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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影绰绰的,屋里是亮堂一些了,可这毕竟不是无影灯。同样让庄书晴不好受。
“不行,得搬到外面去,趁着天色未晚要将伤口处理好。”
这事容易。只是外面起了风,白瞻亲自出去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让人搭了个台子。
先是骑马,后又站了好几个时辰,庄书晴只觉得腿涨得厉害,不走动时还能忍受,一走动简直想跪。
白瞻抱着人坐下。蹲下来抬起庄书晴的脚放在自己身上,有序的按揉几个穴道给她解乏。边语气温和的说着警告的话,“若是你不能先考虑到自己的体力问题,以后无关紧要的人就不要救了。”
“大夫救的多是无关紧要的人,谁的亲人朋友还会整天受伤不成。”庄书晴捶着大腿叹气,“我也不想弄成这样,连走个路都费劲,可做这事得全神贯注,我哪里还能想到那些问题,以后你提醒我一些就是。”
最后一句话庄书晴说得无心,白瞻却被哄高兴了,他喜欢以后这两个字。
“好,以后我来提醒你。”
青阳子看得牙齿都倒了,张嘴就要抖酸,被陈元一个用力扯了出去,将人都扯了个踉跄,“你要是坏了公子的好心情,老子把你按粪坑里去你信不信。”
青阳子苦着脸点头,他其实也不想去捻虎须,不是脑子不够用嘛!
没一会,庄书晴抱着身上缠了一半布条的小老虎出来了。
“青阳子,药还够不够?”
青阳子提着药袋子踮了踮,“够。”
“那你量用大一些,小老虎这伤比屋里看着的要严重。”
“好勒。”
白瞻看这里暂时用不上他,索性走开去做安排。
等完事已经天黑,要回去当然也回得去,只是……回去他也不能在庄家过夜,急巴巴将人送回去做甚!
书晴对大人寒心,可那个已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和小老虎她一定挂心,以他们眼下的情况要带回去却不可能。
要留下书晴,太容易。
“陈元,搭帐篷,吃食备得丰盛些。”
这点事自然拦不住万能的陈总管,等庄书晴腰酸腿涨的忙活完,一抬眼就看到一处圆顶帐篷,很气派,有点像电视里曾见过的王帐。
“去里面看看?”
庄书晴倒是想,可看着自己这一身又是血又是脏污的,自己看着都难受,“我先将自己清理清理。”
南珠忙上前扶住她往之前那处屋子走,“小姐,水已经烧好了,就是条件不够家里好,您只能擦擦。”
“这都不是问题。”庄书晴低头看了一眼,“擦干净了还得穿这身才糟心。”
“小姐不用担心,白公子帮您带了。”
想到之前他让人备下的披风,庄书晴觉得自己一会应该好好道句谢,她没想到的他全替她想到了,难为他这般上心。
帐篷里收拾得远比庄书晴以为的要舒适,甚至称得上豪华,这么点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找来的这许多东西。
柔软的不知什么品种的皮毛铺满每一个角落,中间燃了一盆碳烧得正旺。
左边摆了张小桌,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至于右边那张床,庄书晴选择性的当没看到,不说多别扭,就是这会她饿得也完全没空去想那些。
“先来吃饭。”
“我都不知道是该受宠若惊还是感叹白公子好算计。”庄书晴坐下,抬眼看向给她布菜的男人,“大概是被人这般护着的感觉太好,其他的我好像也不那么在乎。”
“本就无需在乎那些,人也好话也好,与我们有何干系。”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谁被谁同化了影响了,还真是不好说。
只是庄书晴自己清楚,比起之前的小心谨慎,她现在步子迈得大了许多,并且,胆大了许多。
也没什么不好不是?至少,她过得痛快了。
饭还没吃完,庄书晴的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将人抱到床上,留下南珠侍候,白瞻亲自拉了道帘子隔开,他占了另一半地方。
在这样民风算不得良善的地方,他不亲自守着人不放心。
可到底,白瞻还是给了庄书晴足够的尊重。
外面风吹得呜呜作响,最厉害时那呼啸声有排山倒海之势,帐篷都被吹得稍有些倾斜,陈元领着人在外头捣鼓了一阵才又还原。
但是就算如此,庄书晴也未曾醒来,天快亮时风停了她却睁开了眼睛。
“小姐,天还早,您再歇会。”南珠就在床边打的地铺,庄书晴多翻了个身她就醒了过来,见状忙披了衣裳坐起来,从暖壶里倒了杯还带着余温的水侍候她喝下。
那边白瞻的声音传来,“怎么就醒了?”
“昨晚睡得早,睡够了。”庄书晴一点也不吃惊他在,实际上,床上只躺了她一个人已经很叫她意外了,“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
确实还早,庄书晴也不想闹得别人睡不好,又躺了回去,“你们也再睡会。”
听她悉悉索索的真又躺下了,白瞻正打算也再躺会,就耳尖的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以及一声咳嗽声。
是青阳子。
白瞻翻身而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帐篷。
“公子。”青阳子见着人忙迎了过来,“那小孩儿半夜起就高热不退,喂的药全吐了,这会已经烫手,怕是要撑不住了……”
想及书晴很喜欢那个孩子,白瞻当即道:“你先回去留神看着,我们马上过来。”
“哎,好。”
白瞻边走边将披着的衣裳穿好,走回帐篷后也没藏脚步声,直接走到床边道:“那孩子快不行了。”
庄书晴脸色一变,立刻坐起来汲上鞋子。
南珠拿了衣裳过来利索的给她穿上,白瞻拿着斗篷等在门口,看她过来抖开给她系上才牵着她出门。
外面只得一点蒙蒙天光,清冷清冷的,相牵的手却是暖的。
心也就渐渐安稳。
她曾见过太多的死亡,那种只能看着人咽气的无力感却始终无法习惯,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好在,这一回不用她一个人面对。
“你尽力了。”
是的,她尽力了,她对得起自己的心。
用力回握住对方的手,庄书晴加快了脚步。
昨天借用的那屋子门开着,透出点光亮来。
几大步跑进去,庄书晴以超乎别人预料的沉静边问情况边做检查。
“大概子时开始发热,我用你教的方法给他降温,一开始确实有用,可后来又烧回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降下去。”
没有强光灯,检查做不到位,可光摸着这温度就知道不好,庄书晴估摸着怕是有四十一度了,可能还不止,再这么下去留下命来也得留下后遗症。
☆、065章 投奔
还有其他办法可想吗?
庄书晴拼命回想,退烧最好的办法是吊生理盐水,可是不要说现在条件不具备,就是有也治标不治本。
一个人的力量太弱了,就算她在用心准备,可要用到的东西那么多,能准备的也有限,这还是白瞻手下能人多帮了不少的情况下。
要是能给她一个团队……
摇头将这不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庄书晴转头问南珠,“会炒盐吗?”
“小姐是想……”
“粗盐不能用,得制出精盐,会不会?”
“婢子试试。”
“尽快。”
戴上手套,庄书晴将两个创口仔细看过,“感染的是腿上这一处,手上的好点,但是也有了炎症,对了,另外几个人情况怎么样?”
青阳子耸耸肩,“昨晚就将人抬到树底下没再理会,他们怕死,嚎着让家人抬走了,要不是他们嚎得厉害,照我看他们那些亲人没一户想要他们的,啧,这一村子人真是绝了。”
“真抬回去,以他们的秉性想活命反倒难了。”庄书晴错开话题,“箱子里最下面那层有一小瓶烈酒,你拿过来。”
青阳子拔出盖子。顿时满屋酒香,“这得多烈,我尝一口……”
白瞻眼疾手快的将瓶子截住。就这一小瓶,大概也就几口的量,闻着就知道是极纯的酒,还不知道书晴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弄出这么点。
拿棉布蘸了酒轻轻按在手臂上的伤口上,有细小的泡泡泛起,小孩没醒,人却在抖动。
不用她吩咐。青阳子就将人按住了。
“这得多痛,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有。只要你将消炎药做出来,就不用受这样的罪。”
青阳子有些泄气,他以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无所不能,可先是麻药让他受挫。消炎药也迟迟没有进展,他都快对自己失去信心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虽然比不得消炎药,但是能拖住不让伤势更加恶化。”
青阳子下意识的就问,“又是什么药?”
“不是药。”庄书晴又蘸了点酒,始终没有抬头看人,“也算是药,但没那么难弄,首先需要最好的盐。最好是海盐,用我工具箱里的那种蒸馏水按比例兑换,然后要一种空心针。从这里送入人的身体。”
在小孩的手腕静脉处指了指,庄书晴继续道:“原理一时半会说不明白,这是和你所知道的医学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医疗体系,而且做起来也没有说的这么简单。”
“但是有用。”
“对,有用,并且见效快。但缺点也同样明显,治标不治本。”
青阳子若有所思的点头。“它治不好炎症,所以只能拖住,不让伤势更加恶化。”
“差不多是这样。”庄书晴说得镇定,没人知道她手心里全是汗,拿着瓶子的手得用力些,免得它滑落。
“公子,我打算离开你投奔庄小姐。”沉默间,青阳子突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完又一皱眉头补上一句,“不过你们既然迟早是一家,以后我要的药材你还是会给我的吧?”
庄书晴手一颤,力气用大了些,小孩哼哼两声,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听到的话顿时抛在了脑后,庄书晴倾身上前,柔声问,“看得清吗?还认不认得我?”
小孩看了她好一会,点头,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让人意想不到却又心酸的话,“你会要我吗?”
“你想离开这里吗?”
小孩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我就带你离开,但是你得活着,不管多困多累,黑暗中有什么吸引了你,你都要想着只要你活着就能离开这里,你要是死了,那就一辈子都离不开了,听懂了吗?”
小孩费力的想了想,半懂不懂的点头,其实他只听懂了第一句和一辈子离不开那句。
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姐姐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姐姐还有个弟弟,他比你大,你见到他要叫哥哥,他很会做学问,到时姐姐叫他教你认字,你要是想读书,姐姐也送你去读书……”
看着他精神越来越不好却强撑着不闭上眼,脸上满是对她所描述的未来的憧憬,庄书晴低头压下泪意,哽着声音继续道:“哥哥才十岁就要下场应试了,姐姐相信他一定能考中,他会成为年纪最小的秀才,秀才你知道是什么吗?”
小孩勉强摇了摇头。
“姐姐告诉你,秀才就是见了官不用下跪的读书人,家里田地不用交税,姐姐都想好了,等他考上秀才,姐姐就买上百亩良田做个地主婆,到时你就是地主婆和秀才的弟弟,谁也不敢欺负你。”
之前的家里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爹娘疼大哥,也疼姐姐疼弟弟,再分不出更多的喜欢来给他了,他想要被姐姐和哥哥疼,那一定比吃得饱饱的还让他觉得舒服。
小孩点了下头,又点了下头,像是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好,用尽力气用他最大的声音应了个,“好。”
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泪下来,滴在小孩脸上,小孩眨了眨眼,觉得这个姐姐实在是好看极了,比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