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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这个小丫头拿惯了春杏的东西,只要是给东西,便抓着不撒手。春桃看四喜握得紧,便也不推辞,笑着谢过佟蕊儿。
方碧莹也忙从手上褪下碧玉手镯,要塞给四喜,春桃闪过,笑道,“方小姐,快坐吧不年不节的,可不兴见面儿就送东西。”
方碧莹还要再让,“今儿来时倒没想到赵夫人也回来了。是碧莹礼数不周。”
春杏和李薇从外面儿进来,都说方碧莹太过客气,她也不好再推,便收了镯子回坐。
本来春杏不在,李薇自然是要伸头接待她们的。即然春杏在,这种场面事儿自然就要交结春杏了。
春杏也不客气,闲话几句之后,便问,“蕊儿和方小姐今儿来,是有事么?”
“没有,没有。”两人几乎同时摇头。
随后方碧莹又笑着说,“听说你们从老家回来了,我这些天也怪无聊的,便过来找梨花妹妹说闲话儿解闷。”
佟蕊儿也连忙道,“月牙儿回去,才知道梨花身子不利索,不过话即传来,不来反而怕梨花妹妹怪罪。”
春杏了然点头,笑道,“今儿来的也巧,正好小玉姐姐也来了,咱们打马吊如何?”
李薇暗笑,家里头姐妹几个,就数春杏变化最大,许是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坊间女子的玩乐项目,她不知何时已学会了,而且还有一两样精通的。其中就有这打马吊。
春杏的提议得大家的赞同,菊香兰香去摆牌桌,李薇抱着汤婆子陪坐一会儿,突然腹中一股绞痛,额上霎时渗出汗来,打了几天雷,终于下雨了。
她暗咬着呀,向青苗使了眼色,青苗赶忙过来扶她,李薇向几人笑笑,“你们玩啊。我得回去躺着。”
几人忙起来要送她,李薇推辞。
前厅里春杏陪着小玉佟蕊儿方碧莹三个一边打马吊,一边闲聊,聊到半下午,两人告辞,春桃也要带着小玉小香回去。
临去时,春杏和春桃说,“大姐,早点找个借口把那小香打发回去。我看她是个心术不正的,没准打什么歪主意呢。”
春桃一笑,“她只是个邻居,又不是咱的亲戚,能听咱的话?”
春杏嘴一撇就要喷石头,春桃笑笑,“行了,你姐夫也为难。远亲不如近邻的,两家交情也好,再说,小香和离,也让人同情。”
春杏眼一瞪,又要说话。春桃连忙说,“又不是我同情,你瞪什么眼?行了,我晚上给你姐夫说,让她到周濂的酒坊里去做厨娘或者帮工。我听春柳说那儿正好还缺人。”
春杏哼哼句,“若是三姐那儿不好说,就去我坊子里面吧。”
春桃摇头,“那可不行,你那里新鲜的花样多,她若心术不正,偷去几个方子,你可就亏大了。”
春杏还要再说,小玉往这边儿看来,春桃拍拍她,带着两个丫头和赵瑜四喜上了马车。
将近傍晚时,李薇醒来,觉察身边有人,定眼一瞧,却是春杏。她本正坐在旁边看书,觉察到床上有动,往这边儿看来,与李薇的目光对个正着。李薇向她笑了下,心知这回她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了。
春杏却因她这既虚弱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的笑意愣了下,好象些时才发现她真正长大了一般。盯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薇被她看得发毛,正要说话,却见春杏扬声叫青苗再去熬药,一面伏身过来扯她起来,“别我给我装可怜”
李薇摇头笑了笑,突然觉得找个人说说也不错。
春杏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也不逼问她,直到青苗端来了药,看着她喝下,才下床去关了门,将玉佩托在她面前儿,眼睛闪着晶晶亮的光芒,盯着她问道,“另一只可是送给了哥哥?”
李薇心虚的别过头,轻“嗯”了一声。
春杏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得意洋洋的将玉佩收起,唬着脸儿,点她的额头,“咱家最鬼的原来是你。”
李薇捂着被春杏点过的地方,嘟哝,“是他自己抽走的。”
春杏皱着眉头“啧啧”半晌,正要开口说话,突听青苗在外面喊,“大少爷。”
两人一愣,同时扭头向门口看去。熟悉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门“吱呀”被人推开,潮湿的雨气涌进,贺永年衣发微湿,手上拎着一串黄草纸药包走了进来。
见两姐妹吃惊,含笑解释,“入了城雨竟又大了起来。”
春杏眼儿闪了闪,别有深意的点头,“是啊。”
又指药包,“是特意给梨花抓的药么?”
贺永年愣了下,点头,“……是,路过药铺……”
春杏又点头,“哥哥,是记着日子赶回来的么?”
贺永年脸上浮上一丝尴尬微红,摇头,“是路过药铺……药铺的老大夫……”
李薇忙咳一声,要下床,“那个,四姐,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贺永年连忙将药包放下,转身向往外走,“对,该吃晚饭了,我先去前厅。”
他脚步匆匆的出去,即将走过穿堂时,春杏的暴笑声从西厢房传了出来,何氏在厅中听见,疑惑的走出来,“春杏这是发什么疯?”
贺永年听见这笑声,便明了方才春杏为何那般怪怪,也跟着笑了起来,却向何氏笑道,“是和梨花闹着玩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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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姐妹
李薇在一片忐忑中用过晚饭,生怕春杏知道了内情,当着众人的面儿怪异起来。然而她终就是低估了春杏。一顿晚饭从头至尾她神色如常,扯着贺永年问问小舅舅和小舅母这几天的近况,便又讲到她生意上的事儿。只有在说到佟蕊儿与方碧莹来时,撇过李薇一眼,眼中闪着促狭的笑意。
也只有她这个心虚的,能发现她的小动作,其他几人许是都当闲话听去了。
何氏见她吃得少,以为仍然疼得厉害,便让青苗早早扶她回去睡觉。
两人刚出饭厅,便听春杏在里面说道,“哥哥,小舅舅给的书,有些地方我看不懂,待会儿你给我讲讲。”
似是听到贺永年轻“嗯”一声。
李薇直觉春杏是故意的。极快地向厢房走去,青苗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
秋雨已停下,天色仍然暗沉,窗外冷风萧萧,偶有几股风从窗缝儿中钻进来,吹得她的轻纱帐子泛起层层涟漪。青苗说了句,该换上春秋厚帐的话,她含混的应了声。手中握着书,看似专心,实则一个字都没看下去。
不多时,院中有脚步声响起,风声夹着春杏的脆语愈来愈近。
青苗走到外间儿,挑帘瞧瞧,回头说道,“四小姐和大少爷往咱们这边儿来了。”
李薇把书随手放下,向青苗道,“四小姐下午在这里看的书呢?找出来。”
青苗去找书,春杏已到门口,让菊香兰香先回房给她烧什么热水,这边叫青苗,“大少爷带回的药,再去熬一副来。”便挑帘进来。
青苗应而去,院中的脚步声都远远消失。春杏在外间叫她,“下午睡了那么长的时候,还困么?”
李薇心下撇嘴,应了声,“是啊,还有些困。”
春杏摆着一副兴师问罪应有的语气神态,向贺永年挑挑眉头,指了凳子让他坐,一边漫不经心的向里面儿道,“这样啊,那你睡吧。反正问哥……问他也是一样的。”最后几个字儿,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贺永年轻笑着坐下,“小杏……”
“哼”春杏冷哼了一声,本想嘟哝一句,按理你该叫我四姐才是可这话在触到他熟悉的容颜,清朗的眸子,轻抿的薄唇时,竟然有些说不出口,多少年“哥哥”的积威竟然还在心中愈发纳闷,梨花这鬼丫头,怎么就……她摇了摇头就着桌子坐下,实则她叫贺永年来,兴师问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向淡坐着的那人,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有什么打算?”
梨花这丫头看似什么都透的,只是这事儿太蔫了一些,那佟蕊儿方碧莹来,她还能笑得起来,若是她,夹枪带棒一通呛,呛得她们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儿钻钻……又想到爹娘这一关,微微摇头。便不再往下深想,只盯着他等答案。
贺永年伸手倒了茶,递给她一杯,侧耳听听外面,端茶至嘴边,淡笑,“小舅舅说,‘谋,而后动。’”
“噗”春杏呛了一口,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小舅舅……你跟小舅舅说了?”
李薇在里间儿放下心来,听他这话和语气,何文轩这关算是过了。
贺永年轻笑点头,“是啊。小舅舅很高兴呢。”
“高兴?”春杏又是一个惊讶。
贺永年点头。何文轩确实高兴,甚至还哈哈大笑到不可自抑,惹得梨花姥娘和孟颜玉直直问他,舅甥两个谈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然后何文轩说了几个字儿,“谋,而后动”这便是让他先不要动。
李薇听到了她想听的,便赶他们出去,“我困了。”
这时菊香也回来,“老夫人说让大少爷今儿在前院歇着。”
贺永年应了声。春杏扯着他,“让梨花睡吧,我们去旁处说话儿”
贺永年站起身子,又说了句,“小舅舅过些日子会来小住。约十五六日后吧。”
这话他在饭厅也说过,这会儿再说,听在李薇耳中便是安她的心呢。李薇笑了下,春杏如何听不出来,鼻子里哼哼,率先出了房门儿。
青苗端药进来时,见她嘴角噙着笑意,欢喜的笑,“五小姐,是不是好多了?”
李薇点头,喝了药,混身暖融融的,确实好多了。依在床头,翻起孟颜玉给的新农书来。
春杏房中的灯,直到她睡时,还在亮着,隐隐有她的笑声传来。李薇感叹,四姐可真有活力精神啊钻进被窝,暖暖睡去。
贺永年第二日吃过早饭便回去了。离开宜阳这么久,他手头也有许多事儿需要处理。
天色依然阴着,停歇了一夜的毛毛细雨再次飘起来。
李海歆便与何氏商量,“不然就试试梨花说的法子?”若真是连绵细雨,下下停停,直下半个月的光景也是有的。
何氏想想,“好。”
李薇赶快去屋里把她画的简单图样儿拿过来,给李海歆讲解,“爹,你看,屋子四周溜着墙角,象垒烟囱一样,垒一圈就行了,你先腾两个屋子试试吧,两个屋子里相连着,里面的热气不浪费。把出口开在墙外,里面的烟气也熏不着粮食,估摸着不应影响色泽呢。”这是她在原先的基础上又改良过的,没有烟气,只靠青砖烟囱道里面透出的热气烘粮食,想必粮食色泽味道不会受什么影响。
何氏笑着夸她,“我们梨花的小脑袋就是聪明你小舅舅还说,若你是个男娃儿,也能考个状元回来。”
李薇嘿嘿笑着,若是穿成个男娃儿,那她……就不活了。
虎子听见何氏夸赞五姐姐,在一旁也大声道,“我也要考状元。”
何氏嗔他一眼,“那还不快去写字儿你快六岁了,明年就送你进学堂。”
虎子嘟着小嘴儿,象是不满意何氏的严厉。李海歆听完李薇的讲解,正在想着如何去垒,看见虎子撅嘴,便笑了笑,“不考状元也没啥,跟着爹种地也好。”
虎子撅嘴,“我不要。”说完跑出正厅,往他的小书房跑去。
春杏收拾停当,带着菊香兰香要出去,经过正厅时,似笑非笑扫过李薇一眼,李薇心虚的别过头。
春杏笑呵呵的坐着马车走了。何氏疑惑的看过李薇,李薇忙摇头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