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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对自己的徒弟小庆子使了个眼色。
小庆子机灵的点点头,赶紧的小跑着去了。
纪红纱恨恨的看着殿中笑意从容的少女,指甲狠狠的掐在手心里。
荣妃开在眼里,美目流转从几人身上匆匆一扫,反而开怀起来——
柳妃搅和了纪红纱的事儿,而纪红纱初来乍到,又是那么个轻狂的个性,对柳妃的底细似乎也不甚明了,这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皇上,易七小姐的衣裳湿了,臣妾那里倒是有几件早几年的旧衣服,不如就让臣妾带她下去换了吧。”荣妃心情大好,跟着也发了善心。
“怎敢劳烦娘娘,随便指个宫女帮着寻身衣裳给菲儿换了就成。”李氏急忙道。
她本来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突然被猛地一盆凉水浇下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只不过她倒是没往明乐身上想,只是心怀怨愤,拿眼角的余光不满的斜睨了眼高高在上的柳妃。
“不碍的,不碍的,本宫这眼不明心不惠的,管她琴还是琵琶,其实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好也出去透透气。”荣妃笑道,说着起身对孝宗和姜太后分别施了一礼,“臣妾先行离开一会儿,皇上和太后尽兴。”
“嗯,你去吧!”孝宗摆摆手。
荣妃微微一笑,搀着婢女的手从旁边的台阶上出了暖阁。
易明菲从地上爬起来的同时担忧的看了看身边的明乐,小声道,“乐儿,你——小心些。”
她不争不抢,却并不意味着就心不聪耳不明,自然也是看出柳妃针对明乐的事了。
“姐姐去吧,我没事!”明乐侧目,给她一个安定的笑容。
易明菲皱着眉头点点头,见荣妃过来了就赶紧屈膝谢恩,“臣女谢过娘娘关怀!”
“走吧!”荣妃淡淡一笑,目不斜视的先行一步往外走。
李氏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碍着这样的场合不好开口。
易明菲又再匆匆的看了明乐一眼,这才疾步跟着荣妃走了。
小庆子去了不久就抱了把琵琶回来,快步走到明乐身边,远远呈给孝宗过目,“皇上,琵琶取来了。”
“嗯。给易九小姐吧。”孝宗点头,随手一指。
小庆子垂首转身把琵琶递到明乐面前。
那琵琶木质不是很新,应当也是宫里哪位乐师或是舞娘一直用着的。
“有劳公公!”明乐抬手接了,调了音,坐到殿中事先准备好的绣墩上。
柳妃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一边拢着茶叶一边优雅的开口道,“九小姐要奏个什么曲子?本宫那里倒很是搜罗了些琵琶曲谱,如有需要,本宫便叫人取来借你一用。”
“娘娘的曲谱深奥,臣女技艺浅薄未必能领其精髓,还是不要麻烦娘娘了。”明乐垂下眼睛,顿了片刻,便是重新抬眸逆着一道熟悉无比的视线看过去,对前面第三席上的彭修笑了笑道,“平阳侯马上又要领命出征为国杀敌,臣女今日就以阳关曲一阕为侯爷送行,预祝侯爷早日凯旋。”
柳妃的琵琶技艺虽然精湛,但从来都不过是用以助兴和取悦孝宗的工具,她所擅长的曲谱虽多,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花前月下浓情蜜意的柔和调子。
柳妃唇角微微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默默的垂下眼睛。
她的琵琶之技是从小练就的,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明乐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比下去,从头到尾,她心里都还存着一线疑虑——
易明乐她真的会弹琵琶。
孝宗却是极高兴的模样,当即抚掌笑道,“如此甚好,奏吧!”
“是。皇上!”明乐颔首,容色镇定如常的挑动琴弦弹奏起来。
乐音袅袅,自她指尖潺潺而出,时而舒缓轻灵时而厚重低沉。
因为曲子本身的缘故,所以听来并不如之前侍郎小姐那一曲清箫婉转,但是曲调流畅,和着她本身沉静如水的气质,还是震住了不少人,尤其几位武将出身的老臣,到似是从这乐音之巅坠入某些陈年的旧事之中,也间或有人露出沉醉的表情。
彭修手持金杯,眼睛一眨不眨落在明乐大大半个侧影上,目光隐隐晃动有沉思之意。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明乐是真的会弹琵琶,只当是这丫头跟柳妃置气,要找了话茬来奚落柳妃。
此时听着她指下曲调飘出,反而觉得恍然如梦,整个人的神智慢慢涣散,有点恍然若失起来。
“怎么,侯爷这是触景生情,又念及故人了吗?”他身边易明真冷冷一笑,语气讥诮,“只可惜物是人非,而且九妹妹的这琵琶奏的也能说是差强人意,远不及当年水月居里的琴音了。”
彭修被她一语点醒,猛地回过神来,冷涩的一牵唇角,却未言语。
易明真看着他眼中骤然隐现又飞快消失的晦暗之色,心里就觉得无比快意,唇边笑容不觉开的更盛。
里面的暖阁里。
“这易家的九小姐倒是个妙人儿啊!”宋涵两眼放光,摸着下巴沉吟笑道。
旁边的梁王妃冷笑一声,当众却没说什么,只就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杯酒。
宋沛的目光一直带几分迷离的味道落在明乐拨弦的手指上,半晌,突然似是梦呓般沉吟说道,“本王依稀记得,当年易家有位小姐的琴艺出众,被皇兄赞过京城第一的。”
易家五小姐易明澜,琴艺高超,当年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孝宗在宫里的赏花宴上当众赞过。
只可惜红颜薄命,那女子一生坎坷,竟会是那么个结局。
想着当年初见那女子时候的惊艳,宋沛忍不住深深一声叹息。
邻桌的宋灏自斟自酌一杯一杯姿态肆意而优雅的饮着酒,目光偶尔从明乐身上掠过,眼底便会跟着掠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个丫头居然会奏琵琶?或许若说是她会舞刀弄剑才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样想着,宋灏的唇角不觉一弯,露出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来。
即使一纵即逝,但这笑容却仍是未能瞒过时刻注意着他的两个人。
姜太后的眉心一跳,周身凝结的肃杀之气更为浓烈起来。
纪红纱眼睛发蓝,隐隐的牙龈都似乎被咬出血来,虽然极力隐忍,终还是等不得这一去终了,猛地把酒杯往案上重重一搁,轻讽道,“三脚猫的技艺,还敢拿出来当庭献丑,简直不知所谓。”
她的声音不高,但手下落杯的那一下却用力极狠。
殊不知,明乐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
明乐手指一颤,突然猝不及防拨断了一根弦,大力之下右手的中指被细弦拉开一道很深的血口子。
铮的一声,全场皆寂静。
血珠顺着琴弦滚落,一滴一滴砸在金色的地砖上。
座上宋灏目光一凝,下意识的身子刚有一点动作,姜太后已经扭头对身边常嬷嬷吩咐道,“那丫头的手伤了,去瞧瞧,马上叫太医来给包扎一下。”
今时今日,孤注一掷,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宋灏做出不计后果的事。
“是,太后!”常嬷嬷立刻接口道,完全不由分说就快步下了台阶,一边吩咐身边婢女道,“玲珑,你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过来。”
宋灏本来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动作,此时被姜太后一句话惊醒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母后阻止这件事的意图有多明显。
常嬷嬷快步下去,捧了明乐的手指在手,担忧道,“小姐还好吧?”
一边掏出帕子给她裹伤口。
纪红纱只道姜太后是极不待见明乐的,这会儿明乐受伤又见她这般急切,一时心里更加恼怒,冷嘲热讽的又再冷嗤一声,“学艺不精,还好意思站出来丢人现眼,真是扫兴!”
“皇上恕罪,一切都是臣女的过失。”明乐使劲低垂着脑袋,一副惶恐过度惴惴不安的模样,“是臣女学艺不精,不该强出头的。”
孝宗的眉头皱了皱,一时却未发话。
柳妃察言观色,此时却再不能坐视不理,急忙从席上起身跪在了旁边告罪道,“其实这事儿也不怪就小姐的,都是臣妾不好,不该出这样的主意,现在不仅伤了九小姐,还让皇上扫兴。”
眼见着孝宗脸色不好,林皇后也再不能沉默下去,于是开口劝道,“皇上,只是意外,臣妾看柳妃也不是有意,而且方才易家小姐也是受了惊吓。”
之前柳妃虽然得宠,但却本分老实,从不忤逆自己这个皇后,更可以说是恭敬有加。
而这纪红纱就太过目中无人了,林皇后这话就难免有些偏帮之嫌。
纪红纱一看林皇后把矛头指向自己,登时柳眉倒竖,皱眉看向孝宗道,“皇上,臣妾方才也确实是有感而发,可不是有意的。”
“不怪娘娘,都是臣女的不是。”不等纪红纱继续辩驳,明乐已经接口道,“是臣女妄自尊大,不该在御前卖弄,弹什么琵琶,若是本分些弹琴奏曲,应该就不会有此意外发生了。”
纪红纱只当她是以退为进的开脱,步步紧逼的冷声笑道,“本来就是,琵琶这等低俗之物,只配给下等人狎玩寻乐,怎么好拿到陛下的面前来有辱视听?陛下一国之君,岂会把这种下九流的东西看在眼里?”
果不其然,她是完全不晓得柳妃的来历。
而这一句话,也就等同于是把孝宗也损了进去。
柳妃脸色一变,却未说话,而是凄惶一笑,对着孝宗在地上庄重的叩了个响头。
她极其聪慧又识大体,即使面子里子再挂不住,也不会当众和纪红纱掐架给孝宗难堪。
纪红纱正在洋洋自得之际,没能领会她这突如其来一个响头的含义,一时有些微愣。
林皇后见着孝宗的脸色不好,眼珠子一转,急忙含笑出来打圆场,“这易九小姐大约也是想着推陈出新,让大家都乐一乐,柳妃你别往心里去,皇上,今日不是要给平阳侯践行的吗?别为这点小事耽误了宴会。”
“嗯!”孝宗沉着脸,淡淡的应了声。
林皇后亲自起身去扶了柳妃起来,一边小声的安慰道,“成妃向来有口无心,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
“臣妾不敢!”柳妃咬着下唇,谦卑的垂首应道,眼中却忽冷忽热有种极为特别而复杂的情绪涌动。
她虽然懂得步步为营,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无可否认,今天纪红纱这当众的一番话,的确是戳中她的痛处,让她真是吃在了心里。
她的出身,就是她这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柳妃攥着拳头,沉默的坐回座位上,脸上表情封冻而起,再无一丝一毫闲适自在的笑容。
纪红纱却未曾理会这边,一门心思的想要扳倒明乐。
眼见着孝宗就要息事宁人,她就一咬牙,惋惜的叹了口气道,“皇后说的是,今日是为平阳侯践行的,平阳侯出征在即,本来是该讨个好彩头的,却不想——”
孝宗极为关心东南海域那里的战事,如果能让他认定易明乐这奏了一半的曲子是凶兆,那么这件事就兹事体大,谁求情都没用了。
这纪红纱,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明乐心里冷冷一笑,刚要开口,却是彭修遥遥举杯一笑,道,“乐儿的心意,本侯很是感激,你这一曲阳关,我记下了,借你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