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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带着势在必得的心情左等右等,一直等了整晚都没见周妈妈回来复命就有点急了,天一亮就叫了院子里的人去寻她,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当时有人看周妈妈出府,但出府以后,她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晚都不曾回来。
如果不是深知周妈妈对自己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被判,李氏几乎都要以为周妈妈是怕事情愈演愈烈,明哲保身的逃之夭夭了。
周妈妈的失踪,无疑是给李氏吃了一副惊风散。
她虽然关心周妈妈的安危,但眼下正处在非常时期,她并不敢做的太招摇。
明乐姐弟一个进了宫,一个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府上大部分的人去都听易永群的,再者了,以易明乐那样的性格,谁能保证她人虽是不在,又会不会派人暗中监视。
所以即便是查找周妈妈的事,她都只敢做在暗地里。
可是查了整整三天都音讯全无。
今天又找了一天,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线索,李氏这才终于按耐不住,又让听兰再去一趟平阳侯府。
并且为了保险起见,安排了两名暗卫尾随出府。
可是百密一疏,如此周密的布局之下,竟还是石沉大海,再次彻底断绝了和她派出去的信使之间的一切联系。
这让她如何不恨?!
“鬼嚎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吗?”李氏咬牙切齿的怒斥,用力的攥着拳头,脸上表情狰狞可怖。
听蓉身子一抖,急忙捂住口鼻,连自己的呼吸都控制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惹了李氏的眼嫌。
李氏痛快的甩了听蓉一巴掌,心里的怒火竟是奇迹般的跟着消下去不少。
“起来说话!”她不耐烦的看了听蓉一眼,然后转身坐回椅子上。
听蓉不敢违背,捂着脸颊爬起来,再看向李氏时神情间就多了几分猥琐。
“你抖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做了亏心事是吗?”李氏见她这副模样,刚刚隐退下去的怒意一下子又死灰复燃翻腾起来。
“奴婢没有!”听蓉急忙辩解,下意识的就想跪下去,但是目光不经意的瞥见她眼中戾气,心里一怕,膝盖就僵在那里没有动。
李氏身边最得力的,除了周妈妈,也就只剩下听兰和听蓉两个。
现在这样的大事,她不能寻别人,就只有听蓉可用。
这样想着,李氏也就敛了脾气不再发火,只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行了,你也别哭了,我也是一时着急,回头我让人去找梁大夫开点化瘀的药给你敷一敷。”
“谢过夫人,奴婢一会儿自己去就行。”听蓉低垂着脑袋,小心的推诿,顿了一顿,立刻又折回正题道:“可是夫人,如果听兰也没能把消息传递过去,我们该要怎么办?”
李氏的目光冷凝,处处透着寒意,没有落点的看着屋子里的某处,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而冷静的说道:“如果听兰真的回不来,这事儿,八成就是九丫头做的,她想要把我困死在这里,等着易明峰回来。我如何能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得逞?”
“可是——”李氏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这一点听蓉最是清楚不过,只不过连着挫败,已经让她有些乱了方寸,还是不放心的道:“老爷留在京中的暗卫本来就只有这十人,是安排给夫人关键时刻保命用的,对方既然能够无声无息的取他们性命,夫人还是不要再冒险的好。”
李氏这种成天阴谋算计的人,听蓉和她之间唯一的情分就是那一纸卖身契,所以她此时关心李氏的安危是真,因为李氏的安危会直接关系到她自己日后的前途和命运。
“这个我当然知道,剩下的八名暗卫你去安顿好,近期若是我没有放话出去,叫他们全都不许胡乱动作。”李氏也无暇顾及一个奴婢的心里,攥着拳头字字沉稳的吩咐。
“是,这个奴婢随后就会吩咐下去。”听蓉谨慎的应着,停顿片刻又道:“夫人,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听蓉是个有些谋略的,李氏微微一怔,随机抬头地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什么话?”
“九小姐现在正在宫中,奴婢觉得她即使有心,手也未必能够伸到咱们府上来——”听蓉的神色逐渐敛起,待到最后,连眼神都跟着冷静下来,带了一丝恶毒的试探。
这个不怀好意的表情,此时从她肿了半边的脸颊上流露出来,那样子,竟是阴暗的很有几分骇人。
“嗯?”李氏皱眉,心里飞快的略一权衡,随即就忍不住的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绷直了身子在座位上坐好,道:“你是怀疑殷王?”
“殷王殿下,可是很袒护九小姐的。”听蓉并不明确表态,只就模棱两可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宋灏是皇族,不管是好话坏话,他的是非,都不说听蓉这种贱婢能够私底下议论的。
想到当日明乐横插一脚阻了易明菲接近宋灏的机会,李氏的心里突然又堵了一口气。
听蓉见她脸上的煞气越发浓重,也就很有分寸的不再挑拨。
李氏兀自沉默着自己在心里好一番的计较——
如果真是宋灏,那她就真的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而且宋灏的身份,也不允许他有反抗的机会和举动。
“如果真是殷王殿下牵扯进这件事里,就不好办了。”沉吟半晌,李氏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
“是啊。”听蓉附和,说着就惋惜的长叹一口气,“现在外面八成有针对夫人您的暗哨,就连成妃娘娘那里也联系不上了。”
纪红纱因为死而不得,现在对宋灏和明乐两个恨得咬牙切齿。
既然已经明着和易明乐反目,那纪红纱这个盟友,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来日方长,你害怕她没有用武之地吗?”想到纪红纱,李氏心里倒是慢慢升腾起一些希望,道,“这个人一定要好好利用,你先容我想想。”
“是,那夫人早些歇息,奴婢这就去把您的话吩咐下去。”听蓉屈膝福了福,转身往门口走去。
李氏走神走到一半,突然抬头看见她的背影,愣了一瞬,突然开口叫住她:“等等!”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听蓉止步,回转身来。
“今晚我心烦意乱,本来也无意伤你,委屈你了。”李氏道,说着就惋惜的垂眸叹了口气。
今天这一巴掌的确是挨的莫名其妙。
听蓉本来就委屈,这时听了她的话,眼泪立刻上涌就在眼眶里打转,但她使劲的掐着大腿没让自己哭出来——
李氏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很清楚,草木皆兵!万一让她怀疑自己对她心生怨怼,保不准就要采取非常手段来求安心了。
“奴婢不委屈,未能替夫人分忧本来就是奴婢的不是。”用力的抿抿唇,听蓉抬头直视李氏的目光露出一个明显感激的笑容来。
李氏暗暗观察了她两眼,没在她脸上看到别的情绪这才放心,摆摆手道:“你先去吧!”
“是!”听蓉重新转身往外走,推开房门,突然一阵夹杂着冰冷雨丝的夜风扑面而来,之前火辣辣的脸颊,这会儿更是隐隐的有了几分吃痛。
听蓉咬牙抽了口凉气,之后抬头才发现外面本来已经将要歇止雨势竟然又大了起来。
并不急促,洋洋洒洒的雨丝从乌黑的无月的天空上飘飞下来,整个夜色,显得凄清而森寒。
听蓉心里发冷,飞快的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就要回头去关门,目光不经意的往院子里一扫,却见雨幕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那丫头是雅竹轩看门的下等丫头,只有十二岁,因为小时候生了一场命,现在病好了,人也十分瘦弱,比一般同龄的女孩子看上去还要小上一些。
那个纤细的一个小小影子奔走在夜雨中,若不是她身上衣服是浅色的,整个人几乎都要被这冷雨淹没了。
听蓉注意到她,更是因为,虽然她竭力的在维持自己步子的稳固性,也尽量的不弄出太大的动静来,但是她那脚步却明显是几步之间就有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很不平稳,跟丢了魂儿似的——
明显,受了很大的惊吓。
听蓉正欲关门的手指一顿,屏住呼吸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何时?”
“夫——夫人——”小丫头苍白着一张巴掌大的脸孔,出口的声音颤抖,却不知道是冻得还的吓的。
她张了几次嘴也没能说出话来,最后一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院中的青石板上,呜咽着断断续续道:“我——夫人——周妈妈——”
就这么会儿功夫,屋子里李氏已经听闻动静狐疑着走出来,闻言眼睛一亮,急忙两步冲出门去,一把将她拉起来:“周妈妈?周妈妈回来了?”
那丫头身子弱,被她抓的疼了眼泪就珠子似的不住往下滚,却因为颤抖难以出声。
周妈妈回来,绝对是好事。
听蓉也跟着精神一震,但她的反应快,转身先进门去取了把伞给李氏撑在头顶。
李氏却无暇顾及,只就揪着那小丫头一遍遍的喝问:“周妈妈回来了?她人在那里?”
寻遍了她身后的整个院子也没见到周妈妈,李氏的心里开始慢慢发冷。
那小丫头被她的表情吓住就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之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费力的嚷道:“门口!”
李氏知道事情不比寻常,虽然心急如焚,也还是扭头冷静的对听蓉吩咐道:“把咱们院子里的人都叫上,跟我一起去门口看看。”
“是,夫人!”听蓉应声,转身飞快去办了,不多时就把院里一众的婆子小厮全都叫了来。
三十几个人,都披着蓑衣站在雨里,黑压压的一片,还有人强忍着即将出口的瞌睡等着听训。
见到这么多人,李氏的底气也相对的足了一些,于是只就吩咐了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转身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辰,易永群那边自然已经睡下了,又赶上雨天,值夜的护院也相对懈怠一些,并且即使有人偶尔认出这一行是李氏的人马,也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含糊过去。
所以李氏这一路急匆匆的过去,并未遇到任何麻烦。
“呀,见过三夫人!”这日门房值夜的又是刘三,远远的看见李氏人来,就迎过来见礼,虽然谄媚的意思有之,但显而易见,从神情到语气都十分严肃。
李氏的心里更加没底,脚下步子下意识的一顿,冷着脸道:“听说周妈妈回来了?她人呢?”
刘三的脸色变了变,也说不上是尴尬还是恐惧,犹豫了一下终究也没直说,只就抬手指了指敞开的大门。
李氏看着那黑乎乎空洞的大门,心跳都有了瞬间的凝滞。
但再转念一想,在自家门口,刘三这奴才既然敢敞着大门,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了情绪,李氏嫌恶的瞪了他一眼就提着裙子快步上了台阶。
她身后一众下人亦步亦趋的跟着。
李氏心里很乱,一直拼命的控制着情绪,待到人跨过门槛,精神还没集中起来,先听到的却是听蓉惊恐的大叫声。
“啊——”
短促的一声,不凄厉,但这样的雨夜里也振聋发聩,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李氏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紧跟着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