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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满江:少爷,银行是借给人钱的买卖,比方说你想开个铺子没本钱,银行可以先借给你,等你赚了钱再连本带利还给人家,是不是这样?伊万先生。
伊万:差不多吧。
林满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银行不就是借人银子的吗?
张李氏家。
张山林坐在一边期待地望着张李氏:嫂子,您可得想好了,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发财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儿啦。
张李氏:我不用想,王爷的宅子再好我也不惦记,那两幅书画是咱爸托付给我保管的,是张家的传家之物,别说是一处宅子,就是给我一座金山也不能换。
张山林:我说嫂子,您也忒死心眼了,那两幅书画是张家的传家之物,难道松竹斋就不是?二百多年了呀,如今眼瞅着就开不下去了,您就眼瞧着张家二百多年的家业毁在咱们手里?
张李氏:山林,松竹斋之所以走到今天,是因为我们经营得不好,怨不得别人,就算我们拿回了考试用纸的生意,松竹斋垮不垮也难说。
张山林气急败坏地:嫂子,我算明白了,就是我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您也是一句话,不行!要不这样得了,咱们现在就商量一下,把家分了得了,咱爸留下的两幅书画,我只要怀素和尚的字儿……
张李氏哭出了声:山林啊,你不能这样,这个家分不得,将来……我怎么有脸去见咱爸啊……
张山林:不分家也行,要么您把《西陵圣母帖》拿出来;要么您就想个办法不让松竹斋垮掉,嫂子,这两条道儿,您选一条,十天之内,给我个信儿。
张山林甩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百年往事 十
积水潭。
张幼林和张继林坐在一条带蓬的游船上,一个艄公在划船。
张继林站在船头欣赏湖面夜景,张幼林从怀里掏出装蛐蛐儿的葫芦,把它凑在耳边欣赏蛐蛐儿的叫声。
张继林:就这么个破虫儿居然值二十两银子?真令人匪夷所思,幼林,我看你也够荒唐的。我问你,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张幼林:我自己有十两,你爸又给了我十两,这才凑起来的。
张继林:你和我爸真是……玩到一块儿去了,要不怎么说是亲叔侄呢。
张幼林:我听出来了,你是话里有话呀,无非是说我们不务正业呗,古人云,君叫臣死,臣不死不忠;父叫子死,子不死不孝。你怎么这样谈论自己的父亲呢?我看你的圣贤书算是白读了。
张继林:幼林,你这纯粹是歪理……
此时远处湖面上传来一阵古筝声……
张幼林歪着脖子听了一下:是《春江花月夜》,弹筝人是个高手,这首曲子弹得简直出神入化,这是谁呀?
随风传来一个女人清丽的歌声: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张继林叹道:唱得真好,意境、韵味都有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张幼林浑身一震,仿佛遭到雷击:这声音耳熟,我好像认识她,走,过去看看!
张李氏家小院北屋。
林满江走进房间:夫人,您找我?
张李氏:唉,我也是没法子,他叔儿刚从这儿走,说是不拿出《西陵圣母帖》他就要分家,你说,就算是我把《西陵圣母帖》给了恭亲王,松竹斋就能保住吗?他叔儿就不是个做买卖的人;满江,你在松竹斋干了这么多年,眼下可就指着你帮我了。
林满江看着张李氏:您也别太着急,我琢磨了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咱们向银行借笔银子,先把松竹斋的日常开销支应下来。
张李氏:那你打算从哪儿借?
林满江:华俄道胜银行,是洋人开的。人家洋人做的都是大买卖,向铁路、矿山投资,收存关税、盐税,跟这些个相比,咱松竹斋借的这点银子就是这个了!
林满江伸出了小拇指比划了一下:再说了,也不是白借啊,不是还有利息吗,银行借给咱们也不吃亏啊!
张李氏:就这么办吧!借银子的事,我同意。还有,满江,从现在起,你就是松竹斋的掌柜的,他山林叔乐得把这摊子事推出来,以后,松竹斋就全靠你支应了。
林满江激动地:谢谢您瞧得起我,我林满江为了松竹斋,豁出去了!
张幼林、张继林的小船停靠在一艘灯火辉煌的画舫边。
秋月素妆淡抹地坐在船头,边弹边唱: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 江月年年望相似……
张幼林惊讶地:是秋月姐!
画舫上的琴声戛然而止,传来秋月的声音:谁在小船上?
张幼林高叫:是我,张幼林,秋月姐还记得吗?
秋月起身走过来:怎么不记得?上船吧,幼林。
张继林:幼林,你去吧,我也该回去了,你早点儿回家!
张幼林答应着跳上画舫。
张幼林:秋月姐,好个《春江花月夜》,你唱得真好!秋月姐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住何方,能和我说吗?
秋月:如果有缘,将来你自会知道。
张幼林:好,那我就不问,再弹一曲吧,秋月姐,我只想听你弹琴、唱歌。
秋月坐下,抚琴浅吟低唱: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张幼林听得痴了。
华俄道胜银行。
伊万:林掌柜,借银子的规矩你都懂吧?
林满江:都懂,都懂。
伊万:这最后一点你可看明白了,如果到期无力偿还,要以松竹斋的财产作为抵押。
林满江:知道。
伊万:那就签字吧,银票一周之内就可以拿到。
松竹斋。
张幼林走进来:林掌柜的,给我支点银子。
林满江:少爷,您不是前两天刚支过吗?
张幼林:嘿,大栅栏那家洋货铺新来了一个自鸣钟,零件就藏在红子的肚子里,上上发条走起来,红子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夜里还有亮光呢。不贵,才三十两银子。
林满江:才三十两银子?少爷,您怎么比开银行的气儿还粗,一个自鸣钟就三十两银子,还不贵?
张幼林:当然不贵,那可是英国货,买回家,往厅堂门口一挂,金灿灿的,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林满江:可眼下咱没有富裕银子。
张山林一手拎一个鸟笼子进来:给他,给他,不就是点儿银子吗?瞎吵吵什么?
林满江无奈地走到账柜,拿出张银票。
张山林坐下:满江啊,他的事儿完了还有我呢,我也不多要,先拿二百两吧。
林满江一边拿银票,一边叹着气:唉,完啦!
茂源斋。
庄虎臣正在打算盘算账,陈掌柜看账本。
张山林一手拎一个鸟笼子,双手不停地甩着,嘴里哼着戏文,晃晃悠悠地进来,在厅里来回走动:庄大伙计,最近买卖不错吧?
庄虎臣看了看陈掌柜,脸上的神态渐渐冷峻起来:张掌柜的有何见教?
张山林:我想和庄先生学学挖墙角的本事。
庄虎臣冷静地:此话怎么讲?
张山林:这不明摆着的吗?松竹斋和潘家做了几辈子的生意,那是百年的交情了,照理说这两家的关系就跟两口子似的,够铁的了,按道理,说服一个人背信弃义也不是件容易事儿,庄先生都用了什么手段才闹了这个结果?
庄虎臣:张掌柜,据我所知,张家和潘家的祖上是朋友,是兄弟,两家的关系是平等的,这才有的百年交情,我说了,做买卖首先要讲公平诚信,其次是互利,要是总一家赢利,一家亏本,那这买卖是没法做的。
张山林:庄虎臣,你少来这套,麻烦你转告潘家,既然他不顾几辈子的交情,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逮着空子我就毁他。
庄虎臣冷冷地:张掌柜的,谁怕谁呀?
张山林扭头走了。
《百年往事》第二部分
百年往事 十一
张李氏家北屋。
张李氏:山林啊,不是我说你,这有用吗?你到茂源斋这么一骂,传出去多让人笑话?你想过没有,潘家为什么不跟咱们做了?难道咱自己就没责任?
张山林:嫂子,您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松竹斋戳在那儿有二百多年了,不一直就是这么做下来的吗?对了,《西陵圣母帖》的事儿您想好了没有?我可一直等着您的信儿呢。
张李氏:山林啊,我反复想了几天,觉得还是不能把《西陵圣母帖》送人,一是我受了咱老爷子的临终嘱托,想拿走这两幅字画,除非等我闭眼之后。二是就算我们把《西陵圣母帖》送给恭亲王,拿回了考试用纸的经营权,也未必能一劳永逸地保证松竹斋不会垮掉,因为我们的经营有问题。
张山林气急败坏地:嫂子,今天我跟您交个底,要么拿《西陵圣母帖》来;要么今天咱就谈谈分家的事。
张李氏声泪俱下:山林,不要分家,我求你了,看在咱老爷子和你死去的哥的份儿上,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
张李氏“扑通”一声跪在张山林面前。
张山林惊慌失措地扶张李氏:嫂子,嫂子,您这是干什么呀?起来,快起来!
张李氏:山林,你答应了,答应不分家了?
张山林:没错儿,是我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伙计走进来:陈掌柜,安徽泾县的赵掌柜来了,他带来一批宣纸,说是想请庄师傅过去验验货。
陈掌柜阴阳怪气地:庄掌柜的,您能抽工夫去看看吗?
庄虎臣:掌柜的,我求您了,别老拿我打镲成不成?
陈掌柜:虎臣啊,我还能不了解你?你这个人能干,脑瓜子活泛,办事儿呢,也有礼儿有面儿,可就是有一样儿,你呀,太精了,精得让人摸不着底儿。
庄虎臣:掌柜的,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小伙计捧着一张请帖走进前厅:庄师傅,刑部衙门的王金鹏王大人打发人给您送来一张请帖,说是明天在韩家潭有个堂会,请您过去聚聚。
庄虎臣接过请帖:行,知道了。
张山林家。
张继林抬头看了张幼林一眼:幼林,到现在你一个字儿还没写呢。
张幼林漫不经心地:着什么急呀,今天先生不是不来了吗?
张继林:你呀,怎么说你好呢?别净跟我爸学,成天不是玩鸟儿就是养虫儿,那叫什么你知道吗?那叫玩物丧志!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个志向吧?就像《礼记·大学》里说的,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们总要有些抱负嘛。
张幼林讥讽地:我活得好好的,干吗要治国平天下去?天下人要都去平天下,闹不好就得乱套了。就说咱俩吧,你好好读书,为的是将来“兼济天下”;我呢,玩个鸟儿养个虫儿什么的,为的是“独善其身”,咱们兄弟各有各的志向。
张继林:算了,我不跟你说了,道不同不相与谋。
张幼林:我溜达溜达,“独善其身”去……
张幼林拎着鸟笼子漫步在街头。
两个街头无赖盯着张幼林在议论。文人小说下载
无赖甲:哟嗬!那小子八成是个有钱的少爷,瞧见没有?拎鸟笼子那个。
无赖甲:瞧我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迎着张幼林走过去。
张幼林被无赖甲撞了一下,无赖甲手里的瓷瓶掉在地上摔碎了。
无赖甲一把揪住张幼林:嘿!这么宽的大街,怎么净往人身上撞?
张幼林火了:明明是你撞的我,怎么反咬一口呀?
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上来,无赖乙混迹其中。
无赖甲:各位老少爷们儿,你们来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么?今儿个我妈病了,没钱抓药,我一咬牙把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