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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对!”芸儿勉强说道,声音里却带了一丝明显的颤抖,魂不守舍的喃喃低语道,“可是怎么会是有人和我们打着一样的主意?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对荆王下手?这——”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远远的注意到,那几名刺客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无论是箭法还是身手都绝对一流。”卢赛也是一筹莫展的摇头。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沉默,芸儿闭上眼狠狠的思量了片刻,落在卢赛手臂上的那只手突然痉挛性的一抖,猛地睁开眼,不可思议道,“难道是太子方面也派出了杀手?想要借机在此处除掉荆王殿下?”
“应该——不太可能吧!”卢赛思忖着,并不是很能确定的摇了摇头。
“对了,殷王妃和荆王他们如何了?那些人可有得手?”芸儿勉强定了定神,突然问道。
“殷王妃应该是无恙,但是荆王受了箭伤,因为我不能凑过去查看详细的情形,但是就当时宫门那里的混乱程度上看,他应当是伤的不轻,已经被送进宫里来请太医诊治了。”卢赛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分析道,“孝宗皇帝刚刚让人来请了公主过去。”
芸儿咬着下唇,陷入沉思。
如果纪浩禹受伤了的话,是不是可以趁机再补上一刀,这样便可以完成贵妃娘娘的嘱托,向主子交差了?
共事多年,卢赛对她的思路想法自然也是能够领会的七七八八。
看穿了她的心思,卢赛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最后才像是鼓足了勇气抬头直视芸儿的视线道,“不管今天那批刺客是谁派来的,既然荆王受伤,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已经是打草惊蛇,为免被人顺藤摸瓜的找上我们——哪怕是贵妃娘娘会怪罪,这个计划也必须要到此为止,马上取消!”
他的语气肯定也强硬,完全的不由人反驳或是拒绝。
“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是就此收手的话,哪怕今日搅局害的我们计划功亏一篑的不是自己人,你以为贵妃娘娘会听你我的解释吗?”芸儿冷笑,眼底神色瞬时染上一丝狠厉。
黎贵妃交代他们的事情,做不成本来就是死路一条,更遑论现在还是出了这样的纰漏,叫人洞悉了有人想要借故除掉纪浩禹的意图。
“贵妃娘娘哪怕是不肯听你我的解释,可是你忘了,这件事她其实是交代给公主去办的。”卢赛用力握了下她的手,传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手指骨被他握的生疼,芸儿失神了片刻,突然猛地抬头看向他,“你是说——”
“如果方才门口行刺荆王和殷王妃的就是我带人做的呢?”卢赛反问,眼底也跟着泛起一层狠厉之色,“是公主的决策失误,反被他们逃过一劫,这样一来,贵妃娘娘也无从追究。”
不管之前宫门口对纪浩禹下手的人是谁,也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人把线索寻到纪红纱的身上来。
哪怕只要是有一丁点的迹象,孝宗为了把大邺的干系从其中撇清,都一定会将错就错,直接把事情推说是大兴内部争夺储君之位的内斗。
那么到时候,黎贵妃非但没有达成目的,还会把纪红纱折进去,更有甚者,消息传回大兴,叫大兴国主知道她暗中动手脚对纪浩禹下了毒手,更是不会放过她。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叫黎贵妃相信这所有的失误都是出在纪红纱身上的才行。
那样一来,她非但是不能追究,为了防止事态扩大,也必定要想法设法的保住纪红纱。
而保住了纪红纱的同时,他们这些做奴才也才不会被牵连。
“贵妃娘娘那边远在千里之外,要怎么呈报全看我们,可以很方便的糊弄过去,可是——”芸儿思忖着也觉得他这个思路可行,只是再深入的一想,还是觉得有顾虑,“殷王妃和荆王都不是好相与的,这边的事情更为棘手,现在是关键是要如何应付他们!如果叫他们把矛头指向公主的话,他们可是不会如贵妃娘娘一样的想法,会去替公主撇清干系的。”
“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卢赛说道,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笑意,抬手去把她鬓边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芸儿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来,迟疑道,“你——”
“你要活着回大兴!”卢赛叹息说道,目光留恋的看着芸儿的脸,又再笑了一下,“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自己要万事小心。”
芸儿心里一凉,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所谓的“办法”是什么。
“卢——”芸儿惊恐的开口,可是声音还不及冲破喉管就已经是后颈一麻,被卢赛以一个利落的手刀砍晕了过去。
卢赛扶住她的身子,手脚麻利将她安置到床上,又细致的替她掖好被角,手指擦过她的脸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喃喃说道,“我们这样做人奴才的,去哪里?或者是生是死,从来都没的选。这一次的事我会一力承担下来,等你一觉睡醒,一切——就都又风平浪静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
绮罗殿。
纪红纱闻讯匆匆赶来的时候,太医已经替纪浩禹把背上的箭头取了出来,也止了血。
只不过他却一直皱眉闭着眼,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
纪红纱快步进了殿里,也顾不得给孝宗行礼就先快走两步到床前去看纪浩禹,对旁边正在净手的林太医问道,“我三皇兄他怎么样了?”
“箭头已经取出来了,虽然入肉不浅,但好在是没有伤及要害。娘娘放心,荆王殿下没有生命危险。”林太医回道,转而又对站在后面的孝宗郑重的行了一礼,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们都先出去吧,把药方开好了交给小庆子,后面的事他会去办。”孝宗一挥手,林太医几人就先躬身退了出去。
红玉和绿绮两个对望一眼,然后齐齐上前跪在了纪红纱面前,神情恳切的看着她道,“王爷无故遭人暗算,身受重伤,还请公主主持公道,找出真凶,替王爷讨一个公道。”
她们都是大兴的子民,而且又是身份卑贱的婢子,即便如今是在大邺的皇宫之内,也轮不到她们去对孝宗指手画脚,所以两人异口同声的找上了纪红纱——
有人竟敢公然对她们主子下手,绝对不能轻纵!
纪红纱不悦的皱了下眉头。
纪浩禹伤在这里,即便这两个奴婢不提,肯定也是要追查到底给一个水落石出的。
只不过她虽然说是个主子,但是在这大邺的后宫里也就是摆设,这两个丫头当着孝宗的面求上她来,却是给她出了难题。
定了定神,纪红纱只能回头递给孝宗一个乞求的眼神道:“皇上,臣妾一介深宫妇人,没什么主意,三皇兄这事儿还要请您做主!”
孝宗自然是不能不管的,深吸一口气对候在门口的内侍吩咐:“看看礼王还在不在宫里,把他给朕叫来!”
“是,皇上!”内侍领命,急匆匆的去了。
而纪浩禹既然是昏迷不醒,哪怕是只为了做出一个姿态来,孝宗也不能在这里干看着。
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边等着宋沛过来,孝宗就先对明乐开口问道,“殷王妃,事发的时候你是和荆王在一起的,当时的详细情形如何,你先说来与朕听。”
“没什么特别的,弟媳知道的,和我们两家侍卫还有宫门口的守卫看到的情形都是一样的。”明乐说道,眉宇之间也似乎是带了十分浓厚的忧虑之色,“当时我们的车驾刚刚启程,走出去还不到半里,突然就听到鸣箭之音,完全不及防备事情就已经这样了。不过我府上的侍卫已经去追刺客,至于拿的住拿不住就不好说了!”
明乐说着,就又转头看了眼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纪浩禹,叹息一声道:“连累荆王殿下受了这样重的伤,叫我如何过意的去?若是回头大兴国主追究下来,再引起两国不睦,又该如何是好?”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如何才能息事宁人,不要把这件事升华成两国矛盾。
想起这事儿,孝宗的脑子里也是嗡嗡的,额角青筋忍不住飞快的跳跃起来。
殿中气氛沉寂了片刻,不多时外面就有内侍进来通禀,说是前去追捕刺客的武冈等人回来复命了。
众人忙是各自收摄心神。
孝宗一抬手,吐出一个字:“宣!”
内侍领命下去,随后就领着武冈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人没有拿到?”看到他是一个人进来的,孝宗立刻就沉了脸,心头闪过一丝失望的情绪。
“奴才失职。”武冈单膝跪地,语气沉痛道,“奴才带人追踪刺客,可是那些刺客似乎是对这皇宫周遭的环境十分熟悉,引着奴才一行在林子里绕来绕去的兜圈子,没头苍蝇似的胡乱晃了一阵就再无踪迹可寻了。”
“无迹可寻?”孝宗闻言,突然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殷王妃,你的人是怎么办事的?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能眼睁睁的叫刺客跑了?”纪红纱找到契机,立刻接口,讽刺道,“其中——可别是有什么猫腻吧?”
“猫腻?”明乐迎上她的视线,语气平静的反问,“却不知道娘娘所谓的猫腻,具体是指什么?”
纪红纱是习惯性的想要往明乐这里泼脏水的,若是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一旦被人这样含沙射影的讽刺,怕是立刻都要方寸大乱的反驳怒骂,那样一来便等同于是暴露了一个心虚的假象在人前。
可明乐却是不慌不忙,就这么直白的把这个敏感话题抛了回来。
纪红纱嘴唇动了动,话却卡在喉咙里无从说起——
若是她直接明白的质问说是明乐故意叫人放走了刺客,在此时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被这死丫头反咬是一定的,她才不会那么傻的去撞钉子。
纪红纱哑口无言,愤愤的吞下了脾气。
明乐却是不肯相让,进一步逼问道,“娘娘,您还没有回答,您所谓的猫腻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殷王府的人一向都光明磊落,没什么敢做不敢当的事,最见不得别人话里有话。您若是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明白的好,也省的叫人胡乱揣测,再生出什么样的误会来。”
“我三皇兄是和你在一起受的伤,你却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这件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纪红纱被逼无奈,只能再度开口。
诚然,为了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她还是没有直接把话挑明。
“哦?”面对她的质问,明乐却像是突然顿悟了什么,惊讶道,“难道说是今日刺客的真实目的本来就在于我?荆王殿下只是阴错阳差替我挡灾了?”
“谁知道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再没准就直接是和什么人里应外合了也不一定!”纪红纱脱口说道,只恨不能把这潭水搅和的越浑越好。
“成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下一刻却是孝宗冷着脸喝斥道。
“我——”纪红纱被他吼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就想分辨,然则触及他晦暗的眼神,心里就猛的打了个突儿。
“你兄长受伤,你着急紧张一时口不择言朕不怪你,但是说话也要注意分寸。”孝宗冷着脸教训道,语气虽然还算平静,却隐隐透出几分威胁的味道来,听的纪红纱一阵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