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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苗想了想,“五辆。”
李薇点头,那边麦穗与麦芽已将午餐备好,拎着篮子从厨房那边儿过来。何氏跟在她后面数叨,“装水车你去有什么用?天天在外面儿凑合着吃饭,吃坏身子怎么办?”
李薇回头笑道,“娘,没事儿。咱们本就是庄户人家,身子哪里那般娇弱了?”看何氏仍是一副不愿,便又道,“等水车装好,我便少去荒地了还不成么?”
何氏无奈摇头,不理她,径自去了放春杏嫁妆的偏房。
李薇耸耸肩,带着几个丫头上了马车,驶到院外,钟亮带着五个长工,套着牛车在外面候着。
方哥儿跟几人客套,“钟管事儿,早饭吃了没?”
钟亮笑呵呵的答道,“吃过了。咱这是不是去梅家?”
方哥儿将鞭子甩动,应了声,“是。走吧,你们跟在后面儿。”
钟亮几人应了声,跟着马车后面,向城南梅家而去。
一行人到达梅家时,梅家父子已将水车各种部件收拾停当,摆了差不多整个院子。也亏得他们家院子极大,不然光这些东西一摆,还真没处下脚呢。
梅老汉脸上少有的带着笑意,一副神清气爽,志得意满的神情,李薇下了马车,笑着上前谢过梅老汉,他颇有些得意的道,“算你小丫头运气好,你这水车,走遍整个安吉州,也不见得有人能做出来。”
李薇连连点头。叫麦穗几人将马车里的酒搬下来,“这是周府酒肆里不外售的好酒,老伯伯你尝尝。”
梅大郎那边儿已指挥着钟亮几人往架子车搬各种零部件。
梅老汉呵呵笑了,“周家的酒好是好,可惜劲头小,还贵得很呐。还不如那最差的秫秫酒有劲儿。”
李薇含笑附和。让麦穗几人将酒放下。
装车完毕,梅大郎也套了自家牛车,请梅老汉上车。他看了看那头老牛,摇头一叹,“这老伙计可有几年没出过力喽。”
李薇这才记起他们家原先佃过地的事儿。几辆架子车先行,李薇的马车倒成了在最后,临上车时,她叫住钟亮,“你回头问问梅大郎愿不愿在咱们那里打短工。”李薇做水车这一个月里面,来梅家次数不少,只碰上一回有人来订制水车的,其他的顾客却是没见着。想必他们的木匠活儿平时也不太多。
钟亮忙应声。李薇这才上马车,跟在一队牛拉架子车后,浩浩荡荡的向荒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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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个不是给梨花赶车的小厮?”李薇一行刚转入主街没多久,在经过一间小食楼时,二楼对街开着的窗子里传来一声疑问。
大山立时从桌边起身,走到窗前儿,点头,“是他。看样子今儿他们去是荒地装什么物件儿。”
贺永年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已来到窗前儿,往下看了一眼,李薇的马车正行到窗子正下方,春风吹动车窗,透过缝隙,她细白皮肤若隐若现。
转向大山柱子道,“铺子里的事儿先这么说了。其它的事,下等我下午回来再商议。”
大山眉头一皱,“你要去哪里?”
柱子敲大山一下,“笨死自然是去看梨花都干些什么了。”
贺永年笑着回坐,招呼他们两个,“来,吃完早餐,各忙各的去。”
他回来这两三日里,手头事情太多,一直没再去李家,再者,去了也不能如之前那般,自如在后院穿行,他便全身心投入到手头的事情中来。
大山这才笑道,“哎,你别看梨花平时不声不响的,那荒地整治得可真不错。我瞧见也欢喜得不得了。不如赶明儿我也弄块荒地去,让梨花帮着整治整治?”
柱子一口包子含在嘴中,不及咽下,含糊不清的道,“对,对,大山这点子不错。我也去弄块儿我爹我娘反正就我这么一个,早些接到跟前儿来,有那么大片地在,他们即不闲得慌,也能享享福”
一面说,一面看着贺永年,等他的反应。
贺永年眉尖轻挑,看看二人,低头继续吃早点。将面前的一碗豆桨喝了大半碗,放下,抽了帕子抹下嘴角,站起身子,“我先走了。晚上回来的可能晚些。”
柱子好容易将口中的包子咽下去,想要张嘴喊他,他身子已到了门外,扭头问大山,“年哥儿这是不同意?”
大山想了想,“不见得是不同意。不过,不想梨花太过辛劳也是有的。”
柱子了然点头,叹道,“怪不得你嫂子天天念叨什么不知道心疼人的话。跟他比起来,活该我受唠叨”
大山呵呵的笑了。推他,“吃饭吧。吃完办正事儿。”
贺永年出了小食楼,外面候着的小厮赶快上前,“二少爷,请上车。”
贺永年点头,吩咐一句,“去粮铺。”钻进了马车之中小厮应了声,跳上前辕,赶着马车向粮铺而去。
李薇一行人到荒地,已是半晌午。从河岸到荒地灌溉的沟渠已挖了三分之一,长工们正在清理渠道,再往前便是旁人家的田地,要挖沟,得与人商议好,征得人家同意方可。
长工们去卸车,李薇立在河岸的树荫下,叫钟亮过来,指着远处未挖的渠道,问他,“前面那些都是不准咱们挖沟的么?”
钟亮应道,“是。不过,我已跟找了几个机灵的人,去和他们谈着。五小姐许他们将来可以用这渠里的水,想必应该能谈下来。”
李薇点点头,灌溉渠道穿过的农田约有三里多地长,这些农田——或者基本不能称为农田,因为水源的问题,这荒地周边的田也较为贫瘠,有些人家几乎放弃了打理,只余一地荒草,即使是这样,在她的沟渠开挖时,还是有不少人出来阻拦。
李薇想了想,向钟亮道,“你再多给他们一个选择。可以用水,或者把田卖给我们。”
这边的田大多也是开荒地开出来的,一亩地顶多支付四五两的银子便可以买下来,相比较让他们取水用水,她更喜欢后面这个方案。
钟亮点头,又问,“五小姐,那这田咱们打算多少银子买下来?”
李薇想了想伸出一把手指,“不超过五两。”
钟亮一惊,连连摇头笑道,“五小姐,这田哪里用得了五两银子?以我看三两便成。他们开荒地的时候,有的人家可一开便是上百亩呢。”
李薇收回目光,笑着看向钟亮,“好。你先按三两谈。能谈下来最好,谈不下来,你自己做主加价儿吧。我的上限便是五两。”
这个问题看似是小事一桩,若不能很好的解决,水渠不通,一切都是白费。当然这边儿是宜阳县界内,若真到最后无法解决,可能要求助于赵昱森了。
于她来说,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自行解决。一切有可能影响到赵昱森官声官誉或者说仕途的事情,尽可能避免它发生。
钟亮连忙躬身行礼,“谢小姐信任。五小姐更中意哪个解决办法呢?”
李薇摇头,“现在是我们有求与人,我中意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偏向于哪个。现在通了水渠是第一位的。”
梅老汉从河道里露出头来,听见她的话,赞到,“小丫头说的不错。求人哪里还有你多挑的余地。”
李薇向他笑笑。这个老头很古怪,也许是因为初次接洽对自己印象不佳的缘故,所以说话也较为随便。李薇却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从李家村到如今,她们家的身份地位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她可以接受象青苗麦穗钟亮以及长工们对她的恭敬,也能接受如梅老汉这般随意的称呼。
“梅老伯,下面开始安装了么?”李薇向他走去,立在河堤内侧向下面望去。
梅老汉应了声,向钟亮道,“去叫几个力壮的汉子来,挖坑固基。”
钟亮身边另一个长工立时应了一声,向正在清理渠底的那一行人跑去。
梅大郎腰间拴着一根绳,使人绑在树上,下水探水位,另几个长工已开始按他的要求挖坑。
不多会儿几个长工扛着铁锹过来,齐齐喊了声五小姐。梅老汉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想不到你小丫头还挺能伏众。”
李薇向他一笑,让那些长工们按梅老汉的要求,下到河滩处挖坑。
一翻准备安排已近晌午,麦穗拎了茶壶过来,笑道,“小姐喝口茶歇会儿吧。其实老夫人说得对,您不来,这边的活儿也一样干。”
李薇遥望春阳下远远的那一大片几青苗相间的田地,笑了笑,“你知道什么。活儿又不要我亲自干。权当是来春游了。”那块油菜长得极快,若是这茬儿水跟得上,一个月后,这块儿地便能翻耕,再种上苕子,到麦收时,再翻耕撒肥种秋粮……希望秋收之际,能得个好收成。
青苗与麦芽儿将从马车里带来的席子在挑了一块平坦处铺好,又在上面铺了与之配套大小的小薄褥子,请她过去坐,一边笑道,“早上出来时四小姐跟你吵闹,是不是在她在家里闷久了?”
李薇也笑,倒是有的这种可能,春杏这些日子怕是被掬得烦了。不由又替她担心,嫁到武府怕是比在自家更不自由,她那样的性子能憋几个月呢。
麦穗倒了茶给她,一边道,“这会天暖和一些,您先喝一点解解渴,我这就拿些木炭来,现烧开水冲新茶。”
李薇点头,青苗两个又拿了早上来时带的糕点,在小褥子上摆了。李薇喝了两口茶,捏捏略微发酸的腿,伸手去扯旁边的野花野草玩儿。
过了一会儿,突听正在烧水的麦穗一声轻呼,李薇抬头看她,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的一人青衫纵马沿着河堤而来。
“是五姑爷。”待那马奔得近些,青苗欢喜笑道。又转向李薇重复道,“小姐,是姑爷。”
李薇已站起身子,走到河堤中间儿,望着来人处笑道,“我知道。”
干活儿的长工们也被马蹄声惊动,齐齐翘首往堤上看去。钟亮扫过一眼,认出来人,转头斥那些人,“看什么看,都干活了。是东家五姑爷来了。”
这些人在李家干活儿已有些日子,对李家的事儿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李薇这荒地买时,贺永年已去了京城,这些人离县城又远,除了钟亮竟没人见过他。听钟亮这么一说,更加好奇,有人放下手中活计,鬼头鬼脑的向河堤上走去,不动的也立在原处悄悄张望着。
贺永年衣角翻飞,纵马奔到离众人十丈开外,勒马停下,方哥儿立刻跑过去替他牵马绳。
贺永年一手拎着个布包从马上翻身下,略整衣衫,向李薇站立处走来。
青苗从愣怔中回神,连忙迎上前去,盯着他手中的布包,“五姑爷,这是……”
贺永年笑笑,将布包递给她,“你家小姐的午餐。”
青苗慌忙接过来,布包刚触手,便叫起来,“哎呀,还热着呢。”
李薇霎时又想起小时候,他总会出其不意的给自己送吃食的情境,不觉笑了起来。往前迎了两步,半仰起头,“你不是这几日忙么,怎么来了?”
贺永年转头扫过周围,轻笑,“今儿下午正好没事儿。便过来瞧瞧。”
麦穗的水正巧烧好,连忙沏了新茶给李薇,看向贺永年歉意的道,“五姑爷,小姐用的杯子只带一只,还有我,还有奴婢用的杯子,您若不嫌弃……”
贺永年摇头一笑,指着李薇的那只杯子道,“我用这只便好。”
麦穗正想说那是给五小姐的,麦芽儿一把将她扯住,笑道,“小姐,我们去瞧瞧架水车的进度。您先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