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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两句,郦贤妃借故不适,叫苏娃留下来代自己侍圣,先走了,临走前,还一语双关地提醒:“苏才人可得替本宫好好履行职责。”
苏娃站起来,福身承诺:“一定。”然后填了贤妃的空位置。
谢福儿这才看清楚苏娃,乖乖隆迪龙,以前算得上清秀灵巧,这才几个月没见,胖得厉害,走两步路在发喘。
果真就跟赵宫人说的,将御膳都搬进了她居所,不是山珍海味不吃啊。
目测比以前肥了五十斤以上。
苏娃虽然圆润了许多,反应却不钝,郦贤妃一走,马上起身行礼,亲自给皇帝贵妃斟茶水,递糕点,事无巨细伺候好。
皇帝眉毛越拧越像一股绳:“苏才人要是想给赵王说情,就别费口舌,跟贤妃一样下去吧。”
苏娃惶恐,垂首:“赵王出宫,是皇上精心考虑过的,最合适赵王的旨意,这是好事,妾身怎么会求情?”
皇帝料不到她这么说,语气好了些:“你比贤妃懂道理。”
苏娃受了夸赞,脸色潮红,暗示皇帝:“因有了皇嗣,妾身日日遵循礼仪,不敢踏错。”手放在肚上,提醒皇帝,自己是有功的。
赵宫人看得眉头一皱。
谢福儿也挺意外,原来还当苏娃来帮赵王,原来是利用贤妃见皇帝,还反踩旧主一脚,顺毛抚讨欢心,只可怜了郦贤妃和赵王母子,为个才人作嫁衣裳,被玩弄股掌间。
皇帝见谢福儿不说话,心虚了一把,悄悄挪过手去,反被她松开。
苏娃哪知道底下动静,知道是好机会,鼓起勇气,音如蚊呐,继续自荐:“甲馆画堂的老宫人都说妾身这孩子命大,跟前朝的武宗一样,经了大难,却还能养下来,很有些与众不同呢……”
皇帝瞥一眼谢福儿,她正翻开戏本目录,根本不理睬,顿时脸发了黑:“确实与众不同!你比贵妃肚子月份还小,却比贵妃大了几个圈儿,发得像个面疙瘩,生产前,再别出来了,这么圆,遇着个斜坡万一摔了跤滚下去别人拉都拉不住。”
宫人捂嘴笑起来。
谢福儿已经选好了自己想看的,招招手,叫赵宫人去通知。
苏娃被皇帝嘲得讪讪,得不了趣,见皇帝两眼盯着谢福儿,知道解码器在贵妃身上,只要与贵妃多搭几句话,便能赖着不走,自己好声好气伺候着,又有龙胎在怀,就算先前冒犯过她,她还能当场赶自己?
正巧戏台子那边奏乐声一改,换了台戏,苏娃笑着问:“谢妃在看哪一出戏啊,讲的什么?看上去不错。”
谢福儿叉了颗零嘴,大方介绍:“银兔传,一个被夫人买来的婢子勾引家主,爬床生子还想霸占家产,最后被夫人打死了,那家主也没得着好下场,客死异乡,没儿子送终。”
皇帝鼻翼搐了搐。
苏娃脸色一白。
谢福儿接过沾了花水的帕子湿了湿手,揩干净:“好了,反角儿都死光了,大快人心,戏快完了。”
皇帝得了提示,马上开声:“苏才人下去。”
苏娃被一前一后的奚落,早有点儿如坐针毡,赶紧离了。
谢福儿趁这会儿功夫,又换了一出戏。
皇帝知道苏娃突然一来,她估计心里不舒坦,坐过去些,看都没看戏台,语气温和:“这又是换的什么戏?”
谢福儿扭过头笑笑:“这么经典的戏,六郎不知道?霍小玉传啊,噢,还有个别名,有朝一日剑在手,砍净天下负心狗。”
皇帝刷的坐直身子,有点儿喘。
谢福儿睨他一眼,嗑了颗瓜子。
皇帝抖了半天,停下来:“这种暴力的戏就不要看了。”
谢福儿喔了一声,叫人停下来。
皇帝望着她,半天没说话,一只手摸进袖子,开始掏东西。
掏出个玩意儿,水色波纹一漾一漾,阳光下有些反光。
竟是那块进出城门的玉符,被黏好了,两半粘在一起,又保养过,雪润油亮多了。
谢福儿一疑。
皇帝嘴角抽了两下,把玉拍在她掌心,转过颈子不看她:“这玉,朕每次见到都恨不得砸烂了,可想想,也是个训诫,时刻能提醒朕再不犯旧错。朕前些日子叫人想法子黏好了,贵妃再拿去吧!”
谢福儿明白他意思,他在用这玉符来修好,在讨情面,他能够大度不再追究高长宽的事,她也放下算了,不要再为苏娃的事闹不愉快了。
到底是天子,总要些尊严,他并不看自己,像被扭住脖子的鸭子。
谢福儿想了想,蜷起玉符,揣进怀里。
苏娃来太液池碰皇帝的事,赵宫人回远条宫后,跟贤志达说了几句。
贤志达今天没跟去太液池,心想苏娃原先利用自家贵妃,利用自己,今天又利用赵王贤妃,有什么稀奇,想来想去,记起前几天无意发现的一件事。
本来只是有些怀疑,所以还没来得及讲,但现在听赵宫人这么一说,苏娃胆子确实包了天,野心大得很,不一定做不出,贤志达不迟疑,把赵宫人拉到一边说了起来。
宫里的内侍就算分派给宫殿夫人,每隔些日子还是得回内务省一趟。
前几天,他回内务省时,无意见到贾内侍身边小宦官抱着换洗衣服,内衣里还吊着块玉垂下来。乍一看眼熟,贤志达想法子拿来仔细看了看,竟是自家贵妃的。
谢福儿刚刚晋美人,怕罩不住底下人,第一天进远条宫,就将谢夫人进宫前给自己防身的首饰分给了身边几个人。
她这人大手大脚,送的都是些好东西,送的人其中自然包括苏娃。
那玉跟贤志达得的差不多,所以记得清楚。
苏娃贫苦出身,以前都是普通宫女,还是头一次拥有这么好的货色,玉一直都带在身边,成了习惯。
那天侍寝完了想留子,苏娃身上没东西贿赂,正好只有这块随身携带的,想想自己都侍寝了,也算是飞上枝头了,何必再把这枚证明自己是奴婢的玉碍眼?便将这个给了贾内侍。
贾内侍平时在宫里收的贿赂,若是宫中的财物,一般都捂得严严,绝不会叫人发现,因为上面都打了宫中印记,怕被人看见了揭发。
但苏娃送的这玉不是宫中的财物,贾内侍估计是这御女带进宫来的私人物品,便也大着胆子将玉贴身养起来,谁知道被贤志达发现了。
赵宫人跟贤志达再一盘算,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苏娃侍寝后是去过子的,这么一说,大有可能是贿赂过贾内侍,搞过猫腻。
贤志达要去举报,赵宫人一拉:“你举报,老贾会承认?说自己是在路上捡的不行?就算说是苏氏送的,他估计也会随便找个理由,绝不会承认在去子时动了手脚,那是大罪。”
“那就眼睁睁瞧着他们玩花样?”贤志达急了,“要我说,至少也得告诉贤妃去,叫她知道苏氏小算盘敲得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依贤妃那性子,再不济了,也准不会叫她好看。”
赵宫人说:“咱们去告诉贤妃,贤妃会信吗?贵妃可是让赵王出宫的人啊!苏氏现在有了皇嗣,玩花样这事就再断不了,她在宫里只有赵王当靠山,现在看来,她也不过利用赵王,有什么事绝对不会叫赵王和贤妃知道,就只剩下个老贾跟她有共同利益,你先盯着老贾那边。”
贤志达照着吩咐下去了。
这一盯,却还真盯出个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款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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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赵宫人到底是在永乐宫磨练过几年的老人儿,没预料错。
苏娃既然跟贾内侍有了见不得人的关系,就难得断了,有什么事若不找赵王,大半会找这老阉人。
想着贵妃肚子渐大,要临产了,赵宫人不愿叫她操心,当天并没多说,直到贤志达打听回最新消息。
贾内侍休沐出宫时,买过些私物,然后偷偷跟甲馆画堂的宫娥见过一面。
很有可能,那些东西是苏娃交代贾内侍帮忙弄到手的。
明明知道有蹊跷,就是不知道那苏氏搞什么鬼,赵宫人跟谢福儿禀完,贤志达率先沉不住气:“不然,直接去甲馆画堂搜,贵妃现在管后宫,随便找个借口,总能掀出那蹄子的底!这肯定有问题!”
内侍趁出宫时夹带私物回宫并不少见。
贤志达暗中试探过当天值勤的城门官,对方表示,当天进出宫官身上,并没搜到可疑东西。
贾内侍是老人了,又有权势,就算搜查的官员眨个眼松懈了,没搜到位,叫他混进来也有可能。
谢福儿跟赵宫人对望一眼,赵宫人领会到贵妃的意思,不轻不重挖了贤志达一记爆栗:“一个人藏东西,十个神仙都难找,咱们不一定搜得到,就算是搜到了,若那些东西根本没什么,不是给她喊冤叫屈的蹦跶机会,给贵妃丢面子么!贵妃如今管后宫,许多事确实方便了,但许多事也得过脑子,弄清楚了再办,不能留话柄。有个风吹草动就去搜人家殿所,还有人信服吗。”
谢福儿见赵宫人将自己的意思都表达完了,点点头。
证据不充足,没必要闹腾太大。
不过,倒是真的来了兴趣,这苏娃到底要干嘛。
管理后宫,贵妃有责。
几天后,谢表哥进了京。
谢表哥对于被皇帝赶回长沙郡永世不能去京城表示很嗨皮,对于为皇帝蹲守扬州做无间道也觉得是个挑战,但对于被皇帝快马接回京城赐官职,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态度,不大乐意。
两个人关在建始殿密聊了几天关于扬州的事之后,皇帝提出了将谢表哥留在身边当差的意思,官职都想好了,先任侍中,同祝驸马祝宣机的一个级别,御前之职,天子腹臣。
皇帝眼皮底下,总要放几个自家人。
在谢表哥眼里,在家中啃哈密瓜显然比在皇城舔天子脚跟舒坦多了,面有难色,支支吾吾。
皇帝既然存了提拔谢家男子的意思,就不会轻易改,也不怪罪他推脱,只将谢表哥暂时安排在宫里负责接待皇亲国戚的石渠阁里住下。
谢表哥越是忸怩,皇帝越是有了巧取豪夺的心,势必要拿下这表舅子。
谢福儿帮着皇帝去游说:“表哥,侍中这职位不错啊,能时常在宫闱内行走却不用去势的官职不多啊。皇上这回反正铁了心留你在身边当差,你不当侍中,宫里还有其他职位呢,你看着办吧。”
谢表哥听了这赤/裸裸的威胁,惊了一下,还是个良家处/男,艳曲小黄/书倒是偷看过,可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哼哼唧唧地勉为其难,总算答应下来。
谢福儿见留住人了,也高兴了,打两下再给颗枣儿:“早该答应了。表哥这么有才,扬州那么大的事,您都给皇上办得妥妥,太子的底裤都被你千里迢迢掀到京城给皇上看了。屈就在个小县城里当县令?太糟蹋了。”
提起扬州事和太子,谢表哥脸色一紧。
虽只一瞬间,谢福儿却捕捉到他脸上的怪异。
她斥退宫人,温柔道:“表哥,你跟我是自家人,有什么可不能瞒着我。”
谢表哥哭丧着托大脸:“贵妃不要逼微臣啊,有□□这种事微臣能随便说吗?”
谢福儿一惊:“还不说!”
谢表哥竹筒倒了豆子。
谢福儿听得瞠目结舌。
孔君虞行刺后,皇帝大半个月的光阴借伤蜗居在永乐宫,后宫和朝上的人谁都见不着……原来有好几天是出了宫门。
皇帝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