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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匣子中却是一根碧玉簪子,一对碧玉手镯。
春桃看那几个荷包皆是缎面丝线,绣得十分精致,若是在铺子里买,一个至少值两三两的银子,那里面一共是三个,这便是九两左右的银子,而那一套碧玉头面少说要值三十两银子。
心中立涌上一股闷气来。自小何氏便教导她们姐妹几个,不准眼馋旁人家的东西,可这……
赵昱森把匣子“啪”的了一下合起来,转向春桃,“去叫赶车的老刘,把这东西送回去。”
小玉急了,求救般的看向石头娘。石头娘便道,“人家送的东西,再送还回去,这让人家怎么想?”
赵昱森无奈的看看石头娘,沉声道,“娘,这可不是小数目,顶我三四个月的俸银呢。”说着向春桃摆手,“去叫老刘来。”
春桃低头想了想,劝道,“这样直棒棒的送还回去,也不太妥当。不若等明儿我和小玉去街上挑几样与这个价值相当的,送给方小姐做回礼。”
赵昱森略了想下,点了头。
春桃看小玉一脸的不高兴,婆婆脸色也不太好,便站起身子,轻笑了下,“那我去张罗晚饭。小玉,另一宗事儿和你哥哥好好说说啊。”说着便起了身子,出了正厅。
厅中剩下母子三人,赵昱森眉头皱起,“还有什么事儿?”
石头娘叹了口气儿,便把方家小姐应了小玉要替买宅子的事儿说了,春桃刚走到厨房门口儿,便听见厅中传来“啪”的一声响声,把正与春桃打招呼的厨娘吓了一跳,“夫人,这是……”
春桃柔柔的笑了下,“没事儿,忙你吧。”
厨娘应了声,扭身儿进了厨房。孙氏扯着赵瑜走过来,悄悄的问道,“夫人,老爷发什么火?”
春桃笑着摇头,摆手让她去忙。扯过赵瑜的小手,逗他,“瑜儿想不想小舅舅?”
赵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着,点头,“想。”
春桃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好,咱们也好久没去姥娘家了,明儿去看看姥娘姥娘,好不好?”
赵瑜又乖巧点头,“还有小姨姨。”
赵昱森因首饰和宅子的事儿,斥责小玉几句,她气得晚饭也不吃,躲到房间里把门从里面闩了,任谁叫门都不应。
石头爹气黑了脸,跟石头娘说道,“明儿我们就回家去。小玉也一道儿回去。”
石头娘到这会儿才觉得小玉这孩子跟往常大不一样了,以前在家中,也娇惯一些,可是脾气却没这么大,使小性子也是转眼儿就好,再加上赵昱森趁着饭前厅中无人劝解她,她倒也想通了,便也点头,“嗯,行往前儿二小子也该说亲了,小玉回去,在家里头帮衬帮我。”
春桃倒是劝他们把宅子定下后再走,两人都摇头。
夜里回房,春桃跟赵昱森商量,“二弟说亲,咱们手头的银子不多,我回娘家跟爹娘借借,凑三十两银子给咱爹娘带回去吧?”
赵昱森逗着赵瑜,听了这话,长叹一声,“那边儿爹娘自打咱们打成亲后,也帮衬咱们不少了。咱们手头有多少就给多少吧。”
顿了下又问,“买给方家小姐的回礼,家中的银子怕也是不够吧?”
春桃“嗯”了一声,却又笑了起来,“这事你也别忧心。咱们借借,把这事儿了了,日后再积攒了银子还上就是了。”
赵昱森苦笑了下,逗赵瑜,“你爹可是个穷官儿。”
春桃铺好了床,把蚊帐放好,让这父子二人上床休息。一边道,“只不过是几宗事儿挤在一块儿了。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石头爹娘说走便走,也强着把不愿回家的小玉带走了。这三人一走,春桃登时松了一大口气儿,就连孙氏也笑道,“这下夫人可能过几天省心的日子了。”
春桃笑了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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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她家中没事儿,便带着赵瑜去了李家。何氏听完石头爹娘回家的前因后果,叹了一回,又笑,“行了。小玉走了,你就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趁着这个空档,你也留些心,替她寻寻人家。不管寻的你婆婆看中看不中,总是你这个当大嫂的记挂着她呢。”
春桃应了声,又把买宅子缺些钱的事儿跟何氏提了提,何氏想想便说,“你们若是真是看中了那宅子,就买下来。过些日子周家该来送聘礼,到时候家里的钱也能拆借开。”
李薇坐在一旁,替大姐忧心日后的生活,突听这话,便笑嘻嘻的取笑何氏,“娘这会儿可就算计三姐的聘礼呢。”
何氏唬着脸儿给她一下子,“是,你母亲就是见钱儿眼开,专等着我那三女婿给送份大礼呢。”
说得母女几人都笑。
家中没了小姑子要处处留心照看,春桃心头也轻快不少,在李家母女几人说说笑笑了大半下午,直到晚霞满天时,她才回了家。
李薇自春桃来说了这一通家事后,便琢磨着怎么帮帮大姐。赵石头的俸禄有限,即便手中有那么点权利,她也不希望赵石头做个贪官来改善家中的生活。
且先不说大义,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安危考虑,也不能做贪官。一旦东窗事发,自己家求助无门,再被有心的人踏上一脚,那可真要……
想到这儿,她握握小拳头,重新树立了奋斗的目标,要挣钱,最好能帮大姐置买些田产,有钱在手,大姐日后不必为生计过于发愁,将来在婆婆面前说话还能硬气些不是?
由春桃想到春兰,再有春柳还有小春杏,再往深里想,还有很久以前树立的打倒贺府的宏伟抱负愈起愈觉得身上的责任重大,也愈想愈激动,若不是天色已晚,她这会儿便跑出去磨她爹,带她出去转转,找找灵感。
树立了新目标的李薇同学,一改往日爱睡懒觉的恶习,一大早儿便起了身,手脚利索的梳洗完毕,出了房门儿,正巧何氏才刚刚起身,看见她愣了一下,问她,“一大早笑眯眯的,想到啥好事儿了?”
李薇端着瓷盆,一边洒水,一边笑道,“想挣钱的好事儿。”
何氏把肩上的头发捡了捡,扑扑衣裳,拎起一把扫帚,扫她洒过水的地面儿,笑她,“你只对钱亲。”
李薇手中不停,笑嘻嘻的快速接话,“也对爹娘姐姐年哥儿虎子瑜儿耀儿亲。”
春杏从屋里头出来,也把洗脸的水往院中洒,“梨花想到怎么挣钱了?”
李薇笑眯眯的点点头,把水洒完后,放了盆,往外面伸头看了看,问何氏,“娘,我爹呢。”
何氏手中扫帚不停,“说去地里头瞧瞧。这会不用拨草不用打杈子的,有什么可瞧的?”
李薇了然点头,走过去接何氏手中的扫帚。自己家多少年没种过棉花了,今年因为三姐的亲事儿,还有一大家子到了宜阳,被褥什么的有些不够,她娘便不想再去买棉花来,种这几亩到秋天得了棉花絮,正好够自己家用。
那几亩棉花刚打过一遍杈子,草也拨了一遍儿,是不用见天儿去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棉花铃已长出来,得防着有虫子。
想到这棉花地里的虫子,她直摇头,前世小时候,她不怕的东西很多,包括那看起来很恶心的蚯蚓,因为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用手抓的,唯独这棉花地里的虫子,需要人空手去抓,然后随手掐死,饶是她十分粗大的神经,每到需要下地抓虫子的时候,总是要做半晌的心理建设。
在李家村的时候,她家一直没种过棉花,也不知道这古代的棉铃虫是不是与前世一般,猖獗的很。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扫了地。扫完之后一时无事可干,晃着进了自己的房间,仍想着那棉铃虫的事儿,又由这虫子想到农药,再想到……她心头一亮,依稀记得前世曾看过什么书,好象是讲自制“农药”的,她皱着眉头,再往深处想,然后取了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早饭做好后,李海歆还没回来,一家人等了又等,仍不见他的影子,何氏没好气儿的道,“咱们先吃吧只要他一去田里,准忘了时辰。”
春柳便把饭菜分出来一些,用纱网罩起来。
等一家人用完了早饭,涮洗完毕,院门才响。
李海歆裤管被露水打得半湿,鞋上也沾了不少泥,手中拿着几株棉花,神色有些沉重。
何氏走近去伸手去接那几株棉花,“咋了?生虫害了?”
李海歆摇摇头,“不象是虫害。你看这叶子,黄斑点点的,有些地方都干了,我在咱们那大块田里转了转,凡是有这种红黄斑点的棉花,叶片都发黄,长得也慢些。……”
说着把那几株棉花当中,有两株格外瘦黄的挑出来让何氏看,“看这个,这是咱家佃户地里的,有小半亩都是这样,你看这叶片,几乎全干了。”
李薇远远听见她爹娘的话,连忙跑过去,“娘,让我看看。”
何氏脸色本是忧着,听她这话,又笑起来,把那棉花递给她,“给,你看吧也让我瞧瞧你见天儿抱着那农书看,到底有用没有?”
李薇嘿嘿笑着接过那几株棉花幼苗,细看起来,这几株棉花均是黄绿的叶片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黄斑”,另有两株叶片上出现了类似“红砂”的症状,现在黄斑与红砂处,已经脱水焦枯现象,再看棉花杆儿,其中有一根已呈现脱水干枯迹象。至于她爹说的症状更厉害的那几株,叶片已干枯发黄。
她不由拧起眉头,农作物最怕就是显现在叶片上的病症,一旦叶片上出现病症,减产是一定的,尤其是在农作物的苗期,严重影响植物的光合作用。
能造成这种症状的,除了植物本身缺少某种微量元素之外,便是虫害,而且据她的经验,棉花苗期最常发作而且能造成这种症状的,是一种俗名叫作红蜘蛛的害虫。
红蜘蛛也叫叶螨,喜欢附着在棉花叶子背面,吸取汁液,使叶绿素变色,形成一片片红斑或者黄斑,严重时叶片焦枯,最后脱落,幼苗被害严重,造成死苗;蕾铃期受害,增加蕾铃脱落,铃重减轻,产量降低。
李薇一边默记心中关于棉花红蜘蛛的危害以及其发生时的症状,一边翻看叶片下面,叶螨大小如针尖,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注意到这种虫子。
果然连翻了两片叶子,她便发现那如针尖般大小的红点,忙指给何氏与李海歆看,“娘,看,就这个虫子害的。”
何氏与李海歆一惊,一齐凑过去看,看了半晌才看清她用指尖指着的那个小红点,不确定又很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这种虫子害的?”
李薇一边翻看叶子,又发现几个叶螨,转身递给围上来的春兰春柳和吴旭,一边低头翻找,一边道,“书上说的。爹,娘,以前你们没见过这种害虫吗?”
何氏与李海歆齐摇头,吴旭娘也摇头。
李薇问李海歆,“爹,棉花田里这种病严重吗?”
李海歆点头,“我在咱们家先前那块田里转了圈儿,凡是种棉花的,大多都有这样的症状。梨花,这个能治吗?”
李薇想了想点头,“我记得书上说能治的,至于哪本书……我再去翻翻啊。”
说着她往后院儿走,刚走了几步,又回头,“爹,咱们新买的田里这个虫害不严重吧?”
李海歆点头,“那边儿我没看完,看过的田里,倒象是没啥事儿。”
李薇又点头,这就对了,叶螨一般发生于天旱少雨时,大雨则对叶螨发生不利,而且,棉花的长势越差受害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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