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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别哭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林小枫劝道。
闻此言娟子说话了:〃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她仰起水洗过一般的脸说,那张脸此刻惨白。
〃胡说!〃
〃不是胡说,是真的,不要了。我要这个孩子是为了他,现在他、他、他……〃
没再说下去。宋建平当即明白东窗事发,留下林小枫劝说娟子,带着当当先上楼回家,到家后就给刘东北打了电话。刘东北请他们务必帮忙把娟子稳住,他马上过来;同时承认:是,那事被娟子知道了。
宋建平在家给刘东北打电话的时候,林小枫一直在楼下劝娟子进家,说有什么事,进家再说。娟子只是摇头,只翻来覆去说,她想回家,她想家了,想妈妈了,问林小枫可不可以送她去车站。林小枫说可以,但是今天不可以,天这么晚了,得等明天再说;她就说那我现在去哪里呢?我不想再见到他。北京我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林小枫说可以住我们家嘛,你睡当当屋,当当和我们睡一起。听林小枫这样说,娟子怔怔地看着小枫,尔后,再次伏在她身上大哭。哭着,她说:〃……从前我不懂,我根本体会不到你那些感情上的痛苦,你说的时候我还在心里嘲笑过你,小枫姐,对不起。……对、不、起!……〃
从这些含含糊糊的话中,林小枫也明白了,这事与刘东北有关,并且是那方面的事。
刘东北赶来的时候,娟子已然进了宋家。宋建平站在楼门口等他,并拦住了他,〃你不能去。她现在非常激动,你不能让她看到你……今晚她就住我们家了。〃
刘东北闻此长叹:〃从本质上讲,按性质来说,我还不如你。……就我说过的那三种背叛,心的,身体的,心身的。这里面最轻的,当属于我这种。这不过是一种生理需要,不过是为了解决一下问题……〃
宋建平打断了他:〃这些话你跟我说没用,你现在的裁判是娟子。〃
〃她还是个孩子,心理上尤其是。她哪里能懂得这些?〃
宋建平点头,声音里不无责备,〃是啊,她还是个孩子;一个怀着孩子的孩子,这事儿对她,是有些残忍了。〃
刘东北这才不吭声了。从来都是振振有词,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被雨打湿了的半边身子,宋建平长叹:〃东北,想不到你也会有乱了方寸的时候。〃
〃岂止是乱了方寸?我现在的感觉整个就是,世界末日。〃刘东北苦笑,于自嘲中流露出了他的强烈痛苦,〃这么着说吧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父母,我还没有这么强烈地爱过一个人,彻骨彻心的爱。……就像那什么诗里说的,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二者皆可抛。〃
〃人家那诗里说的是'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
〃那是他的价值观,我现在说的是我的!〃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能为她把生命自由都抛了,怎么就不能为她克制一下自己的性欲?〃
刘东北一字一字地道:〃问题是这于她有什么损害?……她那边,不能碰;我这边,闲着也是闲着,饮食男女,食色性也——我做错了什么?〃
〃但是,人对自己总还是要有一些约束的,不能由着'性'胡来。咱们现在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你这样做,至少是违法。〃
〃不是违法,非法而已。〃
〃也差不多少。〃
〃本质的差别。违法是,反对;非法是,不提倡,不反对。〃
〃你把你这套理论去说给娟子听!〃
〃跟女人不能讲理,女人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一种动物,跟她们只能讲情。娟子是爱我的,这危机会过去的,我们的爱情不会那么脆弱!〃……
医院餐厅。午饭时间。娟子一个人背对众人躲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吃着托盘里的食物。宋建平端着一个托盘走来,放在娟子的餐桌上,〃娟子——〃
娟子伸出一只手,掌心对他,〃老宋,千万不要说什么!拜托!〃
〃不是说那个。我是想说,你是否再休息一段时间?你前期反应很重,身体亏损很大,大家也都知道,都会理解。〃
〃不能再休息了,再休息饭碗都难保了,医院里竞争这么厉害。……我本来是想回家的,都跟小枫姐说了,她帮我买票,她送我。后来一想,不行,不能因小失大,万一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份工作,以后我一个人怎么办?〃
宋建平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某种信息,有意识地说道:〃放心,我会替你跟杰瑞说。退一万步讲,万一有什么的话,东北的收入也足够你们用的……〃
娟子闻此只是淡然一笑,埋头吃饭,拒绝再谈。宋建平心中充满忧虑。
过一会儿,娟子抬头,对宋建平忧郁一笑:〃老宋,今天我恐怕还得去你们家住,等有空我去租个房……〃
〃住住住!尽管住!……就是家里窄巴了点儿。〃
〃对不起啊,让你们仨人挤一张床……〃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我们,我们无所谓,平时当当动不动也上我们床上去睡,主要是怕你不方便。……要不我看这么着,让你小枫姐带着当当去姥姥家住。……〃遂马上意识到了这个方案的巨大漏洞,不无尴尬地笑着摆摆手,〃不行不行!……我去姥姥家住?也不行。女婿到底是女婿,单独住丈母娘家,双方都不自在。〃想了想,〃哎,你可以去他们家住!老头老太太跟你小枫姐一样,都是热心肠。〃
娟子看着宋建平若有所思,〃小枫姐是好人,你也是好人,都是好人,还老闹矛盾……〃
宋建平忙接着这话茬儿做思想工作,〃这不就说吗,夫妻间没有不闹矛盾的。好人和好人,不一定就能成为好夫妻。〃
娟子点着头道:〃是啊是啊,好人和好人都不一定能成为好夫妻,更甭说好人和坏人了……〃
〃娟子,东北他不是坏——〃
娟子神情一下子异常的严肃,〃老宋,我们说过不说他的!〃
娟子站在医院门外的路边打车,下午宋建平有手术,走不了,她只好打车去他家。一辆在医院门口停了许久的车无声地滑行过来,在娟子面前停住。娟子掉头就走,那车就跟着她走。娟子越走越快,带着六七个月的身孕,很快就气喘吁吁了。那车似乎是不敢再追,加快速度开到了娟子的前面,停下,车门开,刘东北从车上走了下来。
出事后二人第一次面对面。刘东北流泪了。这是娟子自认识他后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泪,当即泪水夺眶而出。二人相对流泪。任风吹动着他们的头发,衣襟。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苍凉,无奈,无助……
这天晚上,刘东北从厨房里把最后一盘炒好的菜端上了桌子。
〃娟儿,吃饭。〃
〃不想吃。不饿。〃
〃不想吃也得吃,哪怕是为了孩子!〃
〃你就是为了孩子!〃
〃娟儿,不管你信不信,我也得说。这个关系是这样的:先你,尔后孩子!娟儿,平心而论,我找一个愿为我生孩子的人不是难事……〃
〃她呢?她愿意为你生孩子吗?〃
刘东北绝望了,〃娟儿,相信我好吗?我跟她没有一点儿感情……〃
〃没有一点儿感情就可以做那种事情——你是人,还是野兽?〃
娟子抱着被子去沙发处。
〃娟儿,我睡沙发!你睡床!〃
娟子回过头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石头,稳准狠地砸在刘东北的心上,〃我不要再睡那个床!它让我恶心!〃
娟子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娟子做了梦。
大学。正是新生入校的日子。一横幅大标语上书:〃欢迎新同学入学!〃到处都很热闹,新生入校,老同学迎接,帮着提东西,嘘寒问暖。
新生娟子守着一堆行李东张西望,神情紧张,终于,她开始叫了,不好意思大声,小声而使劲地:〃妈妈——妈妈——〃由于不敢离开行李走远,很是着急。
大四男生刘东北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清纯女孩儿,这时便走了过来,带点戏谑,〃嘿!小女孩儿找不到妈妈了,是吗?〃
娟子不由有点难为情了,〃我主要怕我妈妈找不到我,着急。〃
刘东北一笑,就不拆穿小女孩儿了,建议:〃给她打个电话。她有电话吗?〃
娟子小声说道:〃我没有电话。〃
刘东北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娟子接过手机,拨通了电话,找到了妈妈,于是惊喜,埋怨,撒娇……令刘东北在一边看得如痴如醉,一颗心已然为这个清纯美丽的女孩儿打动。女孩儿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他,同时甜甜一笑:〃我妈妈让我原地别动,等她。〃
这时刘东北不失时机自我介绍:〃我是大四的,叫刘东北。你呢?〃
〃我是新生。〃
〃这我知道。你叫什么?〃
〃娟子。〃
〃娟子——姓什么?〃
〃谁都要这样问!都怪我爸妈!〃然后跟刘东北解释,〃我爸姓纪,我妈姓袁。我生下来以后,我妈非让我随她姓,说女孩子姓纪不好。〃刘东北不明白。娟子提示:〃纪——鸡!〃刘东北大笑。娟子说:〃可我爸说什么也不干,不同意随我妈姓,最后只好折衷,把他们俩的姓拼到了一起,纪袁——娟!〃
〃知不知道你爸妈为什么谁也不肯让步?〃刘东北笑问娟子,〃因为你太可爱了,他们都想把你据为己有!〃
女孩儿完全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只有脸红红地笑。阳光下,女孩儿的笑脸光洁到了耀眼,一时间,刘东北竟然看得呆住……
秋天的香山,到处是燃烧着一般的红叶。娟子和刘东北来到了山顶,头上就是蓝天,脚下是一波又一波的红叶。娟子兴奋地对着远方大叫:〃啊——〃回头一看,刘东北没有了。怎么找,也没有,她吓坏了:〃东北!东北?东北——〃
卧室里,刘东北听到了娟子的叫声,一下子从床上跳起,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冲了过去。客厅里,娟子仍没有醒,仍在梦中抽抽搭搭,仍不停地叫着东北的名字。
刘东北过去紧紧搂住了她,〃娟儿,娟儿?〃
娟子似乎是醒了,哭着对刘东北诉苦:〃我做了个梦,梦见咱们俩去香山玩儿,都爬到山顶上了,你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刘东北〃噢〃了一声,紧紧把哭泣着的女孩儿搂在怀里。娟子是在一瞬间彻底清醒过来的,回到了现实里,眼睛里一下子闪出了愤怒和厌恶,用尽全力推开了刘东北,坐起身来。刘东北没有防备,被推得跌了出去。他爬起来,向娟子走去。
〃你别过来!〃娟子叫。刘东北还是过去了,并试图再次搂住她。不料他的手刚一碰到娟子,娟子立刻缩进沙发角落里尖叫起来:〃别碰我!〃
刘东北只好在距娟子不远处站住。这才明白,他认为的她的喜爱被强迫被征服是有前提的,那前提就是,她爱他;至少是,不讨厌他。他现在于她仿佛是蛇是蟑螂是癞蛤蟆。
如水的月光由客厅宽大的窗子倾泻进来,清冷,凄楚。
娟子在电脑前勤勤恳恳地工作,医务部女助理进来。
〃娟子,我电脑出了点问题,上网上不去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一下中华心内网站,听说上面有一条最新的纠正房颤方法。〃
〃成。〃娟子马上应道,〃我帮你下载、打印出来。〃
女助理拍拍娟子的脸,笑道:〃我们娟子一下子长大了。快当妈妈了的缘故吧?〃娟子只是笑笑,没说话。
娟子的变化令刘东北不安。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像对付一个小女孩儿那样对她。一时间,他感到自己完全无法掌握她了。也不再哭,很少有话。吃完饭,就缩进沙发里,默默地翻书,时而也看电视。但只要稍仔细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