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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他低低的唤了一声,没有抬眼看床榻上的帝王。
“祭月,霁雪……他可好?”
帝王焦急地开口,声音沙哑而急切。花祭月这才抬头看着齐帝,沉声道:“二哥的身体并无打碍请父皇不必忧心,只是……”他眸光一闪,顿住了。只听得齐帝急切低问道:“只是什么?”
花祭月心有不忍,垂首,颤声道:“只是二哥的腿可能一时间不会康复的那么快了。”
齐帝从榻上坐起,道:“祭月,你有办法的……”
花祭月跪地道:“儿臣擅作主张已将二哥送往回春谷请求恩师照料,请父皇责罚。”
齐帝愣了片刻,随即又道:“祭月,你起来吧,只要能治就好,父皇又如何会责备你呢?”
花祭月依旧低着头,半晌,他才说道:“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的要求儿臣便不起。”
齐帝诧异他会这么说,顺势就问道:“什么要求?”
“请父皇准许儿臣代替二哥出征!”他说道,眉目里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坚定,他知道在二哥出事后,父皇已将这次出征的任务秘密转交给三哥,他这样做未免有些抢人功劳之嫌。
可是他做不到,自己的心上人还在大楚自己却在这里做不任何事情。
他没带过兵,兵书却是读过一大箩筐,他不知道布阵,可他也会运筹帷幄,只要父皇给他这么一次机会,他定能带着十一回来……
是的,回来,他想他是有能力带她回来,只是她愿不愿意回呢?
他不是傻子,若是没有霁雪的应允,十一不会回战王府,这其间种种他不想去深究,他只想单纯的将她带回自己的面前,然后与她归隐不再理会这凡尘之事,若是就算再对她下一次药,让她忘记一切他也愿意……
“祭月,容朕想想,明日再给你答复。”齐皇沉默良久说道。
花祭月也算是了解他的父皇的人,这个时候他不会一再逼迫,既然父皇愿意去想,他相信明日父皇的诏令就会下达到他那里。
——
大楚,洛阳
一身素白色衣裙的女子站在玉阑干外,二月,桃木枯枝抽出新芽,九曲桥外,月光依旧如水。只是看得人心如此悲凉,就在方才她无意间知道了一个消息,也不知是谁有意带给她的消息:齐太子遇难。
那个如神祗一般的男人遇难了……不知怎么了,她还是落了泪。
一张融入她生命里的一模一样的脸,鲜活过,苍白过,也让她深深的愧疚自责过,如今强烈的悲恸再次袭来,她落了泪也在情理之中。
来人的纸条上写着的是:血孤鹰追齐使于邺县五十里外山谷,齐太子一行突逢泥石流而遇难。
她承认自己不算了解战倾尘,可是看着这张字条上的字字句句,她可以在逼问过轩辕子画后相信太子遇难是真,战倾尘出手,她终究是不愿意相信的,他答应过她的,记忆里他并不是一个不守信的人。可是,既然他守信,为何又要全府的人都瞒着她呢?
送纸条来的人,不是好人,却是对事情了解的如此透彻的人,这一刻她能想到的要除掉战王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只有当年的楚太子……
十一苦笑,再做一次将利刃刺入他胸膛的傻事,她不会了,前仇恩怨正如他所说的他们一笔勾销。
手中的纸条在火折子的接近下,燃烧成灰,她想这件事情只有靠她自己去解决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她该如何出府?
“你怎么站在这里?那些婆子呢?都是死物,可别冻着了!”
白衣男子箭步流星的上前,伸手去握她的,十一一愣,颤颤地收回手。
战寒湮脸一红,现在毕竟都大了,不是他小时候了,他只是习惯了,打一开始他只当小十一为弟弟,现今当她做妹妹吧。
妹妹?好怪异,她明明才比他哥小一岁,他也是比她小的,毕竟是看着她从才及他的胸口慢慢“长大”的,叫“姐姐”打死他也不是不会干的。
“我扶你进去,再差人去叫南宫先生来。”战寒湮说道。
十一无奈,她这不就是怀个孩子吗,怎地就搞得这些人天天人心惶惶似的,南宫傲一天请三次脉不说,凤王更是每餐亲自下厨给她做好些东西。
看得这般紧,你让她如何逃出去啊?
不过这一会儿的十一,没有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突闻霁雪噩耗带来的伤痛。
——
三日后,传来消息齐国的军队已从邺城出发,以四皇子花祭月为统帅。
七日后又传来消息,齐军在安水镇外五十里扎营,血孤鹰四部将猜的果然没错。
【086】开战(二)
红鬃马,青衫斗笠,清瘦的人儿骑马从街道上疾驰而过。桽仐荩
清源楼下,她一收马缰,骏马长嘶——
轩辕子画说,大周活下的贵族都入了清源楼;清源楼,洛阳最大的清楼,前朝公卿之家子女的栖息之地,一辈子沦为别人消遣的东西……
马上的人游离的目扫了一眼高楼的红帘,从这里能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奢靡之音,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当贵族沦为别人身下的奴仆,十年,是她的过错,她来得太晚了些……
昨夜,她给战寒湮下了药,穿着他的衣服拿着他的玉令出了战王府,因为她的身高、体态都与凤王所差无几,带了斗篷便出了战王府,直向东大街胭脂铺而去,
这里她名下的产权她也不记得还有多少,毕竟一晃五年一晃而过,只有胭脂铺彼时她最放在心上。
五年未见的柳姐儿已经嫁了人,还生下了一儿一女,她的丈夫老实憨厚,柳姐儿面色红润,身子微微发福,十一望着她幸福的小脸,心里有些倾羡,其实这样平静的日子又何尝不好。
“刘姐,我只呆一会儿,过了三更就走。”十一说道,她能感受到柳姐儿的不舍。这里,每每,她来的匆忙,去的仓促,从未停留过……
三更钟至,十一果然骑马上路。
“柳姐儿,这里交给你了,不要再说是替人照管,你以后就是这里的主人,这胭脂铺子,就当是这几年你苦心照料的酬劳。”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身后是柳姐儿还有孩童们的作别声:
“小公子,保重……”柳姐儿说完这句,竟是恸哭出声。
“娘,你怎么哭了?”三岁大的二子伸出手给柳姐儿擦眼泪,一旁一岁大点的女儿抱在丈夫怀里,见母亲哭了也“哇哇”的哭出声来。
“别哭了,都别哭了,好好的都哭什么?”一旁憨厚的丈夫安慰着。
“小公子,不会再来了。桽仐荩”柳姐儿说完这句,竟是破涕为笑,伸手抱起三岁大的儿子,又摸摸女儿的头,“都不哭了,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烤肉块,给妹妹煮羊奶去。”
大楚奴役军营,十一远远地骑马观望着,这里,她不是不知道。
大周战败的俘虏的栖息之处,昔时闻楚明帝仁慈给大周俘虏的待遇如同新兵,用做活换取报酬,可是自战晔梵登基以来,对残存大楚战俘越来越苛刻非打即杀。
有传言战晔梵即位之后性情大改,暴虐成性,稍有不顺就会动怒,太子也继承其父好色之性,笙歌夜舞,整日寻欢作乐。
十一心里想若是战景襄能即位必是会善待大周子民。
清晨,洛王府
一只羽箭射入窗棂,战景襄睁开睡眼,伸手取过,羽箭上掉着一个锦囊,他没有拆开锦囊,而是立马去追来人,出了殿门,却未见一人,来人早已越墙而去。
他这才拆开锦囊,二十万两黄金的票子还有一张纸条。
“黄金还你,另外还赠你一份礼物,你只需答应我两个条件即可,十一。”
战景襄皱眉,十一,她怎么可能还在楚国?
还有一份礼物?她要做什么?为什么隐隐之中他会这么不安?
“来人。”男人轻唤了一声,一个侍卫走进殿,“给战王殿下带去密令一份。”
他执笔快速写好一份密令递与侍卫,“务必送到战王手上,再传令王安远速速回都来见孤!”
——
战王的军队也在安水西面五十里外扎营,与齐军两两相望,看来安水镇成了此次争夺的重中之重。
安水地处两国边境,南通邺仙,西达洛阳,又聚三条水路,是军事重镇。
齐军与楚军已经过两次的交手,只是双方皆没有多少损伤,花祭月性子沉稳,战倾尘生性多疑,双方都不会大胆到贸然正面交锋。桽仐荩
战王营内
“前线战况如何?”战倾尘放下碗筷,擦拭唇角后望着凤无涯开口问道。
“齐军至昨夜突袭一场后还没有任何动静。”凤无涯说道。
男子眉目一黯,道:“齐军这样小缠小打一方面是想逼迫我军先行动手,一方面是想消耗我军士气,这是长期这般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传令下去,今日选三千人随我夜袭齐军粮草营。”
凤无涯愣了会儿,开口道:“爷,请三思……”他并不知道这么做是否真的对楚军有利,夜袭粮草营不啻是个好办法,只是这样太过于危险,王爷是千金之躯,万不可受伤的。
“孤已经四思五思六思过了!”战倾尘绯袖一甩说道,“你与何远守营,让赵贤与刘权和孤一起去。”
男子说道伸手去取剑架上的巨剑。
方整理好银色的盔甲走出营帐,就听得一士兵来报。
“报——”
“说!”
“洛阳百里加急,洛王的人求见王爷!”
“宣!”
来人递与战倾尘怀中密令。
凤无涯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由惨白变成铁青。
“凤无涯,孤命你即刻回都寻十一下落,不得有误!”
男人一声怒吼,手中握着的信纸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凤无涯又是一愣,小十一不见了?
他脑海里陡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来,抱拳领命也不是,开口拒绝更不是。
十一的命自是重要,可是战王的安危比十一的性命更重要啊!
“还愣着干什么?”
“是。”无涯猛地低头。
无涯心下决定,当即回洛阳去,安排人手将十一寻来后,立马快马加鞭赶回来。
他带了一队人即刻上马,不敢有片刻的耽误。
“赵贤,刘权听令!”男人吼了一声。
“臣等在!”
“带三千血孤鹰换好夜行衣随孤入安水齐军粮营。”
“……”这刻,两位将军都妹立刻作答。
“还不走吗?都愣着干嘛?”战倾尘瞥了他二人一眼。
“是。”刘权眉目略凝却是颔首答道,而赵贤却是颇不解地望着战倾尘,“爷……这样做会不会不好。”
赵贤生性寡言,不会什么如刘权一样说些文绉绉的话,他的回答一般很是平常。
他知刘权有“癫狂军师”之称,刘权能答应的事情一般都是在刘权权衡之下有利的答案。只是这些于家国有利的他不在乎,齐军来势汹汹岂能放任楚军偷袭,齐军定是做好了埋伏的准备的……
“爷,赵贤会去,但是爷要保证爷要重视自己的性命,不然赵贤定是抱住爷的腿也不会让爷去的。”
“你……”刘权一声惊呼,他诧异赵贤竟然威胁起爷,还敢要爷向他保证……他心里体赵贤捏了把汗。
战倾尘的凤眸落在赵贤的身上,原先的凤眸因为这人的敦厚与坚定慢慢的消逝无踪,他微微颔首。
赵贤亦是诧异的望着面前绯衣银发的男子。
“还看着作甚,二更之前抵达安水!”男人没好气的说道,心里却是在暗笑他的属下从什么时候起这么迟钝,这么婆妈,也这么……可爱了……
还只是他自从有了骨血,将做父亲之后,这刻坚硬无比,凉薄无比的心渐渐地柔软起来。
是的,帝皇蛊消失,随之而去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