那个……娘你给点钱我好不好?”
“给自己家做饭你还要钱?”杨氏眉头拧成疙瘩。
钱枫还没接话呢,松球在旁就道:“阿奶,二叔是要去买蚕子,然后养大了可以吃蚕蛹。”
杨氏一呕,吃下去的鲫鱼涌到喉间,她实在不舍得鲫鱼就这样呕出去了,只好硬生生地再吞了下去。
钱枫见娘差点呕了,哥嫂和爹也都咧着嘴吃不下去饭,对他们来说,吃蚕蛹比吃大怪虾还要恶心。钱枫赶紧解释,“娘,你别听松球瞎说,我养蚕是想挣钱,蚕茧可以做成丝绸啊,娘你肯定知道丝绸有多昂贵吧?”
杨氏把碗放下了,叹道:“儿啊,你能不能想点正经事?你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若还是这个样子,可别把石榴给吓着了,到时候她要吵着回娘家怎么办?好好种田种地就行,咱家又不是揭不开锅?前年镇上老伍不就是琢磨着养蚕么,可是根本没贩子来收,几担蚕茧卖不掉只能放在家里搁着,他儿媳妇把蚕茧的丝拉长,说要弄成丝织成绸布,结果眼睛都快拉瞎了,最后连块手绢大的布都没织出来,这不是劳财伤命么?”
钱枫却觉得自己肯定有办法能卖掉,没有人上门来收,难道就不知道自己拉到几个繁华的城里去卖?所谓的丝绸之乡苏州不就在几百里开外么?想来也是,这里的老百姓大多连殷山镇都没出过,邻镇邻县是啥样的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几百里开外的邻省了。
当然,这些对他钱枫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心思已定,这个蚕一定要养!
☆、第9章 好事将近
钱家这些日子很忙乎,钱老爹将村里的老木匠请到家里来打新床和桌椅、衣橱,新房得赶紧着手布置了。
因当初给了田家丰厚的彩礼和端午节礼,这次为了提前迎娶石榴又送去了大礼,钱家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剩下的这些钱得留着请四抬大轿去迎亲,所以请木匠来打家什的工钱都要赊着,所用的木头都是钱老爹和钱桐从山上砍来的粗树。
村民们打家什时常赊账,有的人家会等到第二年还清,有的人家则要拖个三五年才还。老木匠知道钱老爹是个实在人,应该不会拖账太久,所以每日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