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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喂。你身上没沾着瓦斯吧,催泪瓦斯!因为那些四处逃奔,躲避拘捕的暴力学生们身上沾着催泪瓦斯,如果刺痛下一位乘客的眼睛,人家会抱怨的。”
虽然他说的话如此刺耳,我还是忍住了默不做声。的确,我已经“转换”到打群架的高中生的年龄了,而且由于集会上的群殴早已弄得狼狈不堪,要想反击那司机又浸在上衣里藏着铁棍,所以,只好低姿态了。
“客人,生病了么?请你不要旁若无人地唉声叹气,现在夜深人静了,怪吓人的。”司机继续向我挑衅,不过,他也许是出于幽默啊。
然而,到了这时,我和麻生野一样再也没有心思笑了。不仅如此,而且还产生了可悲的情绪。我并不希望“转换”呀,同样“转换”了的森拒绝了“转换”为十八岁的我,和那个不知来历的女学生逃走了。我要恢复到“转换”以前的我啊!我希望不要再“转换”了,“转换”只是一场梦!我希望从梦中醒来,恢复为被老婆讨厌而且终于被那老婆抛弃了的带孩子的中年男人啊!
……好歹到了自己家,下了车,在我走到门厅前面从衣袋里取出钥匙之前,我一直在这样忧虑着,当我要插钥匙时,发现门锁的位置上全是带毛刺的窟窿,连拳头都能杵进去!?
“哎哟,糟啦!”我呻吟了一下,立刻陷入了恐惧。
某革命党的人用铁棍和切割机摧毁了敌党地下指挥部,这类袭击报道不是连篇累牍地出现在报纸上么?但是,现在,我即使想逃避迫在眉睫的危难,在这夤夜的大城市里,又向哪里逃。根本没指望啊!何况我立下了寻找失踪的森的大志,却一筹莫展地回到家来,未免太难堪了。
正当我呆立在砖地上犹豫不决时,从破坏了的门锁周围的窟窿里漏出了灯光,门从里边开开了!在十八岁的心脏被恐惧提到了舌根的我的面前,而且是在门里,“转换”以后从面额到下巴的胡茬子长长了一点儿的森站在那里!如同我越来越像十八岁的崽子一样,森不论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彻底“转换”了。
我对貌似豁达的森不打招呼就走进屋里,可是,我不免为他关门以后如何上锁而感到为难。因为门锁周围的胶合板已被连锁一起挖掉了。不料,从正在从容不迫的观察不知所措的我的森的身旁走出来那位女学生,她立刻敏捷地去固定那个门。她赤着脚,在寒冷中翘着脚蹲着,像一条狗,哈哈。她把缠在冰镐柄上的钢缆从锁洞穿出去,将一头绑在门钮上,按一下,再按一下,至此就把门子严严实实地固定住了。我像平生头一次十八岁那样被比我年幼两三岁的不足挂齿的女
孩子征服了,那女孩的手运用笨重的工具那样熟练,我简直为之叫绝了。不过,冰镐和钢缆,我家不会有那种东西呀。肯定是显露出熟练手法的姑娘从家里带来的。至此,有些迟纯而且又缺乏经验的我的十八岁的脑细胞也能领悟眼前的情况了。
“你们用冰镐砸坏门子时是很勇敢的啦?用冰镐冲进来、打倒反抗的人、再用钢缆捆住,那是她的党派的战术么?难道我家是被受过袭击训练的职业活动家占领的么?”
“出于无奈才砸坏门子呀。因为您拿着钥匙,你看,现在你还攥着那把钥匙!”
让女学生代为作答,森却安闲地、静默着。现在已是壮年的森似乎已经去掉了当年因为不得不掩护头部的伤而呈现的丑态、现在按照与遗传基因相附的原来的肉体结构成长了。虽然我的妻子,也就是前妻,是个阴郁的小个子女人,但是,她的弟兄却是大和民族中的巨人,他长着大大的阳性的脸和巨大的身躯。他们的遗传基因越过了我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前妻,传给森了。现在,在“转换”了的森的身上,显示出那血统的特点啦。
“我进屋里,这位小姐不会有意见吧,森?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小弟的家呀!”
虽然我宽容大度地说出这些话,但在声音里却对那个面对我的归来既不表示欢迎也不感到羞愧的壮年汉子表达了极大的愤慨。
森悠然自得地微笑着,他那望着我的眼里露出好奇,但也有点为难情绪。那位姑娘又在森的身旁露出头来,她立刻成了我说话的对手。她翻着白眼,炯炯目光像锥子一般尖锐,虽然长得不算丑,但是露着太大的门牙。
“你说这个家是你的?不要对我们大喊大叫地争论小资阶级的房屋所有权了,不要只顾那些事,进屋来吃点东西不好么?虽然我们承认你有和父亲平等的发言权!”
什么、什么?本来我是父亲、森是儿子呀!?虽然“转换”之后年龄颠倒是事实,可是,怎么能父子关系也颠倒了啊?那样的话,遗传基因的方向性又怎么解释?这简直没道理,胡闹!?我本想如此对她咆哮一顿,但是,我不知道那姑娘怎样理解“转换”,所以不能轻率地乱说呀。暂且不管那些,我忍着浑身疼痛、慢慢腾腾地弯下腰脱鞋,然后跟着一直注视着我的森走进起居室。刚才攻击我的那位姑娘,好像相信她在舌锋上取得了胜利就不再追击,早就到厨房里干活儿去了。虽然她就是在混乱的会场里被森保护出来的那位女学生,但是,她已不再穿那时的长袍连着裙子的牛仔服了,上身穿着毛线衣,下身却围着西班牙或者那一带风格的色彩单纯却很华丽的衣料当裙子。但是,当我诧异地从背后注视她的时候,不得不立刻回避了。因为她的下身赤裸着,只用我的浴巾像围裙似的围着啊。当她弯腰在水槽上取餐具而灵敏地动作时,坐在光光的地板上的我的视线恰恰看到她瘦峭的屁股,我刚才的忿懑已变为冲动,脸红心跳,眼都看直了。森憋屈地把硕大的身躯挤在他在幼时经常听音乐的地方,也就是整个房屋里音响最均衡的地方,仿佛现在他的灵魂里没有任何不舒畅似地坐着。我必须设法恢复父亲的权威,你高兴什么?我向他用目光表达这番意思,他仍然那样得意,好像那股热劲儿一下子就把我凉水般的目光烤成了蒸气。森在“转换”前,对我的态度、声音以及不能直接用语言表达的暗示,都特别敏感啊。
“这猪肉能够腌一夜就好啦。”女学生一边辩解一边端来了上边摆着谁家着了天火烧出来似的大块烤猪肉的炒荞麦面条儿,尽管如此,森还夸奖那是他平生吃到最可口的烤猪肉。“转换”以前你说过这种话么?每年快到过年时我就带森去横滨永昌去买染红了的烤猪肉,难道比那个还好吃?我真想挖苦他几句,可是,这时感觉到的肚饥是十八岁的肉体所不能抑制的饥饿,所以,摆在膝前的炸面条儿早就令我垂涎欲滴了。那些烤肉、洋葱和豆芽儿、油光光的荞麦面条儿……
“还有,对我,希望你不要叫小姐,我讨厌大男子沙文主义呀。我名叫萨瑶寇①,因为原来这名字的汉字带有侮蔑女性的含义,所以我自己重新选了汉字,化学作用的作用,我叫作用子,这个字里是中性的吧。……可是,您喝凉水还是啤酒?冰箱里的小瓶啤酒本来就是你们的,用不着客气呀,如果这也要讲所有权的话。”
①日语读音。本来的汉字应为“小夜子”。
“请给我啤酒吧,作用子。”
我这样请求她的服侍,充满了没有大男子沙文主义的喜悦。
于是,作用子中性地表示同意,站起来去取啤酒。这时,我看见她用左手在背手按住浴中的接缝,我以为她发现我刚才偷看她屁股缝,惊慌失措啦。哈哈。
炒荞麦面条儿?很好吃啊。不过,要附加一个保留条件,那就是要在十八、九岁的青年的舌头所能品味的限度之内。我过分地采取了十八岁风格的吃法,当我首先选择把烤肉吃完时,那位敏感的提倡女权的人物就向我表示了实用主义的关切,她用菜板端来了烤得扭曲了的黑乎乎的整乳猪,又切下一大块给我。我看着这些,又有了新发现。那就是,我从“转换”前直到中年为止,都以为烤猪的那个细长的家伙是包含在猪的肌肉构造里的,但是,我现在明白了,那是用猪里肌切成的算卦的筮术似的东西。这不是在意外的情况之下受到教育了么?哈哈。我打算赞美一下炒荞麦面条儿,便略带十八岁的风格这样说了,也是由于喝了啤酒有点儿醉意,说了没意思的话!
“作用子,你们一边学习××思想一边研究烤猪的做法么?”
姑娘一下子浓缩了她眸子里的强光,把我给穿透啦。而且,在那愤怒的刹那里,她在心中决定方向之前没有张嘴,她在用意志控制着遮挡大门牙不露出来的干燥的嘴唇,以免把怒火直接向我倾泄。为什么要把那样的怒火在心里克服掉啊?显然她在轻蔑年幼无知而又随声附和的人啊。
“我可没有瞧不起以烤猪为职业的劳动者的意思呀。不过,我也不至于把××思想的学习简单地认识为某种菜啊。你所说的××思想指的是什么思想?”
“嗯、嗯,我所知道的××思想是科学思想,我仔细分析了那部核试验的纪录片,我不认为他们照顾到参加试验人员可能遭受核辐射的危险啊”。
“你的论点可以用幻灯放出来啊。不过,好吧,把焦点对在核试验的纪录片上也行。你看片子时参照医学数据了么?你不是含含糊糊地看了外国新闻界用的公开了的纪录片,又和涅华达的美国研究人员的试验情况作了比较的吧?中国人自力更生,已经达到了不是简简单单地就能比较的地步了。你想说看见过或是听到过中国人的核辐射病例么?”
“那个国家有报道管制啊,作用子。”
“中国为了对付南、北反革命,不得不处在临战状态呀。不过,有报道管制和在中国有没有核辐射受害者是两回事啊。不是可以说有报道管制、但没有核辐射受害者么?如果把推测也作为根据的话。”
“嗯、嗯。你们这个好像在走毛泽东自力更生路线的党派,或者说是反对派,当然要依靠自力造原子弹,而在试验时祈祷不要对我国人民产生核危害了。”
“为什么一定要试验?如果革命党真在东京核武装起来,并且附上照片将拥有原子背景的科学数据一并公之于众,仅此一点就达到革命情况的流动化了。既然那是根本的革命的课题,那就不能允许反革命流氓集团的原子背弹抢先完成。根据同样的逻辑,在国家官方研制核武器之前,应该首先让路线正确的革命党的核武器起来啊?!”
“如果单单讲核武装,的确,试制一颗原子弹对于拥有研究人员和技术人员的某种规模的集团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仅仅是走向核武器体制的起步而已,首先,运输原子弹的搬运设备就是难题,你们打算怎么办?正确路线的革命党打算怎么办?”
“搬运设备可以不用啊。只要在东京都内的某一解放区里放一颗、或者放一套原子弹就够了。”
“用那家伙来威胁他们说,我们可要引爆啦,就把东京和它周围的情况流动化了。如果东京都范围的民众全都屈服,那就该革命党不流血进城了。不论是进城也罢、或者别的什么也罢,解放军只要在原子弹旁一动不动的守着就行啦。嗯,嗯。”
“你这样嗯、嗯,大概是为抬高自己的身价吧,可是,真讨人嫌啊。……不过,我也管不着。”
“管不着就别说!我敢预言,不论那是什么党派的核武器革命计划,最后也要遭到挫折。虽然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