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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老皇帝倒是怀疑是这里的守卫和外人串通起来做的了,一时半刻倒是忘了他和萧以薇的计划。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本来就年纪大了,脑子不很灵光,再加上这一刻这御书房里的情形的确是惨不忍睹了一些,叫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他这个皇帝管制不当,是他无能!
老皇帝满面杀机,一张脸孔扭曲到近乎疯狂。
那小太监在他手里瑟瑟发抖,委屈之余更是怕的厉害——
他也觉得这里的事情发生的太不可思议,中午他才刚刚进来打扫了一遍,结果出门还不到半个时辰,再回来,这里头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而其间门口的侍卫连岗都没换过。
如果不是他做梦了,那就是白日见鬼。
而现在他被皇帝这样提在手里就知道肯定不是在做梦。
“皇上,这事儿真的邪门的很,中午的时候奴才进来打扫还一切如常,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再来查看的时候已经这样了。”那小太监涕泪横流不住的告饶,“门口的守卫一直没撤,也没有外人接近过,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皇帝是被气的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冷静了一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只是心惊之余就更觉得难以相信。
他的眼睛一亮,一把推开那小太监就往内殿奔去。
“父皇!”太子被他的脸色吓的不轻,连忙跟上去。
老皇帝的步子猛地一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于瞬间又止了步子。
这会儿后面黎贵妃等人也先后赶来,看着屋子里乱成一团的模样就是倒退一步,颤声道,“这——这是怎么了?”
就算萧以薇和老皇帝要设计陷害她,那做做样子也就是了,也不用把御书房祸害成这个样子,这里遗失一两样东西不算什么,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十万御林军的守卫底下御书房被洗劫了一般,这就无异于自己打脸了。
萧以薇从后面进来,也是惊的脸色一白,一把扶住旁边的门框。
后面来的太子妃等人则是识趣的垂下脑袋,立在外头不去掺和。
老皇帝茫然的站在殿中,脸色阴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好半天没有动。
“陛下,御书房重地,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还是赶紧确认一下,可别遗失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宋灏冷眼旁观,神色淡淡。
老皇帝的身子一震,太子却是先他一步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踩着满地的书本冲到那张巨大的书案后,神色紧张的扒开一打奏章最后从地下捧出一个明黄锦缎包裹的锦盒打开。
看着里面的翠玉碧玺他方才如释重负的出一口气,面上带着劫后余生一般的喜悦情绪道,“父皇,还好,玉玺还在!”
在这御书房里,最要紧的东西就当属皇帝的玉玺,这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凭证,至于其他的奏章或是别的什么——
这里是皇帝的书房,纪浩桀知道的不多。
见到太子捧在手里的东西,老皇帝的面上却无丝毫喜色,反而不易察觉的微皱了下眉头。
明乐看在眼里,便知道他今天这一局的原意当是和这玉玺有关,窃玉玺者等同于窃国,那便是谋逆大罪,死不足惜,如果人赃并获,甚至于一个敢于出面求情的人都没有,那就是必死无疑的。
若说是萧以薇想拿这个把柄来陷害她还可以说的过去,可是皇帝却要配合她一起算计黎贵妃和纪浩渊?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哪怕是黎贵妃如今的年岁大了些,不再如以往那么能抓住他的心了,可纪浩渊却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下的去手?
这老皇帝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为了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吧?
“皇上,这御书房里被翻成这样,闯进来的人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萧以薇扶着大肚子走上前去,轻声的提醒。
“玉玺都在,他会要找什么?”太子皱眉。
老皇帝紧绷着这一张面孔,浑浊黯淡的双目之间突然有一抹阴冷的光芒扫过,然后他避开萧以薇大步上前走到那个多宝格前面,清门熟路的摸到其中一个暗格底下用力一掰。
一声细微的响动过后,那格子后面的墙壁就裂开一个缺口露出后面的暗格。
格子不大,里面摆着一个长方形扁扁的锦盒。
太子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暗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皇帝取出锦盒打开,里面存放的赫然是一只纯金打造长约二尺二寸的金色短箭。
老皇帝握了那短箭在手,紧跟着下一刻却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太子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宝贝似的把东西捧在手里,惊慌道,“父皇,这是金箭,您——”
大兴朝中的规矩和大邺有所不同,大邺军中通用虎符用以调兵遣将,而大兴皇帝手里把持的却是金箭。
“什么金箭?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假的!”老皇帝满面通红,一张脸上充血充的厉害,看那样子,血液几乎就要透过皮肤溢出来。
太子还是难以置信,捧着那金箭反反复复的看着,神色茫然。
“东西在你手里?”明乐侧目去看了眼身边纪浩禹。
纪浩禹耸耸肩,淡笑着回她,“那东西,只有他们才会拿着当个宝,我懒得费那力气!”
明乐不解,旁边的宋灏已经接口道,“这些年荣王把持军权,只有这帝都内外的部分兵力才能归于皇帝手里来掌控,他便更是对此小心翼翼,金箭虽说是信物,可也必须是皇帝亲手拿出来的才有用,落在别人手里就跟废铁没什么差别。”
换而言之,这皇帝当是被纪千赫压制的怕了,所以不惜一切都要把他手里能够控制的部分权力握牢。
这边几人交谈了两句,皇帝已经反过味来,冲着殿外大声道,“来人,马上传朕的旨意去城外骁骑营,只要有人敢拿了金箭入营调兵就给朕就地格杀,严惩不贷!”
“是!”殿外的侍卫领命,飞快的传旨去了。
皇帝看着乱糟糟的御书房心情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平复下来的,再度下令道:“马上封锁宫门,给朕彻查整个皇宫,如有可疑之人统统拿下,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以放过一个。”
这一次他是真的发了狠,就算他要用城外的骁骑营并不需要金箭,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被人盗去,他都实在是觉得没脸见人了。
侍卫领命去了。
黎贵妃还一直被这个消息震着,愣在门边没有反应过来——
这件事是针对他们母子的吗?
相较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有准备,萧以薇倒是要镇定很多,走上去给皇帝抚着胸口顺气:“皇上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一肚子的火气,但是看着她的肚子又不忍心拿她出气,只能忍了,脸色依旧阴沉的厉害。
“叫人进来把这里收拾了。”狠狠的吸了口气,皇帝道。
那内侍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应诺。
皇帝黑着一张脸从殿中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宋灏,脸色就更加难看,冷着声音道,“朕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摄政王见笑了,这会儿天也晚了,就留在宫中用膳吧,算是朕给你压压惊。”
“陛下盛情,宋灏愧领。”宋灏也不推拒,坦然应下。
皇帝的心思很明白——
最起码在雪雁找到之前,只怕他是无论如何也一定不会叫宋灏两口子离开的。
皇帝扶着张相的手跨出殿门,又看了眼垂首立在外面的太子妃等人,道:“你们也都一并留下来吧。”
言罢就径自下了台阶,上了停在下面的步辇。
“陛下,今晚的宴会,您看是办在哪一宫?”张相低眉顺眼的轻声问道。
老皇帝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也懒得多想,“还是去黎贵妃那里吧!”
“是!”张相颔首。
黎贵妃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连忙屈膝领旨:“臣妾遵旨!”
这样便算是安排妥当了,张相随在皇帝的步辇旁边,清了清嗓子刚要喊着“起驾”,却见对面一行人匆匆而来。
彼时天色已经擦黑,看不太分明来人是谁。
老皇帝眯了眯眼,心里烦躁的厉害,待到来人又走近两步才看清楚是一队御林军押解着一双男女过来。
“是我大哥和雪雁!”长平凑近明乐耳边小声提醒。
长安搀着雪雁,雪雁的右手则是压着左肩,指缝间殷红一片。
明乐的心头一紧,但是见她的脸色还算正常才稍稍放心,出了口气。
“陛下,大邺的摄政王妃身边失踪的那个婢女找到了。”领队的侍卫上前禀报。
“哦?”老皇帝提起几分精神,点头道,“带上来吧!”
那侍卫挥挥手,后面的人便把两人推上来。
两人跪地给老皇帝行了礼。
老皇帝看一眼雪雁受伤的肩膀,目光幽暗道:“你是易氏的婢女不贴身服侍主子,方才是做什么去了?”
“奴婢只是一时不察中了他人埋伏,不得已才离开主子身边,并非有意在禁宫中往来,请陛下明鉴。”雪雁开口,声音显得十分无力。
“中了别人的埋伏?”老皇帝将信将疑的审视着她,“你一个外来的丫头,有谁会在你的身上费心思?”
“这一点奴婢也正纳闷,奴婢只是初次入宫,又不曾和任何人结仇,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人会对奴婢下这样的苦功,还请陛下明察,替奴婢做主。”雪雁道,恭恭敬敬的在磕了个头。
明乐从台阶上走下去,皱眉看向长安道,“长安,雪雁受了伤,你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是!”长安道,“奴才随王爷入宫,在交泰殿外等候时没有见到雪雁觉得奇怪,就四下里去找,找到偏殿院里的时候恰好见到有两名宫里的侍卫偷袭将雪雁迷晕正准备带走,奴才上前帮忙,抢了其中一人的兵刃,并且不小心斩杀了一个给他们做内应的宫婢,本来眼看着就可以救下雪雁的,可谁知他们有人接应,强行把雪雁掳走。奴才一路追过去,就追到了这附近,奴才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只想救下雪雁,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一直缠斗不休不得脱身。本来也正苦无对策的时候,就在半盏茶的功夫之前,那群人突然收到口信扔下我们散开了,奴才这才得以找人帮忙把雪雁带了过来。”
“你是说他们有意要把雪雁往这个方向带?”宋灏走过去,站在明乐身边。
“是,奴才是一路从交泰殿追着他们过来的。本来那些人是一直纠缠不休,可就在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撤了。”长安道。
“为什么呢?”纪浩禹闲闲的吐着气,脸上笑容却是发人深省,“半盏茶的功夫之前我们刚好到了这里,如果是在那之前把这个丫头弄到这里的话,你们说——在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会不会就是人赃并获了?”
老皇帝勃然变色额,对他这反水的表现十分不满,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纪浩禹却是毫不在意他的怒气,仍是笑眯眯的,“儿臣的确只是胡说而已!”
“可是臣妇却觉得荆王殿下这番话很有道理!”明乐道,眉尾一挑,冷冷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紧咬着牙关,腮边抖动的厉害,正待要开口,远处就又人飞奔而来,二话不说先就噗通一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