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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明爵见她的脸色缓和了总算放了心,刚要坐回去的时候马车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突然凌空颠簸了一下。
尉迟瑶本来正倚着车厢坐着,马车往另一侧一倾,她腰部的伤处正好就要撞到当中的矮桌。
她本能要抬手去撑桌子,易明爵的动作却快了一步,抢过去一手将她揽住带到一边,不巧的是这时候车厢一颠落回了地上,两人的身体一时失衡就双双栽在了车里。
易明爵因为要护着尉迟瑶,便有意推开她的身子先一刻落地,不偏不倚刚好给尉迟瑶做了肉垫。
也是不凑巧,尉迟瑶倒地时候刚好手肘撑下来,便结结实实的杵在了他的胸口。
易明爵闷哼一声,顿时疼的他眼泪都挤了出来。
“怎么样了?”尉迟瑶一惊,连忙就要爬起来,可是却被他拦腰揽住,一时没能动弹。
尉迟瑶狐疑的回头,便对上那少年含笑的眉眼:“我没事,摔了一下而已,哪有那么娇贵的!”
尉迟瑶见他笑的自在就没当回事,要起身的时候,易明爵便拍了拍身下铺着的厚地毯道,“还得一会儿才能到呢,这一带最近要翻新了石板重新铺路,一会儿少不了还得颠簸,躺着吧,安全些!”
尉迟瑶想想也是,便翻身过去和他并肩躺在车厢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尉迟瑶间或的稍稍侧目看过去,就能见到那少年嘴角含笑的一个侧脸,灯光下也有一种灯火阑珊让人看了心头一暖的感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有这样的一个少年在身边的感觉,从容自在又似乎无限温暖。
所谓的男女之爱是什么?她一直都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可是自从那日明乐问过她以后她也便无数次的扪心自问,如果真的有朝一日必须得要和这个少年分道扬镳了,她是否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可是每一次只要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心头堵塞的厉害,每每回避,不愿去正视。
现在平心而论,她似乎也是不能承受失去他的后果的。
有那么一个人,无声无息的进驻了心房,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默默的萌芽长成参天大树,要彻底拔除会有多痛?
既然他愿意跟着她,那么便就这样吧,哪怕是自私自利也好,她允许自己这样无所顾忌的自私一回。
从此天涯海角海阔天空都不再是她一个人,每每回首,身边总有一张熟悉的脸,总有一个温暖的人——
那感觉,真好。
尉迟瑶无声的笑笑,甚至于没有听到易明爵滔滔不绝所说的那些话,只是在他的手指悄悄凑过来勾住她小指的时候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什么?”
“没什么!”对上她平静安静的眼波,易明爵便觉得千言万语都失去了意义,十指相扣握了她的手,一路沉默了下来。
马车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易明爵和尉迟瑶先后下车。
最近易明爵翻墙成了习惯,直接就没想着进门,本来想嘱咐尉迟瑶两句就走的,可是下了车才发现王府门口竟然停了七八辆大小不一的马车,三更半夜更是府门大开,里面汉白玉的照壁一览无余。
“怎么回事?”易明爵和尉迟瑶俱是神色一紧,快步上了台阶,刚要进府查看状况巷子外面又是一辆马车驶进来。
两人止步看去,见到赵毅亲自驾车回来,从车上请下来的却是年纪一把颤颤巍巍的柳太医。
赵毅正搀扶着柳太医下车,门内周管家已经满头大汗的迎出来,一边焦急道,“怎么才回来,王爷那里都催了好几遍了。”
见到易明爵二人回来,他也顾不得行礼,直接招呼:“小少爷!尉迟小姐!”
“府里出什么事了?这三更半夜的怎么还传太医?”易明爵的心头不觉的一紧,正色道。
“王妃要生产了!”周管家抹了把脸上的汗,快走两步去帮着搀扶柳太医,一边快速回道:“本来说是没事,稳婆也都提前准备好了,可是从傍晚折腾到现在孩子还没生下来,柳扬说这双生胎生产的时候比寻常要跟费劲些,王爷不放心,就让去请太医了,多几个人照应着总归是能放心些。”
周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柳太医进门,“夜离天黑,柳太医您当心着点脚下。”
易明爵和尉迟瑶闻言也都俱是一阵紧张,二话不说就直接闯进门。
“怎么会在今天生产?我记得长平说过,柳扬给王妃推断的生产日期应该是在九月上旬的。”尉迟瑶捏了把汗,边走边道。
“不知道!”易明爵亦是神色凝重,“之前我听阿九说过,好像说是双生胎早产的概率会大些,不过她现在怀胎也有九个多月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生孩子这事儿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哪个孕妇不是从生死线上兜了一圈回来的?现在唯有祈祷明乐这一胎能顺利生产,可万不要遇上难产才好。
两个人说着,脚下却片刻也不敢耽搁,直奔主院的方向去。
------题外话------
好吧,我家爵儿是纯情小男生,都是你们这些坏银怂恿的,是你们毁了我家爵儿的形象,要负责啊嘤嘤嘤~
第037章 新生
易明爵二人赶到主院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因为临盆在即,这段时间明乐推拒了所有宴会,宋灏亦然,即便是今日宫中的中秋晚宴两人也没有出席。
宋灏只穿了件式样普通的居家长袍垂首站在院子里的一株桂树下,他的身形笔直,面上表情也和往常无异,清俊之中透着冰封一般清洌的神采,一眼看去镇定如斯,像是没什么反应,待到走近了才知道他似乎是保持这个姿势已经站了很久,身上落了一层的碎花也不自知。
院子的另一头,下人上了茶,几位太医围着一张石桌小声叙话。
雪晴因为太过冒失,雪雁便把她赶了出来,彼时她人就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院子里来回不停的踱步,时不时神色焦急的往正屋的方向看,看起来她比宋灏更像是那个正主儿。
赵毅双手环胸抱着宝剑靠在院外的拱门旁边守着,见到易明爵两人过来便直起身子行礼,“十少爷,尉迟小姐!”
“嗯!”易明爵随手按下他的肩膀,快步进了院子。
彼时正屋的的房门紧闭,易明爵人还隔着老远的时候就先听到明乐的痛呼声。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经历凶险无数他都不曾见她吭过一声,听到这个声音,易明爵只觉得头皮一紧,心里乱糟糟的纠结的厉害,略一抬眸,便看到孤身站在桂树下的宋灏。
深吸一口气,易明爵快走两步到宋灏身边,离的近了才能察觉宋灏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几乎是已经僵直成了石塑一般,而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指更是暗暗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隐忍的厉害,大约是手指攥着的时间太长血液流通不顺,整个指关节都青白一片。
屋子里明乐每叫一声,易明爵甚至能能够感觉到他手上血管跟着收缩的错觉。
宋灏这个人,就是这样,若不是观察入微,没有人能将他参详看透。
“姐夫!”易明爵心里叹一口气,也不试图安抚他,只就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不会有事的,阿九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宋灏从紧闭的房门上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僵硬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易明爵也不指望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直接走过去旁边问柳扬:“阿九的情况怎么样了?”
“稳婆进去之前属下替王妃把过脉了,一切正常,应该不会有问题。”柳扬道。
易明爵听了这才稍稍放心。
柳扬的话音未落,里面明乐又是痛苦的一声尖叫,声音似乎都带了几分沙哑,撕裂了一般。
易明爵的眉头紧跟着便又皱起,道:“进去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傍晚的时候进去的,就快两个半时辰了。”柳扬道,说着就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宋灏静立在那里的身影,又补充,“十少爷稍安勿躁,一般的孕妇生产,一两个时辰到一天的都属正常,王妃的身体底子算是不错的,属下也反复替她把脉确认过,生产应该会很顺利的。”
柳扬这话可不可信易明爵不知道,却是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宋灏听的。
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就走到一边,和众人一起等着。
关着门,屋子里的情况看不分明。
丫头婆子们茫茫碌碌,一会儿送热水一会儿递参汤。
院子里的人就只能间或听到稳婆大声的催促喊着:“用力,用力!王妃,吸气,再用力!”
再就是明乐时重时轻的痛呼声,这声音落在耳朵里,分外的折磨人,每个人的心都紧揪着悬在半空落不下来。
生孩的场面,几个太医早就见惯不怪,不过在宋灏面前也不好太不当回事,也都眼巴巴的瞅着。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房门打开。
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就见采薇端着一盆血水从里头出来。
宋灏一直维持不变的面孔就在这一瞬间出现裂痕,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采薇的手臂,喝问道:“怎么回事?”
目光沉郁,竟然透出浓烈的肃杀之气。
采薇被他掐的一疼,手中脸盆砰的落在地上。
宋灏已经一把推开她就要往门里闯。
“王爷,您不能进去!”刚好从门内出来的长平连忙劝阻。
柳扬也跟过去将他拽住,劝解道:“王爷,孕妇生产出血是正常情况,王爷还是在院子里等着吧,您若是闯进去,稳婆难免分神,到时候反而不好。”
宋灏犹豫了片刻,却是站在门口没有动。
这段时间他私底下也临时抱佛脚看了不少的医书普及孕妇生产方面的知识,并且也和柳扬仔细的询问过,都说女人生产是拿命去拼的,想着明乐经过了那么多坎坷,他甚至一度后悔不该叫她怀孕的。
现在眼见着她死去活来疼了半夜,而他却只能隔窗听着,心里那种煎熬,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耐。
宋灏的脾气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劝的,这边的场面僵持,柳扬正在着急,突然听见里面稳婆惊喜的一声惊呼,“看见头了!王妃,快,再加把劲,已经看见头了。”
宋灏略一失神,长平也急了,也顾不上他,赶紧转身回了屋子里。
那屏风后面明乐的痛呼声突然猛地拔高又落下,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淹没于无声。
下一刻,周围的气氛整个儿一肃。
宋灏的脸色一白,脑子里突然一阵晕眩,然后紧跟着却是婴儿嘹亮的哭声打破前一瞬死寂的沉默。
宋灏的心头一热,突然觉得眼眶被什么东西充溢的发疼,那一瞬间竟然热泪盈眶。
他笑了一声,仰头朝天把已然逼到眼眶的泪水倒流回去不叫人看见。
“生了!生了!”屋子里稳婆和几个丫头惊喜的呼声此起彼伏,“快去告诉王爷,是个小世子,是个小世子啊!”
这话已经不需要额外往外传了。
见到宋灏的神情松懈,柳扬赶紧把他从门边拽开。
守在一旁的太医也坐不住了,拥簇过来连连道喜。
雪晴喜极而泣,扭头一把抱住立在门边的赵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