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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的人,也就是这点好,都秉承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法则,原先树下的旅客也很大方的让了位置出来,气氛一直其乐融融。
少了宫廷内斗和权贵之间的勾心斗角,这样的日子当真是怎么看都惬意。
明乐笑笑,正听着雪雁和长平说笑呢,突然听到远处响起一片嘈杂的马蹄声,隐隐还夹杂着男人粗暴的叫骂声打破这里的平静。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就见远处马蹄飞扬,扬起很大的风尘,一行二十余人的马队张扬跋扈从远处的官道上疾驰而来。
这里连着半月不曾下雨,泥土干燥,一群人又是来势汹汹没有半分忌讳,远远看去就见黄烟滚滚淹没了大片身影,更像是一层激烈的风暴席卷而来。
一群人的速度很快,茶寮附近歇脚的行人还完全没来得及避让就跟着被飞起的尘土卷了进去,呛了个灰头土脸,更有体质弱些的当场就不住的咳嗽起来。
因为城门封锁未开,一行到了城下也不得不暂时刹住。
“哈哈哈!”慢慢消退的尘土后面有男子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十分欢畅的模样,却是明显拿那些路人的狼狈相来寻乐子了。
待到烟尘散尽,明乐才飞快的打量一遍来人的阵容。
一共二十余人,每人座下一匹马,看得出来都是价值不菲的良驹。
领头的是个穿着绯色锦袍的男子,但是听那声音,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个少年。
为了遮掩风沙,他头上也戴了顶白色的纱笠,暂时看不到具体的容貌,但是一身装扮却是贵气逼人。
腰间金丝带,头戴紫玉冠,一身锦袍的做工更是精巧细致,上面用半隐半现的银线绣着降龙腾云的图案,只是用了特殊的刺绣手法,不仔细看倒是不容易分辨的,就连他拿在手里马鞭也是用金丝线一圈一圈的缠起来,末端还嵌了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日光下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身边近距离拥簇着的是四名统一着装的粉衫女婢,四个人身上都有佩剑,看来不仅仅是丫鬟,还同时起了个护卫的作用。
再后面就是十八名身着蓝色布袍的护卫,只从外表上看就个个精干英伟,应该都是身手不错的。
明乐的目光闪了闪,落在那男子锦袍上面的花纹上略一停滞,然后视线本能的后移,这才发现那些人后面还有个极不和谐的身影。
那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穿一身蓝色衣裙,衣物倒是不见华贵,看上去清新干练,不过头上也戴了纱笠,掩住了容貌分辨不清。
她是和这少年一行同来的,只从装束上看,身份起码应该不是那几名婢女可比的,可是此时她却只是驭马隔那少年老远的跟在护卫旁边,不说话的时候倒是很容易叫人忽视了她的存在。
那少年驭马在城下踟蹰,待到烟尘散尽他便不耐烦的一把取下头上纱笠远远的甩给身边婢女,手持马鞭一指城门楼上驻守的士兵道:“还不给爷把城门打开,开的慢了,当心我摘了你们的狗头!”
周围一片唏嘘声:这当真是老大的口气!
城门上当班的守城官却是不吃他这一套的,只就冷眼看下来,不卑不亢道:“桓城的规矩,历来都是辰时准时开启城门,眼下还不到时辰,你们要进城的就在外头等着,到了时辰,自然会开城门放你们进来。”
“大胆!”不待那少年再开口他身后一名女婢已经策马上前,怒声喝道,“你们是眼睛瞎了吗?连我们世子爷的路也敢拦?还不赶紧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件类似是令牌的信物向城门楼上抛了去。
那守城官接了,看了眼,脸色不由的暗沉几分,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转而又把那东西甩了回去,语气仍然冷硬而刻板道:“我不管你们是谁,要入我桓城的城门就得守我桓城的规矩,眼下城门开启的时间未到,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破这个例。”
语气强硬冷然,当真是半分的颜面也不给的。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我们世子爷这样说话!”那女婢恼羞成怒,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从腰间摸出两枚暗器甩了出去。
明乐皱眉,正想着今天怕是出门不利要出事了,不曾想那守城官竟然也是个好手,退后半步,竟是生生徒手将两枚暗器接了。
那女婢万不曾想到小小一个守城官竟会有这般身手,一时吃愣,更不曾想到的是那守城官竟然也不是随便吃亏的主儿,反手已经将两枚暗器打了回来。
男人的力气本来就不是女人可比,再加上他的身手似乎也的确是不凡,那女婢只觉得眼前两道寒光扑来,下意识的抽了腰间宝剑抵挡。
只听得砰砰两声脆响,暗器撞上剑身击起细碎的火花。
那女婢尖叫一声,下一刻竟是生生被那暗器的力道从马背上给震了下来,一下子就狼狈的滚在了旁边的泥地里。
这一群人嚣张跋扈,方才旁边被连累吃了泥土的路人都觉得快意无比,纷纷捧腹大笑。
那女子滚落在地,沾了一身的泥土和草叶,狼狈不堪。
可是与她同行的另外几名女婢却没人下马扶她,只就冷眼旁观,更有甚者面露讥诮。
那女婢从地上爬起来,咬着嘴唇泫然欲泣的看向马背上的少年,“世子爷——”
那少年的容貌生的十分俏丽,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更是妩媚生情,这会儿看着那女婢却像是看着件玩物一样的大笑道:“本世子的身边不养废物,敢丢我的脸么——”
他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完全一副视人命为草芥的模样,垂眸把玩着马鞭上妆点的饰物。
“是,是秋蝉没用!”少年的话音未落那女婢已经是脸色刷白,再不敢多言一句,提了宝剑一咬牙就要往城门楼上去和那守城官拼命。
而这期间,旁边的二十余人,无论男女都没有一个有要替她求情的意思。
只就凭着方才暗器交手的那一招,这女婢也绝不可能是那守城官的对手,真要硬拼就只有死路一条。
唤作秋蝉的婢女纵身而起。
城楼上的守城官却是颇为意外,不过他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直接凌空一脚,几乎是完全不费什么力气的就把人踢了下去。
那秋蝉被他一脚踢飞,身子如同破布袋一般从空中坠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又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她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蓦然吐了一口血,脸色惨白,惧怕不已的盯着那马上少年。
城楼上那守城官已经十分不耐,冷着脸指着他们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最好都别给我在这里生事,否则就把你们做奸细全部抓起来。”
“哼!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和本世子这样说话的,你这是找死!”那少年一张粉面气的通红,也不管那秋蝉的死活了,抬手就要去摸挂在马背上的宝剑。
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旁边的人纷纷避让,唯恐殃及池鱼。
就在这时一直事不关己远远靠在后面的蓝衣女子突然策马上前,按住那少年已然压在剑柄上的手,声音冰冷的劝道:“世子爷,不过是只看门狗罢了,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辱没了您的身份。”
这个声音入耳,明乐的心神突然一敛——
因为虽然看不到纱笠之下那女子的面容,但是再仔细观察一遍她的身形,竟然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怎么会?
前后两世,除去被纪浩禹拐带出来的那一次意外不提,她唯一去过的地方就是易家的祖籍柳乡,怎么会在千里之外的桓城遇到熟人?
而且——
她对这女子的印象并不鲜明,要不然也不会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这边明乐正在困惑不解的时候,忽而听到那少年嘿嘿一笑,似乎是很带了几分心痒难耐的雀跃,就着那蓝裙女子按在他手背上的玉手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指,眼中光彩大盛,毫不掩饰的盯着女子高耸的胸脯,爽快道:“既然你是开口了,本世子自然也不能不给面子。”
言罢就又用力的拽了下女子的手,心情愉悦的一挥手道:“正好本世子赶路也累了,就在这里休息吧,晚点再进城!”
“是!”一众的随从领命,纷纷翻身下马。
那少年下了马,也不管周围有多少路人瞩目,直接就将那蓝裙女子往怀里一揽,媚眼如丝一转,俯首下去在她耳畔低笑道:“爷这是给你面子,今儿个晚上你可别叫我失望!”
声音不是很高,只有他身边的女婢和侍卫听的清楚。
那女子的面容被纱笠遮掩,看不清具体的神情,但是旁边三个刚刚取下纱笠的女婢眼中都闪过明显嫉恨的神色,包括还摔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的秋蝉也是一样。
四名女婢除了纱笠,露出真容,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娇艳欲滴的模样,惹得旁边路人不住侧目。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一个侍卫横眉怒目的大声叱道,说着已经先一步进了茶寮,二话不说的踹翻了一条长凳,冲着茶寮里歇脚的客人道:“这间茶寮我家世子爷包了,闲杂人等全部滚出去!”
语气强横霸道,吓得老板和伙计齐齐变了脸,连一句“先来后到”都不敢劝。
彼时明乐一行也正在茶寮里,虽然是在最不显眼的一角,但是这个逐客令里头明显也包括了他们。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柳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受辱,便是没动,先给明乐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道:“这些人虽然有些功夫底子,但是在我们手上过不了十招!”
言下之意,只要明乐一声令下,他会出手解决。
“算了,不要节外生枝!”明乐却是摇头。
说话间其他的客人已经被赶了出去,倒是他们迟了一步。
那汉子满面怒气的看过来,骂道:“叫你们滚出去,没听见是吗?”
众人之中武冈的脾气最为暴躁,闻言终于忍无可忍,噌的站了起来。
“别生事!”旁边的梁旭赶紧拽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主子此次的行踪不宜暴露,须要忍得一时之气。”
试想自家王妃一直都是被王爷捧在手心里的,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武冈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动手,但是心里压着一口火就冷着脸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人。
那汉子嚣张跋扈惯了,到哪里都是横着走,见到有人不忿就直觉的瞪了回去,可是不知怎的,触到武冈眼中杀气竟是心里一哆嗦,半天忘了反应。
“怎么了?”外头那锦袍少年已经揽着蓝裙女子走了进来,见到自己的护卫发呆随口问了句。
那护卫回过神来,再看武冈的时候武冈已经敛了眸光,让他觉得方才一定是自己鬼迷心窍了,对方也就是身材健硕了一些,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震慑力。
“回禀主子,没事!”定了定神,那护卫谄媚道,然后紧跟着又对明乐等人吼过来:“叫你们滚出去,没听见吗?”
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哪一个都是凶神恶煞的鬼见愁,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会儿当真是每个人肚子里都揣了满满的火气,奈何明乐不点头,谁也不敢妄动罢了。
“走吧,我们出去!”明乐淡淡说道,然后便率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