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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四哥不必介怀。”宋灏淡淡说道。
宋沛深深的看他一眼,并没有在口头上强辩什么,又对着两人抱了抱拳道,“今天太晚了,两个孩子受了惊吓,我要赶着回府去看看,改日我和你四嫂再登门道谢。”
他都这样说了,不管是不是口头上的,明乐和宋灏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宋沛说完就对两人略一颔首道:“我先行一步,你们也路上小心。”
“四哥请便。”宋灏说道。
宋沛于是不再耽搁,快走两步奔到自己的马前,翻身上马带着两个随从先行一步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伴着滴滴答答的马蹄声远去,明乐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收回目光看向宋灏道,“黎儿虽然险些闯祸,但我看那小子倒是不曾被吓到。韵儿怎样了?那会儿我急着回暝宸殿也没顾得上她,似乎是被吓得不轻,老半天了,都不会哭了。”
“四嫂带他们回府了,不会有事的,你要不放心,回头等哪天得空我陪你去四哥府上看她。”宋灏抬手揽了她的肩头,“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明乐点头,缓缓呼出一口气,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明乐就靠在一侧的桌角,撑了脑袋闭目养神。
宋灏见她神色倦怠,就把她抱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躺下,顺手除了她头上发饰,以手指替她梳理一头乌黑长发。
明乐半眯了眸子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复又闭上眼。
隐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宋灏不禁有些担心,道:“今天很累吗?”
“嗯!”明乐模糊的应,遂又不再做声。
宋灏皱眉,想要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马上开口,只就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让她靠着。
马车徐徐而行,间或颠簸一下。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明乐才像是养过些精神,睁开眼。
宋灏以指腹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笑了笑,“累了就先睡会儿,到了我会叫你。”
“我不困!”明乐摇头,捉住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他的指头,“只是觉得有些倦了,突然在想,如果这辆车一直不停,就这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抛开这里的一切,忘记曾经的过往,去一个远离这些阴谋算计的地方,置一方小院,守着你看日出锦绣,伴着我们的孩子看前庭花开。”
明乐说着,不等宋灏接话又兀自笑着摇了摇头,“那样的日子与你我而言,终究太过奢侈了,最起码眼下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大仇未报不说,别人也是不会允许他们就这样全身而退的。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再是他们非要与谁斗,而是非要继续斗下去,直到将对方彻底击溃再无反击能力为止。
虽然知道这个女子并非完全的冷血无情,这却是头一次,宋灏从她的言语之间品位到这样明显的消极情绪。
“是因为今天黎儿的事?”反握住她的手拉近唇边吻了吻,宋灏问道。
“也不全是!”明乐说道,翻身调整了个姿势,往他身上凑了凑,双手穿过背后抱住他的腰,把脸闷在他怀里然后才又继续开口,“我从来就不怕什么纷争困斗,但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过着总会觉得心累,也就是因为你和我这一生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我才更怕将来我们的孩子会步我们的后尘。身在皇室之家,包括自己的出身和命运,很多事情都是没的选的不是吗?”
宋灏抿抿唇,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作罢——
这个时候,他给不了她任何的承诺,有些话,不说也罢。
明乐抱着他的腰,好一会儿没动,就在宋灏以为她是睡着了的时候,她却又突然翻身坐起,捧了他的脸细细端详。
为了怕路上不方便打理,马车上的灯烛就用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罕见夜明珠取代,光线莹润而清透,更是将那男子绝好的容颜衬的清俊逼人。
“阿灏,你答应我,将来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一定要用像现在在意我这样一般的心境去疼爱他或者他们,让他们可以平静安稳的长大,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明乐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认真且急切,“你答应我!”
宋灏知道她是方才在宫里见了宋子黎和宋子铭的事情而心生感触,原本脱口就想应下,但转念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就语带玩味的浅啄了下她的鼻尖,调侃道:“你就不怕我把全部的心思都用来爱他们,反而会冷落了你吗?”
明乐看出来他是故意逗她,往旁边偏头避开,却是笑了,嗔道,“我不怕!即使你会把全部的爱都尽数给了他们,我也是会高兴的。”
“傻瓜!以后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宋灏也跟着笑了出来,片刻之后又摆正了神色,压着她的额头凑近唇边用力的吻了吻,字字肯定道:“我答应你,答应你会用我这一生所有的力气来爱你,护你!然后我们一起来爱他们!”
明乐闻言,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推开他的肩膀,伸出右手的小指,歪头眨了眨眼。
“呵——”宋灏无奈的低笑出声。
他这一生,懂事以来就在仇恨和责任的双重压力下长大,性格压抑沉稳成了习惯,一时倒是做不出这样孩子气的事情来。
明乐去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强自拉过他的左手勾住他的小指,用意的攥紧,然后挪过去挨在他身边坐下,头靠在他一侧的肩头微微的笑。
她重视他这句承诺,甚至于比重视他们曾经执手白头的誓言更甚。
“阿朵,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格外的感性,我认识的你,好像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宋灏不动,任由她靠着,过了一会儿稍稍侧目看了她一眼。
“我很害怕!”明乐抿抿唇,又往他身边蹭了蹭,这才缓慢而忧虑的开口:“我曾经眼睁睁的看着浩心被人溺毙在我面前,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救他,可是在那么弱小的一个生命面前,我却是完全的无能为力。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放下那些,只向前看的,可是今天看到太子溺亡之后的样子,我突然就觉得胆战心惊。后宫朝堂的形势复杂难辨诡异莫测,有时候完全防不胜防。”
“都过去了,忘了吧。”宋灏侧身亲吻她的额头,低声安抚,“现在有我在你身边,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再发生。”
“嗯!”明乐点点头,想了想又不觉自嘲的笑了出来道:“你曾说过,不在乎我的双手染血,有多残忍,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别说傻话!”宋灏宠溺的轻点她的鼻尖,“有我在你身边,你想要怎样就怎样。”
她要去争去抢,他会为她护航铺路;她要安于现状,他就是她的铁血壁垒,为她撑开一片阳光明媚的天宇。
“我总是要在你身边的。”明乐莞尔,刻意拉长了声音一声叹息。
两个人的路,不该交付给一人去走,无论是荆棘还是坦途,她也都会在他身边陪他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明乐说完,就在他身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闭目养神。
车厢内光线柔和而静谧,车窗外月色沉沉,赫然——
已经迫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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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宫内,姜太后带着李太医回去之后就命玲珑和翡翠遣散了所有人,只留了常嬷嬷一人在跟前服侍。
暖阁内,灯光通透,殿门乍一关上,姜太后就已经运气漠然的开口道:“说吧!林氏的真实死因到底是什么?”
李太医跟随在她身边多年,对于他诊断时候的各种细微的神情动作,姜太后都洞若观火。
“太后英明。”李太医跪伏下去磕了个头,心知她是心里已经有数,于是也不废话,直接挽了袖子,把理念里衣的袖口撕裂了一截下来,然后有条不紊的从随身背着的药箱里取出针灸用的银针,以针尖在那截碎布的某处挑了一点无色无味的粘滑物下来,双手呈起:“太后娘娘请过目。”
针灸用的银针针尖极细,灯光下隔得远了并不容易分辨上头玄机。
常嬷嬷过去取了那银针,脸色先是一沉,然后转身送到姜太后面前,道:“娘娘,有毒!”
姜太后眉心略微皱了一下,却是未知可否,而是重新把目光移给李太医。
“这东西是从皇后娘娘几案上摆设的碟子边沿取下来的,筷子上也沾染了少许,是一种十分强力的毒药,以几种剧毒之物提炼融合而成,剧毒无比,沾染即死。”李太医道,“而皇后娘娘的真实死因,却既非此物,也非是那海虾和樱桃汁子相克所致,而应该是一种可以定期发作的慢性毒药。”
李太医常年跟在姜太后身边,谨言慎行,从来只道自己看到听到的,而不会对事情的内因妄加揣测。
姜太后闻言,脸上表情却也不见多少意外,倒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阵。
“当时暝宸殿里的情况复杂,微臣未免节外生枝,所以就瞒下了,未敢当众点明此事。”过了一会儿,李太医又道。
“嗯,你做的对!”姜太后回过神来,略一点头,紧跟着却是神色一凛,沉声道,“这件事,到了哀家这里就算到了头儿了,你是哀家身边的老人儿了,省的分寸,多余的话哀家也就不嘱咐你了,你去吧!”
“是,微臣明白。”李太医道,不慌不忙的收拾了银针,然后拜了姜太后就起身退了出去。
常嬷嬷送他到门口又关了殿门折回来,谨慎道,“太后,这件事真的可以瞒下吗?奴婢看那会儿在暝宸殿的时候皇上明明已经意有所指,这个时候实在不宜节外生枝,您是不是应该明哲保身?”
“罢了!”姜太后摆摆手,脸上始终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扯了下嘴角道,“那林氏也是个可怜人,这么多年了,到底是这皇家亏欠了她的。这一次,就当哀家成全了她吧!”
“那她宫里的人,要不要奴婢——”常嬷嬷想了想,终究还是不能放心,试着道,“慎刑司那些人的手段您是知道的,万一让他们问出了什么——”
“今天殿上龚嬷嬷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连她都不知道内情的,那些奴才即使说了什么也只能是屈打成招,没什么妨碍。”姜太后道,说完又远远的瞧了眼外殿的水漏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马上五更天了。”常嬷嬷道,正说着,外头却是有人敲门,声音不徐不缓的三下。
常嬷嬷眼神一敛,急忙快走过去,把殿门拉开一道缝隙与门外那人耳语了两句,然后回来对姜太后禀报道,“暝宸殿里散了之后,殷王妃去了流云宫,说是看望柳妃,在里面呆的时候不多,但据说她走后不久,柳妃就又宣了太医,这会子皇上又去了。”
“都随他们去吧。”姜太后只就淡淡的应了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也退下吧。”
“是,太后!”常嬷嬷也不多言,屈膝福了福就带上殿门离开。
姜太后坐在矮炕上闭目养了会儿神,不多时再睁开眼的时候却是目光清明,毫无倦意。
她放下手里的佛珠,走到一侧墙壁底下的多宝格前,小心翼翼的把摆在上面的青铜小鼎左三右四又左二的转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