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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费,容后本王会叫人送去荣王府的。”
皇帝的嘴角抽了一抽。
而戚夫人此时早就痛的神志不清,根本无暇和他分辨什么。
老皇帝犹豫了一下,终究也是顺着台阶下,对殿外招招手道,“荣王府的奴才不是都在吗?还不进来把你们主子扶下去?”
说着又对身边的太监总管张相道:“传朕的旨意去太医院,叫他们好生的给戚氏治伤,需要什么药材补品尽管去国库里取就是。”
戚夫人可是掉了半根指头,拿什么补药能让她再重新生出一根来?
萧以薇依在皇帝身边,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用一种一半落魄一半恐惧的目光看着宋灏,这会儿她倒是后悔了,只要想到她后面的安排就浑身发抖。
外面的人得了皇帝的话才敢把戚夫人的随从放进来。
几个人再不敢造次,急忙上前扶了戚夫人就要退下。
戚夫人浑浑噩噩的被人搀着,才要被架着往外走,席间宋灏的视线却突然移过来,冲着她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道:“戚夫人,本王年纪尚轻所受的历练不够,别的时候都还好说,可就是见到有人对乐儿不利就容易失误,今日伤了你,实属意外,但是也请您千万一定要放在心上,记住了。”
看似道歉,实则却是最严酷的警告!
戚夫人的头皮发麻,心口一阵一阵的紧缩,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身子软塌塌的靠在丫头身上被人半拖半抱的扶了出去。
单嬷嬷叫了人进来,把昏过去的肃王妃扶着去偏殿休息,又叫人把血迹清理干净,撤了肃王妃的席位,顺带着把染血的地毯也换了。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已经倒尽了胃口,老皇帝早就没了用膳的心情,可是想走的时候明乐两口子却是不动如山的坐在位子上,一副与有荣焉等着开宴的表情。
皇帝进退两难。
黎贵妃虽然也需要时间平复心情,但是却不能赶人,只能硬着头皮对单嬷嬷道,“吩咐厨房,继续上菜吧!”
“是,娘娘!”单嬷嬷应道,赶紧下去传信。
接下来的后半场宴席所有人都味同嚼蜡,席间更是没人多吭一声,都是使劲低垂着脑袋默默的用饭,实则都还是沉浸在方才那一幕的血腥场面里没有走出来,包括太子纪浩桀也不例外,就跟没了魂一样,还险些把婢女端上来的调料盅做酒盅就端起来饮下。
整个席间,明乐两口子言笑晏晏的模样和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一边其乐融融的吃着东西,一边侧目低声的交谈。
明乐的唇角扬起,那笑容就更是灿烂耀眼。
而旁边的宋灏,虽然还是那张冷脸,侧身与她低语的时候唇角却是明显上扬翘起了一个弧度。
两个人,你来我往,浓情蜜意的模样明明是看上去无比的和谐,可是其他人看着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而纪浩桀,本来是因为明乐的容貌而对她存了几分杂念的,这会儿却是再无半点旖思——
这女人,强势霸道的厉害不说,居然在见了肃王妃碟子里那半截恶心的玩意儿之后还把饭用的这么香,这在他看来,根本就和怪物无异。
彼时宋灏正稍稍侧身和明乐小声的说这话。
他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竹笋鸡到她的碟子里,语气有些责难的轻声道:“你啊,总是叫我操心,明知道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怎的也不知道收敛一点?方才若是我不来,你要如何收场?”
“怎么收敛?都被人家踩着欺负到头上来了,不是你教我的吗?能给别人添堵的时候千万不能手软,要不然反过来就是别人给我添堵了。”明乐莞尔,歪了脑袋仰着头看他,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吗?”
“什么事也大不过你,我原是不放心那黎贵妃的,怕她给你使绊子,想要过来提早把你带走。”宋灏道,拿眼角的余光扫了后面的长平一眼,“怎么又招惹上那姓戚的女人了?”
以长平谨慎稳重的性格,不该会惹了戚夫人的眼嫌的,可是他分明看出来了,那女人针对长平的成分远比针对明乐要多的多。
“我也不知道,这事儿的确是还有待深究。”明乐的目光也不觉的凝重几分,不过一时想不通也就暂且抛开,“对了,你说今天我们联手动了戚夫人,荣王那里会不会有所动作?”
“不一定!”宋灏道,眼中光芒便有几分深刻了起来。
“之前虽然也和纪浩腾起了冲突,但毕竟伤的只是他身边的狗腿子,现在你当众出手伤了戚夫人,这意义就不一样了,也等同是当众打了他的脸面。”明乐道,“你说他会为戚夫人出头吗?”
宋灏玩味一笑,并没有作答。
因为——
纪千赫的心思,他是真的完全拿捏不住。
最后,他微笑道:“既然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那又何妨多动几处手脚,亲自验证出来?”
明乐对上他眼中明亮的笑意,执杯抿一小口酒也跟着笑了笑。
他们本来是准备以不变应万变的,即使是今日入宫之前明乐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是来黎贵妃宫里走这一趟之后反而让她有所顿悟而改了主意。
她和宋灏,的确是没有必要和这些人打什么太极了,因为这座大兴的皇宫里,根本就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哪怕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黎贵妃——
此时也是被纪红纱的事情蒙蔽了双眼,变成了一个短视的妇人,不值一提。
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与其还要浪费时间和他们虚以委蛇,倒不如成全了纪浩禹,直接出面把局面打乱,把矛盾提前激化出来。
因为她一直相信,纪千赫之所以一直没有露面就是因为对眼前的局面持有不屑的态度,一定要把事情推到能够让他入眼的地步,那么他就没有理由再继续避而不见了。
毕竟——
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整个大兴的朝廷毁于一旦!
今天她当众羞辱了他的女人,也许他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他们也加入到大兴的夺嫡之争里面呢?
若是他们意图染指大兴一国的政权的话——
她就不信,那男人还能继续袖手旁观。
很显然,宋灏在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她做了同样的决定。
从现在开始,他们不是袖手旁观,而是唯恐天下不乱,把这潭水搅的越浑越好。
明乐这边正动着小心思,宋灏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上那位老皇帝,道:“对这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他?”明乐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一眼,讽刺道,“我没什么看法,不过不待见他就是了,一国之君做到他这个份上,着实是没什么意思了。我今天本来也没准备和他起冲突,也不是我有多嚣张跋扈,而是我秉承的处事原则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昏君既然下作到要和萧以薇一起合谋来算计我的身边的人,那么即使他是大兴的皇帝,也再担不起我的任何礼遇了。”
当然了,明乐并不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她今天之所以会这样肆无忌惮,主要还是因为拿捏住了一点——
无论怎样纪千胥这个皇帝是做不了多久的了。
她也没必要再为了这么一个人去浪费表情演戏。
既然这昏君给脸不要,那就不如大家直接撕破脸的好。
省的对着他虚以委蛇平白无故的恶心自己。
提起这茬儿,明乐才又突然记起之前的事,捅了捅宋灏道:“雪雁呢?还好吗?”
“我让长安带人去找了,放心吧!”宋灏道,低声的安抚。
长安做事明乐是十分放心的,可眼下这地方是在大兴的皇宫,他们做起事来难免会受限制,这样想着她又不觉的有几分暴躁,目光四下里一瞥,瞧了眼斜对面的纪浩禹。
这整个宴席上,唯一和他们夫妻一样表现正常的就是纪浩禹了。
甚至于他似乎还要更为自在几分。
依旧是那副没骨头的样子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由红玉和绿绮两个挑了他喜欢的饭菜喂到嘴里,同时更是笑眯眯的四下里打量着,实则他的目光最多注意的是宋灏和明乐那里,只是因为他掩饰的太好,其他人没有察觉罢了,就只觉得他是性子活泛的在四处瞧热闹。
老皇帝的目光间或移过去,心里想起他之前圆滑又周到的几句话,神色复杂,可是再转念一想满世界飞的那些流言,刚刚起的一点心思就又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算纪浩禹再出色也好,都是苏溪那贱人和纪千赫加诸在他身上的赤果果的侮辱!
这样想着,他看向纪浩禹的目光就越发的厌恶起来。
纪浩禹对他,明明看到了也只是无视——
他跟老皇帝之间虽然还挂着个父子的名头,实际上不说是撕破脸,而是彼此在对方面前从一开始就没有脸面可言。
一个被冠以乱伦之子的名头,一个头顶着的又是绿油油的大帽子,连遮羞布都不存在,想看两相厌也就是了。
不过察觉明乐在看他,纪浩禹倒是很给面子的,立刻就端起酒杯遥遥的冲她敬了一杯酒。
明乐看着他一饮而尽,自己却是没动。
宋灏察觉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眉道,“怎么了?”
“你说——”明乐抿抿唇,眼底神色不由的多加几分凝重,一个字一个字问的极为缓慢道,“你说——他想做什么?”
这一趟宫中之行,两人受益匪浅,完全认清了宫中形势——
其他人都是乌合之众跳梁小丑,唯有一个纪千赫和一个纪浩禹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这两个人,一个从头到尾面都没露过,另一个虽然时常在跟前晃悠却叫人完全无从洞察他的心思,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棘手。
“为了应对荣王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是他要再这么看着你,我却是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宋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却是一改方才的随和,冷冰冰的,又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咦?”明乐一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正在迷糊着,他却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掰回来,严肃道,“你夫君在这里呢,旁的无关紧要的人就不用浪费眼神了。”
明乐看着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恼意,还是愣了一瞬才慢慢反过味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哪儿去了!”
她和纪浩禹之间的确是有过不少次的交集,可全都是形势所迫加互相利用。而且明乐心里十分明白,纪浩禹看似不羁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实则内心则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他将来的王妃,必定贵不可言,一定要是个无论身份还是学识容貌都足以匹配他的女子。而她,别的不说,却是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她以前倒是从不曾觉得宋灏小心眼,这唯一的一次却还用在了这么个根本就无可能的地方。
明乐忍俊不禁也只是一笑置之。
宋灏也没再说什么,这后半席的酒宴散的很快,最后得了皇帝一声令下,在场的人个个如蒙大赦。
皇帝携着萧以薇的手要回自己的寝殿,其他人拥簇着相送,一行人刚出了这偏殿,萧以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她的计划,紧跟在后面的明乐却是先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