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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这样而增加了行凶过程的难度,反而叫人发现,坏了事情。
事发的时候刘公公心里恨过,但是这会儿一心只想着如何开脱,已经没有心思去怀疑韩、贾两人怎会那么巧先后赶到的,并且——
贾侍卫出现的时候似乎杀人的意图更胜于救人的心思。
先后从两人口中确认了事情的经过,并且找不出疑点,孝宗刀子似的目光就唰的一下又再射向刘公公。
刘公公虽然伏在地上,但却还是感受到这目光,冷不防一个哆嗦,尖声道,“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奴才只错了,皇上饶命啊!”
罪名坐实,他已经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生机渺茫。
“皇上,虽然只凭两名侍卫的证词就已经可以对刘福海入罪,但众人皆知,礼王殿下的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怨,他们夫妇会平白无故遭了这刘福海的毒手,其后似乎还有隐情。”大理寺卿道。
所谓事出必有因,孝宗也不信刘福海会是临时起意才行凶绞杀一朝亲王的。
“该死的奴才,还不从实招来,是何人指使你对礼王夫妇狠下杀手的!”孝宗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终于缓缓的平复下来心情。
林皇后的死和太子溺水事件的线索都当场断开,这里再冒出一个刘福海来,直觉上他总觉得三只之间,最不济是其中两者之间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牵连。
如果能就此破译了林皇后和太子之死里头任何一桩的秘密所在,也都算是不小的收获。
“这——”刘福海抖着手擦了把已经迷了眼睛的汗水,心一横,抬头看向孝宗道,“没有人指使奴才,是奴才自己的主意!”
“你的主意?”孝宗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表情阴鸷,明显的不信的。
刘福海心里打起鼓来,慌乱的回避他视线,然后才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稳定心神道,“是奴才自己的主意!”
“刘公公你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气魄,就算再不济本王好歹也是个王爷,你要谋害本王,就想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糊弄过去吗?”宋沛冷涩的勾了勾唇角,眼神冷冰的侧目看着他,“今天皇上和三司的诸位大人都在,你若是不能就此时说出个子丑演卯,给一个能让本王信服接受的理由来,怕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一关的了。”
刘福海此人与一般的奴才还不同,他自恃是孝宗身边的人,又兼任内监总管,养尊处优,犹且是个贪生怕死的。
以往常有奴才为了替主子定罪而甘受酷刑甚至甘心受死,但——
刘福海绝不是这样的人。
把他的秉性看透了,宋沛索性就先言语上威胁。
彼时刘福海的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眼神闪躲,始终不敢和任何人对视。
供出柳妃来,他或许会从主犯变成从犯,但再进一步追究下去,所有的事情就都要露底,到时候照样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虽然眼前的境况摆明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他就是还不想死。
“说!”孝宗得不得的又一声怒喝。
“皇上饶命!”刘福海的精神已经已经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惊吓口头之语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奴才说!奴才说!奴才只是护住心切,昨日太子殿下出事的时候是因为和礼王世子起冲突,随后又查出皇后娘娘中毒也是和礼王有关,奴才一时气不过才会想岔了,这才做了糊事!”
“皇上!”迅速的把思路理顺,刘福海突然嚎啕一声,大哭起来,“奴才在你身边伺候多年,是看着太子殿下出生又看着他长大的,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就那么枉死,这才犯了糊涂。奴才是一时昏了头,奴才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好在是得两位侍卫即使阻止,未有铸成大错,请皇上开恩,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他哭的悲切,唱作俱佳,倒真像是有那么回事。
宋沛冷冷一笑,却并不理会他,直接抬头看向桌案后头的孝宗,问道,“这个奴才的话,皇上信吗?昨天分明已经证明了太子殿下的死是那小太监庆喜儿串通了外人所为,与黎儿毫无关系,当时皇上的话说的明明白白,这个狗奴才也在当场,现在又来旧事重提反咬臣弟,说的过去吗?还有皇嫂的事,臣弟已经被押入天牢,皇兄也说各种迹象都直指臣弟,怎么看臣弟的杀人之罪就肯定要坐实的,他却临时起意,想要谋害臣弟,分明——”
宋沛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怒喝道,“他分明就是心中有鬼,故意不想让臣弟来见您,其中缘由发人深省,怕是不得不再追究下去了。”
“皇上——奴才没有!”刘福海惊呼,刚想要再告饶,宋沛已经就势一把抽出身后韩爽腰间佩剑,霍的起身,一脚将刘福海踹翻在地的同时剑锋已经擦过他的颈边。
“王爷你疯了——皇上——皇上的御驾前,你敢亮兵刃?”刘福海缩在地上,面如土色,产生道。
“呵——”宋沛突然笑了一声,笑过之后又立刻敛了笑容,神色冷厉道,“凭你一个阉人都敢在皇宫之内天牢重地残害当朝亲王,现在在明知道你有罪并且心怀不轨的情况下,本王就算当着圣驾的面斩了你的狗头也不为过吧?”
因为李福海行凶在先,孝宗也不好对他太过严厉的斥责,反而只能暂时妥协。
“你不能杀我,不能——”刘福海看了孝宗一眼,见到对方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心里一怕的同时顿时也跟着绝望起来,眼泪鼻涕齐齐的往外涌。
“不肯说实话是吗?”宋沛问道,先是横剑一拉在他胸前化开一道血口子。
他不曾习过武,不过是胡乱一挥剑。
刘福海痛的惨叫一声,嚎叫着抱着伤口满地打滚,屁滚尿流的就想往旁边躲避。
孝宗眼看着跟前这一场闹剧——
宋沛是什么为人他知道,但就是张氏说的那句话“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这一次被人欺到这个份上——
他不发作则已,一旦发起怒来,就是真的不管不顾了。
孝宗闭上眼,暂且没有做声。
宋沛上前一步,就将刘福海踩住,长剑再次抵住他的胸口,冷冷说道:“本王不会武功下手没轻没重,保不准那一剑下去就会直接要了你的命,到底要不要说实话,你自己考虑。”
话音未落,又在她胸口戳了一个血窟窿。
刘福海疼的满地打滚,脑子里嗡嗡的及欲昏厥。
三司的几位官员虽然都是文人,但在三司任职的时日久了,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个个垂眸敛目只做看不到。
孝宗嫌恶的看了两眼,也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只是眼皮突突直跳,心里明显十分的不悦。
“还不说吗?”宋沛却无半分悲悯,再次举剑,又在他大腿上刺了一剑。
越是斯文和气的人,真要被逼到了绝境,那发起狠来才更可怕!
刘福海的惨叫声声声凄厉,冤鬼夜哭一般,待他再次举剑时候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我招!”
孝宗眼皮一跳,猛地睁开眼。
三司的几位官员也立刻情深起来,整肃了神情朝刘福海看去。
刘福海瘫在那里,身上到处都溅了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眼神瑟缩着朝桌案后头的孝宗看去。
孝宗只就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全无半点想要顾及三十余年主仆情谊的意思。
刘福海突然就绝望了。
既然他是必死无疑,那就没理由叫始作俑者的柳妃置身事外。
一咬牙,刘福海忍着剧痛重新跪好,开口说道:“奴才去天牢谋害礼王殿下是受人指使的,奴才糊涂,被人威逼利用才做出这样的糊涂时事,奴才愿意招认出幕后元凶,将功折罪,请皇上开恩,答应饶奴才不死。”
孝宗闻言,嘴角扯了一下,“你在跟朕讲条件?”
语气森凉,杀机四伏。
“奴才不敢!”刘福海脖子后面的汗毛根根倒竖,急忙伏地叩头避开他那想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的眼神,犹豫着正要开口的时候,忽而听的身后有人娇弱的低呼一声。
却是——
柳妃的声音。
刚刚泯灭的希望又再瞬间燃起,刘福海瞬间闭了嘴。
外面柳妃只做不知道这里情况而意外闯入,进门见到见底飞溅的鲜血就是捂着嘴惊呼一声,脸色煞白险些跌倒。
“娘娘!”两个侍婢惊呼一声,一左一右忙是将她扶住,壁珠手里只剩下半盅的汤水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地上。
“爱妃,你怎么来了?”孝宗从突然从案后站起,不悦问道,见她脸色不善,就下意识的迎了过来,他的心情不好,即便是看在柳妃肚子的份上刻意压制脾气,语气也是阴森而寒冷。
不过看他如此紧张的迎过来,柳妃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就说明刘福海还没来得及将自己供出来。
“臣妾听闻陛下一直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担心陛下的身子,就想过来看看。”柳妃说道,一边心有余悸看着地面金砖上头的血迹,一边惋惜的看了眼虽在地上的汤盅碎片。
然后下一刻,她立刻脱开孝宗的手就要屈膝下跪,惶恐道,“臣妾不知皇上正和几位大人正在议事,只是见外面刘公公和小庆子都不在就擅自闯进来了,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孝宗将她半途扶起,不很耐烦的拧眉道:“朕这里还有政务要处理,爱妃的心意已经送到了,你带着身子就不要半夜乱走了回去歇着吧!”
“是!臣妾谢皇上不责之恩!臣妾告退!”柳妃顺从的屈膝对着孝宗盈盈拜下。
以为是救星到了,转眼又见她要走,刘福海哪能答应,忙是趁着众人不备扑将过去,两手鲜血的拽住柳妃的裙摆求道:“娘娘!柳妃娘娘您救救奴才吧!”
“啊——”柳妃的裙子被染了一片血迹,吓的惊叫一声。
孝宗眼神一黯,刚要抬脚踹开他,壁珠和碧玉两个已经先弯身下去掰他的手腕,“你干什么?快放手!休得惊扰了娘娘!”
两个丫头看上去慌乱不堪,却没有见到背身面对众人的壁珠嘴唇微不可察动了动,几个轻飘飘的音符伴着碧玉慌乱的呼喊声落入刘福海的耳朵里。
刘福海闻言,扒在柳妃裙裾上的手突然一顿,两个丫头就趁机将他的手指掰开,护着柳妃退后一步。
“奴婢们先送娘娘回宫!”壁珠屈膝一福,转身的时候脚尖不经意的一扫,正好将一块碎瓷片扫到刘福海手边。
孝宗也无心在这个时候去和柳妃儿女情长,只就嫌恶的扫了眼趴在地上满身血污的刘福海,对侍卫道:“拉他进去,让他招供!”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去拿人,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刘福海突然眼神一狠,不等那两名侍卫近身突然暴起,再度向着已经走出数步的柳妃扑去。
这一次他用力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就把扶着柳妃的两个丫头撞开,两人尖叫着扑倒在地,而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刘福海已经挟持了柳妃在手,手中碎瓷片的尖端就抵在她白皙如玉、皮肤仿若吹弹可破的颈边。
“你——你做什么?”柳妃的整张脸上血色全无,身子几乎瘫软,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直直的看着还木然站在几步之外的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