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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皱眉,想了想,“你是说纪浩禹?”
“萧以薇摆了太子一道,如果太子东宫被夷为平地的话,那么就目前的情况上看,所有的好处自然都会落到纪浩渊一个人的身上,他怎么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宋灏道,“你也说了,太子妃是个聪明人,并且还是和太子十几年的夫妻,这会儿太子栽在了萧以薇的手撒很难过,她本来就恨的牙根痒痒,如果留下了她,你猜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太子妃会视萧以薇为死敌,甚至于连皇帝和纪浩渊也都是摆在她的对立面上。”明乐莞尔,更是一点就通,“除了萧以薇和太子本人之外,太子妃是掌握着萧以薇秘密的唯一的证人,甚至于可能萧以薇自己都并不知道,她的把柄已经落在了太子妃的手里。现在太子妃被孤立了起来,那么将来事态发展起来,她唯一有可能站的就是纪浩禹的阵营,因为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纪浩禹留着她,那么不管萧以薇如今在宫中怎么得势,哪怕是她有本事说服老皇帝将她的孩子立为新的储君,只要纪浩禹抛出杀手锏把太子妃推出来,她的秘密就再也保不住了,到时候不管她爬的有多高,都一定会摔下来,粉身碎骨。”
“是啊!”宋灏抿抿唇,感慨着长出一口气,“黎贵妃现在基本可以认定将来是要给纪浩渊拖后腿的,这个人,应该根本就不在纪浩禹的敌对名单上,反而是萧以薇才能让他更加看上眼去三分。不过这会儿,他拿捏住了太子妃为他所用的话,那么萧以薇也就顺理成章的要从他的敌对列表上被清除掉了。如今纵观整个大兴朝中的局势,终究都逃不过他的掌握算计。”
纪浩禹做事,果然是周到细致。
宋灏走过来,揽着明乐的肩膀拍了拍。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梳洗完毕就去了前面的花厅用早膳。
待到吃完了早膳,就见柳扬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两人对望一眼,就知道是宫里对太子事件的最后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
“可是宫里有消息了?”宋灏端起茶碗抿了口茶。
“是!”柳扬点头,“老皇帝的圣旨刚刚已经颁下来了,太子的谋逆之罪维持原判不变,废了他的储君之位,贬为庶人,葬礼也一切从简了,只准葬在皇陵的山脚下了。”
谋逆大罪,只要皇帝不想打自己巴掌亲手推翻自己设的局,那么这个结果就在意料之中。
“那东宫呢?”明乐并不意外,只就问道。
“一干人等迁出东宫,和太子一样贬为庶民,发配岭南,永世不得回京。”柳扬道,“肃王已经奉旨带人去查抄太子府了,太子妃等人被大入天牢,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
“说起来这老皇帝还是一样的冷血无情。”明乐冷冷一笑,神色之间不觉的就多了几分鄙夷。
“是啊,剩下的不过只是些妇孺,这样盛夏的天下,那些养尊处优的女人还有半大的孩子,能不能活着走到地方都难说。”长平也跟着露出不忍的神色,“这老皇帝真是虚伪,说是网开一面,实则还不是换了个法子,照样是没准备给人流活路?”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明乐道,“表面上的功夫做足了,成全了他宽仁大度的名声,谁又会知道,东宫这一门会落得如此下场全然是拜他所赐。”
“别人的话我不好说,但是太子妃的话——”宋灏沉默了一阵,这会儿才慢慢的开口说道,“纪浩禹一定留着她的。”
“可是黎贵妃和纪浩渊的做法只怕是要与他截然相反的吧!”明乐的唇角牵起一个笑容,扭头看向他。
宋灏回她一个笑容,也不避讳:“那就要看他们之间谁的动作更快一些了。”
明乐耸耸肩,对于纪浩禹,她倒是不必担心的,只是提起纪浩禹她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不由的敛了眸光正色道,“你跟纪浩禹是约了今天吗?现在太子薨了,他抽的出时间吗?”
这边两人正说着呢,外面武冈就进来通禀,说纪浩禹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请宋灏出去。
宋灏莞尔,打发了他先去和纪浩禹说一声,然后一边给宋灏整理着衣袍一边道,“这一次我不能与你同去,你自己小心一些,毕竟荣王那人的心思我们一直没能估摸透。”
“放心吧,我也不过只是先去见他一面。”宋灏安慰道,抬手揉了揉她脑后发丝,“他要是真的想对我出手也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这个明乐当然是知道,只是——
终于要见面了么?
她总归还是觉得不放心。
“我就是不放心,总之你万事小心!”最后,明乐道,莞尔一笑。
宋灏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下,外面武冈等着着急就没再磨蹭,先一步离开。
明乐站在原地未动,一直道他出了院子。
长平从旁边走过来,轻推了下她的肩膀,“王妃,王爷说的话都在理儿,您现在还是不要再多想了,一切都等着王爷去见了容我王回来,没准就什么事都明白了呢!”
“嗯!”明乐点点头,从远处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长平脸上竟然再度失神,又再看了很久,犹豫道,“长平,我想——今天等阿灏回来我就安排人先送你回去。”
“王妃?”长平诧异的抬头看向她。
“昨天宫里事,我总觉得戚夫人对你有种莫名的敌意,可又捉摸不透原因,所以——”明乐道。
长平见状就慌了——
眼下这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明乐身边的。
明乐见她如此也知道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必定没完没了,于是只能暂且作罢。
**
皇宫,交泰殿。
黎贵妃捧一碗酸梅汤坐在带正殿的榻上,视线一直落在院子里,再不复往日里的镇定和平静,反而现出几分不安的焦灼来。
单嬷嬷从殿外捧了一盆新的冰块进来,交代给下头的婢女更换,然后走过来,道:“娘娘还在等肃王殿下的消息吗?”
“是啊!”黎贵妃把手里的瓷碗放下,神色不安的看向单嬷嬷,“嬷嬷,昨天的事我思前想后都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以为是良妃不甘于继续被北宫和肃王挟制,这才发了狠要扳倒本宫的,可是最后怎么会是冲着太子去的?而且还兵行险招,用了那样叫人匪夷所思的法子?”
“娘娘!”单嬷嬷握了下她的手,聊作安抚,语气平静的分析道,“其实昨天的那一局到底是针对谁的,有那么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黎贵妃脱口道,可是话一出口自己又觉得单嬷嬷话里有话,就神情困惑的看着她,“嬷嬷你到底想说什么?”
单嬷嬷脸上微弱的一点笑容隐去,深深的看她一眼,一字一顿道,“问题在于,良妃已经出手了!”
黎贵妃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张了张嘴,随后就有些慌乱的反复握着自己的手指道:“是,你说的对,不管她昨天做的事是针对太子也好,是针对本宫和肃王的也罢,那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小贱人已经不安分了。就算她昨天是针对太子的,那么很有可能改天就要反过来对付本宫和肃王了。”
“娘娘!”单嬷嬷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当初奴婢就说过,如果是要对付太子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个女人做文章的,以太子的谋略和智慧,二殿下想要扳倒他,只要耐心等待机会随时都会有。”
“当时也是我糊涂!”黎贵妃心里自然也是懊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当时只想着找一个助力来帮着本宫平衡后宫势力,好给本宫腾出手来掌握宫中实权,却不想竟是被这个小贱人摆了一道,险些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现在她得了皇上的宠爱,这个时候再要拿掉她怕是并不容易了。”
黎贵妃越想越后悔,最后就忍不住懊恼的狠狠拍了下桌子道,“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叫她怀孕,如果她没那个肚子,现在就没有资本这样嚣张了,照样要被本宫拿捏的。”
“娘娘,既然大错已经铸成,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了。”单嬷嬷道,“一切都要往前看。”
“你说的对,现在是要赶紧的想办法弥补!”黎贵妃道,“嬷嬷,你可有什么主意?”
“主意奴婢暂时还没有,不过奴婢只是觉得现在良妃的肚子也才只有五个月大,在瓜熟蒂落之前,其实她也都什么保障也没有。”单嬷嬷道,目光冷静而深沉的注视着黎贵妃,“也就是皇上现在老糊涂了才会寄希望于一个奶娃娃身上,毕竟皇上的身子也大不如前,熬不了多久了。肃王殿下可是如日中天,难道还怕斗不过他们?”
黎贵妃想想了,用了很长的时间琢磨,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幽暗的冷光。
“是啊,如果在良妃的孩子生下来之前皇上就驾崩,抑或她的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那就什么顾虑也没有了。”黎贵妃慢慢说道。
“可是时不我待,现在太子被废,东宫之位空悬,娘娘既然定了主意就最好是早做决断。”单嬷嬷道,“奴婢是真的很担心皇上会越老越糊涂。”
黎贵妃抿着唇,又很仔细的估摸了一遍,点头道:“或许这一次的寿宴就是个机会。可是——”
她想了想,心中还是存有隐忧,“荣王那里的态度一直都叫人捉摸不透,到时候万一他要插手的话,良妃那里我不担心他会看的上眼,可是众所周知,荆王可是一直站在他的阵营里的,万一他站出来搅局的,那么恐怕我们控制不住局面。”
“娘娘想那么多做什么?荣王若是真的有心过问这档子事儿,恐怕也不会由着京城里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单嬷嬷道,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
这十余年间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拿这样的借口在安慰黎贵妃,黎贵妃虽然每次遇到大事都要忌惮纪千赫,但是左右没有一次遇到他出手的,渐渐的也就不那么当回事了。
“也是!”定了定神,黎贵妃点头,“这样一来,本宫就得要和皇儿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了,眼见着皇上的寿宴就要到了,万不能让良妃抢占心机。”
单嬷嬷侍立在侧,并没有再开口,只就垂眸看着脚下金砖,目光清明如许,唇角带着淡淡的疏冷的笑意。
老皇帝是寿宴不是所谓的时机,真正的时机——
是宋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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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三清殿!
这座宫殿废弃已久,里面杂草丛生,断壁残垣,萧索满地。
萧以薇换了神颜色不起眼的宫装被心腹丫头搀扶着走到附近,临近门口的时候她便挥挥手示意宫女留在原地望风,自己扶着隆起的腹部走进去。
穿过前殿,进到里面神像倾倒的后殿,便见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负手等在那里。
“来了很久了吗?”萧以薇微笑的上前,“有几年没见了,这次才一见面就要麻烦侯爷出手替我料理事情,实在过意不去。”
那男人闻声便是转身看过来一眼,一张俊朗脱俗的面孔,上面却是罩了一层寒霜。
他的目光落在萧以薇脸上,没有任何的问道,道:“你倒是真不客气,听你这话,现在却是又有别的事要麻烦我了?”
萧以薇的心思被他看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点头之余眼底的光线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