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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田园-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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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何氏发威
    
    第二日周濂起身去见周父,将李家的事儿、何文轩的事儿都详细说了,周父叹息半晌,催周濂,“你快些动身吧。早些把消息送到,若真如你所言,何大人在德州也算是有功的,说不得圣上会许他暂时回乡探母。”
    周濂点头应声,又向周父告罪。周父气笑了,训斥他,“早年你离家一去一年半载,何曾想过为父在家里年节里孤单?现下我有孙女陪伴,有儿媳在跟前侍奉,有什么不放心的?再有,你那小舅子也极可爱热闹!”
    周濂听父亲提及往事,也有些赫然,再次行了大礼,告了罪,回到院中时,春柳已命人将马匹打点好,仍叫阿贵一路跟着,阿贵跟着周濂四五年,现在处事圆滑,极为得力。
    周濂也不及多说,只逗了逗五福,“爹爹一个月必回来,五福要替爹爹孝敬祖父,逗你娘开心!”
    五福板着小手指,闷头不理他。周濂知道是气他刚回来又要走,歉意笑笑,带着秋生策马出城,一路向安吉州而去。
    何文轩能不能回乡他不知,但是孟家那边儿讯儿是一定要送到的,儿子与孙儿哪怕是只见上一个也是好的。
    几个快马加鞭,直跑了两日才到安吉。李薇窝在正房里与孙氏说着年节下自己家的吃食。大菜小菜汤汤水水,干果茶点,酒水卤味儿的。听人说周濂回来了,她很是诧异,已是十二了,这边的铺子到二十日便要歇业,这几天贺永年已带着大山和柱子在安排伙计封铺子发红利以及回乡等事宜,计划是过了正月十五才重开铺子的,他怎的还往安吉跑?
    她思虑未定,麦芽儿已跑了过来,回道,“小姐,姑爷请您过去。”
    李薇笑了下,站起身子,“好,我这就去。”麦穗与孙氏赶忙将她的大毛披风取来,严严实实的将围好,犹自不放心,“屋里暖,外面却极寒,不姐从里揪着些,别让风钻进去,受了凉……”
    李薇应了一声,听话的用手从里面将棉披风紧了下,使之贴了身子。沿着抄手游廓向书房而去。
    书房里,周濂倒是没瞒贺永年,一五一十的将李薇姥娘的情形说了,贺永年心下吃惊,心头也极难过,小舅舅现在身陷囹囵,母子最终不得相见,这……可他也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何文轩十有八九是出不来的,得想个什么说法儿暂时瞒过家人。
    两人正想到一块儿去,周濂道,“以我的想法,是与姥娘和家人都说,小舅舅在德州正查一宗要案,正是紧要关头,有圣命在身,一应官员均不可擅离……至于小舅母和孩子,我这次去京中必接来的。”
    贺永年只觉不妥,可又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忠孝,忠孝,忠字在前,这么解释也能说得过去。况且一入公门哪里还能由得已身。
    叹了一声点头,又道,“进京之后,三姐夫能不能求着关系,将姥娘的情况透与圣上知道?”
    周濂思虑半晌,点头,“我知道了。上次还你的银两还给我吧。单是传这一句话儿,没个两三万的银子,如何能使得动人?”
    贺永年点头,立时起身,将周濂刚送还的银票取了来交给他。又问周濂要走什么样的门路,周濂苦笑,“自是太监的门路。能借孟先生的名头搭上话儿,再送了银子,能不能圣上跟前儿透信儿,至少也能传与小舅舅知道……”
    两人说到此处,李薇已到书房门口,听得两个在屋中低语,却听不清内容,隔帘笑道,“三姐夫说的可是什么相同机密的事儿?”
    周濂朝着贺永年苦笑了下,心说,可不是机密的事儿!
    李薇一脚踏了进来,却见两人神色凝重,脸上笑意落了下来,抬头让麦穗几个丫头下去,远远的候着。
    缓缓走到贺永年身边儿,坐定,才问道,“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自打何文轩出了事儿之后,她私下里什么样的最坏打算没想过?不知不觉中,神经也跟着坚强起来。
    周濂点了头,这事儿本没打算瞒她,便简要含糊的说了,只说李薇姥娘身子骨不好,现下要去京中送信儿。
    李薇心头霎时明白过来,尽管她强作镇定,脸色还是不由的变了变,把手悄悄握在宽大的披风之下,半晌点头,“我知道了。往京中之事,便有劳三姐夫了。路上寒冷,你要保重身子。”
    转头又对贺永年道,“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回何家堡过年吧,爹娘两个在那边儿,怪冷清的。正好也陪陪姥娘。”
    贺永年隔着披风握了握她的手,点头,“好。”
    周濂站起身子道,“我与你三姐说,你我分头去报讯儿。你若回去,便说已让柱子去了德州。”
    贺永年点头,送走周濂后,李薇立时让丫头们收拾,当天便要往回赶。贺永年担心她的身子,先请郎中把了把脉,确定无事,才在第二日一大早出了城往回赶。
    ※※※※※※※※※※※※※※※
    却说何氏与李海歆急忙匆匆赶回老家,因到何家堡,一向要先路过李家村,冬日里天黑得极早,两人到时,天色已昏暗。
    何氏本是要立时去何家堡,李海歆却说,大家也是担心梨花姥娘才这般的,她自己并没觉出有什么不妥来,这么急惶惶的回去,岂不是让她自己生疑?再者天也黑了,何家那边儿又有京中孟家来的几个下人要安置住处,他们去了,少不得又麻烦一家人张罗床铺被褥的。不若先在自己家住一夜,左右不过五里的路,明儿早早起了身,只两二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何氏听他说的也在理,把心头的急躁担忧也去了两份,先回自己家。王喜梅在院中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却是两辆马车已弛到老大家院门口儿。知道是大哥大嫂回来了。
    忙进屋披了大衣裳和李家老三一块到了李家,两个丫头和两个小子正在卸行李。王喜梅帮着在堂屋升了炭盆,这才问他们为何今年回来的这样早。
    何氏叹了一声,李海歆也叹。老三两口子面面相觑,忙问,“大嫂,出了啥事儿?”
    何氏心头担心,又因迎年月里说什么死人的话不吉利,含糊的说了梨花姥娘身子不太好,在宜阳也没事儿,早些回来照看她。
    王喜梅听明白了,强笑着安抚了一番,说了些冬天里老人家是要受些亏,前王村她娘也是,因天冷,咳了好些个时候,吃了十来天的药,现在强强好等等,便与李家老三家去了。
    进了自家堂屋,王喜梅叹息道,“怕是梨花姥娘不大好了。”
    何氏心头挂着老娘,大半夜没合眼儿,四更的时候强强睡着,五更的鸡一打鸣,她立里醒了,躺在炕上愣怔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穿衣趿了鞋子,掌着蜡烛去对面西间儿里,找出前两年给梨花姥娘做的寿衣,拿到当门儿桌上左右细看。
    李海歆睡得也轻,何氏在堂屋当门弄出的响动,将他惊醒,看外面微微透出天光来,便也翻身下床。走到当门儿一眼瞧见何氏铺在桌上的寿衣,眉头一皱,道,“好好的翻它出来做什么?快放回去吧!”
    何氏手抚过蓝紫色素面缎子的崭新寿衣,片刻之后,抬头道,“还是带着去吧。万一有个好歹的,哪里能来得及回来取?”说着一叹。
    李海歆看她还要说旁的话,不由的道,“你心里头再明白,话还别说了。迎年月里孩子都知道忌讳呢!”
    丫头们做了早饭,两人哪里吃得下去。只每个喝了一碗粥,眼看天色大亮,便急急套了马车,向何家堡而去。
    李王氏早饭过后,穿着崭新的袄子出来闲逛。这么些年,她心头总认为没得大儿子家多少好处,可在街坊眼里,她却是大大的借了光儿。每年的好衣裳不断,让她大大的长了脸儿,一村子的老太太们,没哪个不羡慕她的福气的,她愈发的爱显摆,爱出去听好听的话儿。
    刚到巷子口,有几个吃过早饭,聚在巷子口晒太阳的老太太瞧见她,远远的笑道,“海歆娘,这又是老大家新送来的衣裳?”
    李王氏抿抿头发道,脸上笑吃吃的,“不是,是去年冬上捎来的,今年的,怕要过些日家来时才有。”
    其中一个老太太便奇道,“咦,刚才五小子说,好象看见海歆两口子赶着马车,带着丫头小子往西去了。说是去何家堡的。”
    李王氏一楞,似是不信大儿子回来了,便摆手道,“许是看岔了吧。他们还有县里头呢,定是要等了过完年才回来,哪里会这么早?”
    正说着五小子从家里转出来,听见后半句,便笑道,“娘娘,是海歆大哥回来了。说有急事儿去何家堡。”
    另有一个村人也过来说,看见他们去何家堡了。
    李王氏脸色不好看起来。儿子回来,第一个不回去看他,竟先去看岳母娘!
    这些老太太看她脸色不好,心头便舒坦高兴起来。村人的性子大多如此,攀比不过,定要别人家出些什么不顺畅的事儿,自己心头才平衡些。愈发拿着梨花姥娘的福气来道,说她儿子做了高官,再不过两年,儿子便能替她挣一副诰命回来云云。说得李王氏心头愈发的恼了。
    强笑着说了几句话,推说家里有事儿,急匆匆回去了。进了院子,差使春林去后面看看,瞧瞧老大两口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春林去了不大一会儿,回来道,“嬷嬷,大伯大伯娘是回来了,说是梨花姥娘身子不大好,赶着回来瞧她呢。”
    又与李王氏细说了昨日回来的情形。
    李王氏愈发恼,心头怪李海歆,岳母娘有病,他跑得倒快!
    ※※※※※※※※※※※※※※※
    李薇姥娘自孟家送了年节礼来了之后,先是欢喜了两日,接下来,愈发的没精神了。李薇大舅舅大妗子私下都说她这是盼儿子回来无望,心劲儿散了的缘故。
    孟家的几个下人都是知道内情的,看这情形,俱是心酸不已,却不敢透出半个字儿来。只好每日拿着小孙子的趣事儿讲给李薇姥娘听,讲来讲去,也只那些趣事儿反来覆去的讲,她却是听不烦似的,每日有精神时便要听一回,然后咧着嘴儿笑了,大多时候便是塌着眼皮儿坐在炕头,似睡非睡的,也不知她心头在想些什么。
    腊月二十九,刮了两三天的寒风停了,飘起大雪花来了。李薇姥娘清醒的时候愈来愈少,到半下午时,已不甚清明了。
    何氏和两个弟妹忍着泪儿给她净了身子,换了寿衣。子时刚过,李薇姥娘去了,临走时,手里还抓着何文轩在家时穿过的旧衫,何氏登时趴到老娘身上大哭起来。
    李薇在东屋里半睡半醒的,突然听见哭声,猛的一下坐起来,孙氏进来,赶忙道,“小姐,莫急,莫急,别却了胎气!”
    李薇怔怔的。孙氏叹息一声,劝道,“小姐也别伤心,老太太走的时候,虽最小的儿子没见着,到底是见了儿子孙子重孙,还有女儿女婿外孙子外重孙都见着了。又不病不痛的,没遭罪走了……”
    贺永年急急的从外面进来,孙氏连忙退下。
    他走到炕前,揽住她的肩,无声的安慰,这院里至亲的人中间,除了他们二人知晓内情之外,没哪个晓得何文轩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姥娘最念的是他,最最见不着的也是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浸湿了贺永年的衣衫。
    何氏大堂屋里哭了一回,寻李薇大舅舅过来商议,如何差人去给京里头报桑,以及给何文轩送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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