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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是一个错误,活着一个悲剧,如今,看着已经做了十六年女人的爹爹,却又变成了一场闹剧。
斩花宫横出江湖之时,逐月已经六岁,她只是一个受娘虐待的小女孩,一个想离开家远远地小女孩。她在那一年,遇到了玉麒。
那一年,江湖上风起云涌,斩花宫血洗江湖,展红颜身边最得力的手下,最忠心的手下,总在远处含情脉脉看着展红颜的翠微,原来就是自己的爹爹。
☆、心如刀割(中)
苹果看着石榴婆婆将香炉摆在桌子上;燃香叩拜,想劝又不敢劝;只是怀里抱着狗狗娃娃;抿着嘴唇看。
石榴婆婆拜毕,抽出一柄桃木剑,舞动一阵;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洒在桃木剑上呲呲作响;站起来;在桌子上画了个圈;从怀里桃出一个纸扎的小人来。
纸人面上画着五官;竟与小卿有几分相象。苹果看着纸人;目光中流露出不舍。
石榴婆婆瞪了苹果一眼;两根手指拈了根金针,向纸人的左臂扎落。
随后又向纸人的右臂扎落。
苹果似乎不忍心在看;转过头去。
石榴婆婆带着狞笑一针向纸人的心口扎去。
“蓬”地一声;纸人的胸口竟似有一种强大的推力;将石榴婆婆镇倒在地。
“婆婆。”苹果一声惊呼,放了娃娃,去扶婆婆。
石榴婆婆面色苍白,嘴边流出血迹,惊恐地看向纸人。
纸人依旧平躺在那里,双臂上的金针依旧颤抖,只是她刚才用来插入胸口的那枚金针已经折为两截,掉落于地。
石榴婆婆心有不甘,推开苹果,盘膝而坐,重新运功,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再拈一根金针,缓缓运力,再吐一口鲜血,喷在金针上。
“婆婆不要。”苹果一声惊呼。
石榴婆婆忽然双目一睁,猛地将带血的金针扎向纸人的胸口。
红鸾面如金纸躺在床上。陈玄衣看着易容为青翼的灵犀:“青翼呢?”
灵犀笑道:“陈姐姐到底是心疼妹妹。”
听香冷哼一声:“青翼毕竟是尊使大人的女儿,你不过是个奴婢,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灵犀的脸上带有易容面具,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眼眸中那缕寒光,看得孙剑兰心中一惊。
“多谢姐姐提醒,灵犀不敢忘了身份。”灵犀的笑容如花绽放:“青翼姑娘好的很,夫人还想留她牵制青碧宫主,自然不会为难她。”
陈玄衣看了看孙剑兰,孙剑兰点了点头。
但是孙剑兰苍白的脸色让陈玄衣有些担心:“孙姑娘,你不舒服?”
灵犀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陈姐姐放心,灵犀可不敢为难孙姑娘。”灵犀心里道,她不过是心凉了而已。
孙剑兰对灵犀的话只做未闻。
“夫人希望尊使大人的女儿,孙剑兰姑娘,待这边事情结束,立刻就与欧阳家的大公子欧阳佩显成婚。”灵犀笑着恭喜孙剑兰:“孙姑娘,欧阳公子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相信在下个月江南五大世家的比武大会上,一定会名动天下的。”
陈玄衣略蹙了眉,问:“怎么,江南五大世家的比武大会,还要照常举行吗?”
灵犀笑道:“陈姐姐这话问的,灵犀不过是个奴婢身份,也知道夫人希望借着江南五大世家十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将江南的武林势力一网打尽,姐姐还来问我吗。”
陈玄衣笑了笑:“夫人的心思我怎么猜得透,当然不若灵犀你冰雪聪明,对夫人的事情了如指掌。”
灵犀心里暗骂听香口舌伶俐,却忙低眉顺眼地道:“陈姐姐恕罪,灵犀妄揣上意,愿领失言之罪。”
“不是妄揣,不过是泄密而已。”陈玄衣笑着,看着灵犀眼中闪过的惊慌之意,心里冷冷一笑。
灵犀早听说过陈玄衣与苏可儿的厉害,这两个女子都极得休夫人的喜爱,逐星曾提醒过她,不要锋芒太露,也不要和她们两个起了冲突,还应隐隐。毕竟现在还是在休夫人的手下。
灵犀垂了头,蹲身道:“请姐姐原谅灵犀这回吧。灵犀得罪姐姐的地方,姐姐尽管责罚。这泄密之罪,灵犀可担待不起。”
陈玄衣微笑着扶起了灵犀:“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姐姐又怎能真和妹妹计较。我知道妹妹是宫主极疼爱的人,日后在宫主面前还需妹妹多照应呢。”
灵犀笑道:“看姐姐说的。姐姐对妹妹的好,妹妹自然记着。”
孙剑兰看着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如今手拉手的亲热样,心里的寒意更重。孙剑兰,你若与她们在一起,只怕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孙剑兰忽然怀念起自己在家的日子,那时自己还是无忧无虑的孙家大小姐。娘虽然待人苛刻,对自己却是疼爱有加,大伯父,大伯母也疼自己,欧阳伯母也疼自己。
自己在绸缎庄里顺着手的将一捆捆的绸缎点了,然后对孙老掌柜的喊:“小莫呢,让他帮我送回府里去。”
小莫,如果你我无缘,为何你会在我心里如此之深。
初见小莫,自己从惊马上摔进了那个温暖的怀里,仰头处,看到了一双温和而充满关爱的明眸,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温润的唇,就在那一刻,心中已有决断,此生此身此心,非他莫属。
再见小莫,自己第一次在大伯母的勉强下,穿上了世家贵族小姐最流行的及地长裙,从轿子里端庄而出,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第三步跨过绸缎庄高高的门槛时,踩到了裙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已经作好了狼狈的摔倒在地的准备。可是,柔弱的身躯却再次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仰头处,依旧是那双温和而充满关爱的明眸。小莫,还是小莫。
夜探乌龙寺,掉进漆黑的地下时,依旧是小莫温暖的怀抱,让自小就怕黑的她战胜了恐惧。
大明湖傅家花圃,依旧是小莫温暖的怀抱,让她第一次离家的委屈全化为喜悦。
尚溪客栈里,奔波多日的惶助无依,也是在小莫怀里的那一瞬间,有了新的依靠。
而那一次温柔的相拥,却成了记忆中最后的永恒。
他将自己送回了娘的身边,明知道娘是要将自己送到欧阳家去成亲。
欧阳家,不过隔着两重院落,却如隔万水千山,无论是喜宴还是在厅堂,小莫竟似乎不见自己的存在。
兰若溪边重逢,自己是怎样的悲喜交加,可是小莫却如一潭静水,眼中所见都是他的师兄师弟,自己又算了什么?
休夫人说的没错,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徒,女人如他们不过是衣服和摆设。
“想得到男人不难,关键是看你的心够不够狠。”休夫人递过来一个小瓶:“将这个给他喝了,从今而后,他的眼里心里便只有你一个人。
“他对你无情,你还对他有意。”休夫人叹道:“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只要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人,你还在乎什么手段。”
休夫人将小瓶放到了桌上,人走远了,声音依旧清晰:“痛苦的思念还是快乐的相伴,应该在女人的手里掌握,而不是男人。”
剑兰握紧了手里的瓶子。小莫,小莫。剑兰的心,忽如刀割。
燕月帮玉麒缓缓输送内力。玉麒的脸色依旧苍白。
那一刀,从肋下直到腰间,几乎将玉麒的身躯撕裂。刀上有毒,毒入内腹。
小莫几乎遍点玉麒周身穴道,才将他的流血止住。
好在及时服下金鳞丹,毒性解除,一路上小莫以内力护住玉麒心脉,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小卿身边。
小卿为玉麒洒在伤口处的黄色粉末,乃是金鳞所食的灵芝和金鳞当时身上掉下的唯一一块鳞片研磨调配而成,是傅家最珍贵的救命之物,只有那么一小瓶,傅龙城都让小卿带在身上。
小卿初见玉麒的伤口,心中自然也无限惊慌,但是却强自镇定,先为玉麒护住心脉,查看内腹毒伤,都已无碍,立刻缝合伤口。
但是小卿对玉麒一面疼惜,一面自然也恼怒非常,想不到玉麒居然敢给他受这么重的伤回来。若是手边没有金鳞粉,只怕玉麒性命堪优。
傅家本有极好的麻醉药,小卿不仅不用,反而解开玉麒受封穴道,生生为玉麒缝了二十三针,玉麒险些疼死过去,却知道师兄这也是在惩罚自己,不敢开口呼痛。
若非玉麒伤的极重,小卿早将他按倒在地,重重惩戒了。傅家对于江湖上的厮杀,规矩很特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傅龙城总认为江湖撕杀虽不可避免,但是若为了这种事情,损伤自己,既不智,亦不孝。
若是沙场对敌,则许胜不许败,无论什么原因,沙场失利,轻也鞭责一百,重则处死。
只是近来国泰民安,宋室边陲虽然偶有烽火,但是尚不需傅家弟子出征。故此,这些弟子中,倒没有血战沙场的经历。
玉麒当然知道,待自己伤口无碍,师兄那顿天地变色的板子,是决躲不过去的。自己伤成这样,师兄定然是极心疼的。他若心疼,自己必定会皮痛。
燕月内力精纯,为玉麒输送了足有一盏茶的时刻,依旧气息平稳。
玉麒睁开眼睛,唇上已经见了些血色。示意燕月停了吧。
燕月笑道:“小弟无碍。”再过了一刻钟,才收回手来,扶玉麒躺下。
院子内,藤棍的劈啪声,清晰传来,偶有玉翎忍耐不住的失声惨呼。
燕月看了看玉麒,才想迈步,玉麒已经道:“你给我站着。”
燕月只好收回脚步,却屈膝跪在玉麒床前道:“玉麒师兄,还是让老大打燕月吧。一会玉翎怕是要死了。”
玉麒瞪了燕月一眼,心想,你若出去求情,只怕不仅救不了玉翎,还得白搭上一个。
“玉翎哪那么容易死。”玉麒当然知道老大决不会打死了玉翎,可是这次这顿打,只怕也会让玉翎一辈子难以忘怀。都是自己以前太放纵玉翎,玉翎才会眼高于顶,狂傲不羁,出言放肆,惹怒老大。
“老大因为玉翎与燕杰比武之事,早想教训两人了。只是因为小莫和燕文已将两人打了个半死,所以才暂时放过。这次正好又落到老大手里,哪还能放过。”玉麒摇了摇头:“燕月,你也仔细了。犯了‘恭默’二字,可是犯了老大的禁忌。”
燕月听了,忍不住嘀咕道:“什么恭默二字,还不是孙老夫子那一套,不过是说‘夹起尾巴做人’而已。”
抬头看玉麒正在瞪自己,笑了一下,有些心虚。
玉麒却没理他。又闭上了眼睛。
燕月帮玉麒又掩了掩被,心里叹道,玉麒师兄果真是好脾气,刚才若换做是老大,必定会命自己掌嘴,不把自己打成猪头模样,决不会许停的。
☆、心如刀割(下)
“师兄。”玉翎不敢求师兄饶过自己;却又实在忍不住疼痛,开口求道:“翎儿真的知错了;求师兄打轻些吧。”
小卿手里的棍子停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痛。玉翎委屈哽咽的声音与云儿是那么的相似。
“师兄。”小莫上前一步;跪到小卿旁边:“饶过玉翎这一回吧,他已经受了教训了。”
玉翔和燕杰也同时跪倒在地。
他看看玉翎,玉翎从背到臀到腿;几乎已经没有完好的肌肤了;鲜血从青紫肿胀的伤口中;丝丝渗出;勉强跪直的身躯不停的颤抖。
小卿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玉翎不该仗技而骄;以身犯险;连累师兄受伤;都是翎儿的错。”玉翎哭道:“翎儿有错该罚;不敢求师兄饶过。只是,只是翎儿实在痛的受不住了;师兄许翎儿歇过一晚;明日再罚吧。”
小卿心中的疼痛因为玉翎的话;反而更重。左肩上的伤本已伤及筋脉,可是却一直未曾好好修养,如今持鞭的右臂也酸痛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