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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就是死,看哪个不要命的敢留下。”
李慕望着她,一时无言。半晌才试探着问:“你可是又生气了?”
“没有,只是觉着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情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顾南风摇头,“近日朝堂上亦不安生,你阅了多少劝你广选美人的折子?怕是也不轻松吧。”
“雪片一般纷纷落,也是没个尽头的事情。一个个将朕骂得好似商纣,哦,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南风倒是依然没心没肺,“那敢情好,我终于够资格做一回红颜祸水,能与扬名天下的妖妃妲己相提并论,实乃三生有幸。”
“你不会是要劝朕妥协吧?”
顾南风长舒一口气,无奈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历朝历代,哪一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美人无数,你要为李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这算是责任。”
“咱们已经有熙儿。”
顾南风觉着怪异,她居然也有一天如此大度劝自己丈夫纳妾,简直是吃错药发神经,“那不够,你要生个十几二十个才算尽义务。”
李慕沉下脸来,安耐着怒火,“朕不是种马,更不是他们手中操纵的玩偶,谁再敢提,杀一儆百。还有你,再敢说这样的话,再敢把朕往外推………………”
“你待如何?”她扬起下巴,傲视群雄的架势。李慕词穷,一甩手,生闷气,“总能找着法子治你。”
再来她提出去行宫静养,躲一阵,也算是养胎。李慕自然不同意,双双争论不休,僵持不下,她求他,“你总不能让我在这眼睁睁看着你对我家人开刀。”
李慕赌气,鼻子里哼哼,“他们怎么配做你亲人。”
“血浓于水,不是不伤心的。”
他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走了,朕若是想你了该怎么办?”
“找美人…………”
李慕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顾南风这个没心肝的东西气到吐血三升,眼前这张嘴,还是吻下去时最动人,于是心动行动,吻得她气喘吁吁无力抵抗。
她轻喘,仍不罢休,“只去半年。”
“不成,最多三个月,咱们一起过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质疑派顾南风继续争取,“五个月。”
“不行。”
“四个月。”
“许你两个月假已经很仁慈,顾小七你少在这得寸进尺。”
“三个月就三个月,明早就动身。”她再懒得理他,径自去找熙儿玩耍,母子二人叽叽咕咕说的正在兴头上,李慕忽然跑过来紧紧拥住她,告饶似的口吻说:“怎么办,你还没走朕就开始想你,真走了还得了,朕要得相思病怎么办?”
顾南风头痛,“我给你写信。”
“一天一封!”
“呃…………”
她尚在踟躇,李慕已经凑上前来亲她,高呼,“老婆最贴心。”
无论如何,享受当下吧。
63
63、追 。。。
雨依然下,昼夜不停。
顾南风在御史言官们的笔下成就祸国殃民的终极梦想,晚上多加一道菜就是穷奢极侈,同侍卫多说一句话那便是行为不检,更不用说她偷看奏章,若是让人知道了,怕是要骂她牝鸡司晨。
做名人的苦恼,她找到点作为巨星的感觉。
可惜绯闻男主角始终不出现,只有李慕一人上窜下跳,令人视觉疲劳。
一连三天,廷杖言官数十,古代八卦批评家们终于噤声消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收拾妥帖,一早启程前往樊山行宫。浩浩荡荡上千人,大约又要落人口实。
出行队伍刚入京郊驿道便被拦了下来,前头随行侍卫匆匆来报,来者乃堂堂国丈大人,无人敢阻。
顾南风有些惊诧,望向窗外,冷风透骨,懒懒道:“令顾大人上前来问话。”
不过百米距离,顾文博却走得极其慢,估摸着内心里对这女儿言行是十分不满的。顾南风也等着,待他到了,也不说话,更不掀帘子,似乎是父女二人暗中角力,谁也不肯退半分。最终顾文博放弃,老老实实行过全套礼仪,磕头,“臣礼部尚书顾文博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南风在车里头望着凌晗窃笑,仿佛雨中跪着的不是亲身父亲,而是极其滑稽的路人甲。
凌晗点头,代为出声,“娘娘请大人起。”
顾文博一愣,胸中怒火灼烧,抖了抖袖子站起来,“娘娘如今是连话都不想同我这个做父亲的说了。看来今日老臣不该来,无缘无故平白受辱罢了。”语毕,欲拂袖离去。
“大人留步,娘娘有话要问。”仍是凌晗,“夫人去世那一日,安阳驸马府上的美可还称心。”
顾文博无言以对,怒道:“娘娘一路走好,老臣告退。”
“父亲早早回乡去吧,今后…………怕是再见不着了,父亲保重。”这是顾南风,轻声嘱咐。
顾文博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带着一身怒气走了。
顾南风摇摇头,叹道:“我怕是救不了他。”
凌晗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娘娘已经尽全力,无需自责。”
“你觉得我无情么?”
凌晗慌忙否定,“娘娘若是无情,天底下便再没有有情有义的人。”
“呵——原来我义薄云天胜过关云长。”笑过之后是落寞,呐呐自语道,“我确实冷血无情…………你还记不记得周沐?”
凌晗一呆,显然没记起来。
顾南风低声道:“我也险些要将他忘了。”
车轱辘滚滚向前,一天行程,樊山行宫便已伫立在眼前,青山环绕,烟波浩渺。果然是历代皇帝度假腐败第一首选。
行宫并没有想象中冷,但她也多加一件衣,暖暖和和过冬。
闲着没事就同丫鬟们玩斗地主,输得天昏地暗,手气臭瘾又重,输多少还是要打,凌晗说这算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招呼大伙抓住机遇,好好敲皇后娘娘一竹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行宫里简直成了大赌坊,纸牌桥牌麻将,什么都来。顾南风快成十项全能,只可怜肚子里的小东西胎教居然是赌博,不知长大后会否生作一代赌神,威名远播。
期间也听说许多消息,李慕雷霆手段,干净利落,然而顾文博宁死不愿离开京师,大约是笃定了李慕碍着顾南风的脸面,绝不会动手杀他,到最后李慕令锦衣卫押送顾家上下六百多口人去往江西,这事到此算是了结,虽牵连甚广,李慕并不想深究。
初到行宫时,时常通信,李慕絮絮叨叨说些日常琐事,问问她身体状况,但她回的少,他便渐渐不写了,像是在斗气。
几个老嬷嬷看着心急,只怕后宫里那些个不安分的趁虚而入,到时尚未回宫已经失了宠信,得不偿失,顾南风却淡定得让人抓狂,倒不是十万分信任李慕,是她潜意识里似乎也盼望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此当作从未爱过,他与她回归合作伙伴的关系,更轻松安稳。
年末,顺利生下子墨,是顾南风起的名字,她的小女儿李子墨正式来到人间,像个小猴子,红通通,却只是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怎么拍也不肯哭。
太医院的人来看过,只是不停摇头,尔后跪下求娘娘降罪。
行宫里的人,除却顾南风,人人都打不起精神来,因为生的是天生不会哭的小公主,打赏大约是没有了,遣了人去宫里头报喜,也没个回音,无人重视,只有顾南风将子墨当作宝贝,片刻也不能离。
转眼已至岁末年关之时,李慕没令人来催,顾南风也懒得回去。
白凤在外头听了消息,匆匆忙忙赶进来,到了跟前又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又套老话,“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南风正坐月子,躺得浑身骨头跟生了锈似的,太无聊,“快说快说,不许吊人胃口。”
白凤道:“奴婢听宫里头的人说,年前各藩王向陛下献了许多美人,其中有个安南国的狐狸精最………最………”却是说不下去了,不知该如何措辞才不会伤到刚生产的皇后。
然而顾南风脸上并没有过多惊诧,摆摆手说:“知道了。”
凌晗担心她强撑,试探着问:“皇上莫不是因为小公主的事情不快?”
顾南风转过头,狠狠瞪她一眼,“再敢多说一个字,即刻就滚出去!”
凌晗跟着她十余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认错。顾南风长叹一声,伸手拉她起来,“算了,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子墨是我的女儿,只要有我在一日,决不让任何人轻看她,明不明白?”
凌晗磕头磕得咚咚响,哭求道:“奴婢知错,奴婢认罚,请娘娘降罪。”
“罢了,今后仔细那张嘴就是了,起来吧。”她有些疲惫,侧过身想睡,睡成一头猪,睡着了就好,什么也不用想,也不用这么堵得慌。
李慕那个乌龟王八蛋。
夜里带着子墨睡一床,始终不安稳,子墨声音羸弱,只怕有事叫不醒她,便不敢深睡。突然间听见响动,活见鬼,转过身一丛阴影背光而立,她惊得汗毛倒竖,正要叫,便听见那人喊她:“顾小七,没良心的顾小七!”
下一刻已经被一把抱住,紧得让人窒息,他似乎是连夜赶来,外衣上仍沾着霜露,冰冷透凉。她被他箍得有些疼,却不想阻止,不得不承认,她想念他。
“朕又输给你,想你想得彻夜难安,看着奏折都会想起你的脸,可是你,没良心的东西,只言片语都不肯给。说说,小七有没有想念过朕?”唯恐她摇头说不,捧着她的脸,热烈得几近疯狂地吻着她,他的舌头好似一团火,烧干她所有念想,她沉迷,不可自拔,双双意乱情迷,他终于停下,喘息不定,唇却不离,依旧贴着她的,“尝出来了,小七也一样念着朕。”他笑,洋洋得意。
“你小点声,别把子墨吵醒了。”
李慕探头进去,小心翼翼地去瞧小女儿,摸着女儿的胎发说:“子墨,你给起的名字?真是有才气,将来定是闻名天下的才女。”
“子墨的事,你知道了吧。”身子靠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
李慕点头说是,抬起她的脸,直视她双目,“我们的孩子,我自然从心底里喜欢,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想。”
她回抱他,哽咽,“坐月子不能哭的…………”眼泪生生憋回去。
“好,咱不哭,以后都笑着过日子,熙儿和子墨还小,全然仰仗你我。”抚摸他松散的长发,亲吻她额头。
顾南风道:“别摸头发,一个月没洗过了。”
李慕还要低头嗅一嗅,“难怪,闻着还有点馊,邋遢鬼,小猪似的,等明早朕给你洗。”
“你别折腾我,月子里不让洗的。我浑身都臭,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好。”
李慕笑嘻嘻贴过来在她身上蹭啊蹭,“你就是朕养的小猪,臭烘烘最好,省的朕成天担心,一个不注意你就给人骗走了。”
“那是,当然安南美人最香。”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线,居然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一句,没来得及捂嘴,就看见李慕得瑟又欠揍地笑,亲昵地捏她鼻子,“顾小猪竟然吃醋,朕可真是没白来。”
顾南风嘴硬,狡辩,“谁吃醋,你少自作多情。”
“还说没有,瞧瞧,让朕说中心事,脸都红了。”流氓李慕说话间凑过来,龇着白森森的两排牙,在她脸颊上咬一口,“朕就爱你死不承认那股傻劲。”
顾南风却像是突然间返老还童,显出小女儿扭捏,一个劲哼哼,“谁稀罕你爱。”
李慕正色道:“朕只道这事儿流传出去,你是肯定要吃醋的——你先别急着否认,不过朕可指天誓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