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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有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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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生晶亮的双眸又多染上了一层感动,抱紧手中的书急急解释。“不会的,我在朋友家打工,呃……

离这里只隔一栋楼,我下班后走过来这段路很短、很安全。我们这个社区还算单纯,先生刚从外地来可能不知道……”

向乙威静静完她滔滔不绝的叙述,猜测着她所谓的“打工”。

“工作得这么晚?”他打断她,尽量以关心的语气问着。

顿了一会儿,女学生疑惑的表情仿佛正思考着他的问题;片刻,红透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情绪,回道:“你一定误会了,不是什么非法工作,是帮朋友照顾小孩,也就是保姆啦!我朋友她太忙了,而美国法律又规定不能放小孩子一个人在家,所以我帮她带从安亲班回来后的五个小时,就算是我放学之后的工读赚点外快……”

女学生再次滔滔不绝的同时,没发现向乙威眉宇间已绷紧了风雨欲来的狂怒,炽烈忿然的僵硬笼罩上他的脊背,凛然的目光透着冷冽。

“小孩……多大?”他极力克制将引爆的情绪,好不容易才从牙缝咬出他的问题。

“咦?喔!你说Ricky啊!我们都叫他奇奇,上个月才满四岁,说到这小家伙啊,你该看看他长得有多可爱的,只是非常顽……”

濒临爆发的活火山只差临门一脚,然翻涌的熔浆此刻已弥布向乙威周身。他握紧了的拳头不断重复着收紧了放、放了又收的动作,像只蓄势待发的公牛,喷着气,不耐烦地跺着蹄。

“……其实也不完全那么皮啦!奇奇通常也挺乖巧懂事的……先生?”女学生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口若悬河,试探性地问候“好”耐性的帅哥路人。

昏暗的夜色没让她看清向乙威浑身散发出的暴戾,此刻的他与月圆时出来吓人的“某种野兽”恐怕不分轩轾。

“谢谢,不耽误你了,再见。”向乙威僵硬地抛下简短结语,在戾气爆发前离开。

晚风袭来,凄凉微寒。

女学生怔怔黯立楼梯间,犹独责怪多话败事的嘴舌,捶胸饮恨未问帅哥之名,顿足感叹良缘难再。

这厢怒气冲天的向乙威,正恨恨地用他那双火眼“鸡”睛忿瞪着C栋三楼无辜的窗户,似不将它瞪到石焚玉碎的地步不肯罢休。

他,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

被欺骗的窝囊、被隐瞒的无奈,以及事隔多年累积的无知与忿恨,熊熊引燃了他心底深处最嗜血的角落。如果他没有任何绊脚未了的责任,他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拿把刀二话不说,冲上三楼,痛快地宰了那个女主人。

天杀的、该死的钟应伶!

向乙威倾尽生平所学最粗鲁、最狠绝的脏话,在心底咒遍了钟应伶,只差没内伤。直看到三楼灯光全灭,他才不甘心地跳上奔驰跑车,准备飙整晚的车以泄心头鸟气。

钟应伶 二十九 英文别名:Irene

美国公民 领取绿卡三年六个月

服务机关: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城市

艾密利大学附设医学中心

服务单位:妇产科病房

职位:护理师年资满三年

单亲育一子资料如下:

钟睿奇 四足岁英文别名:Ricky

父不详 出生记录不详

“老板?喂?你有没有在听?”

手握传真纸,右肩撑着话筒,向乙威听若未闻地瞪着纸上“父不详”三个令他吐血的字。

礼拜天的清晨,春风送爽,煦和初阳拂洒一室温暖,该是适合继续赖床的好时光。

但是此刻向乙威正睁着一双熬夜的血丝眼破口大骂:“他妈的,什么出生记录不详!”

“别气了、别气了。”电话那头的好好先生急着安抚。“上次就跟你提过,她在离完婚后就跟着红十字会跑了;前面空白的一年半时间,只查得到她到过波斯湾,而那里混乱的情形你是知道的,谁死谁活没人管得着。至于她如何能挺着一个大肚子出现在美国,我认为那根本不重要,你该高兴的是她能安然无恙地活着产下你的小宝宝!”说着说着,石毓恨不能跟着传真机越洋奉送老板一把大锒头,好敲醒他顽固的铁头。

“你没见过那孩子又没他的染色体检查报告,怎么可以确定那一定是我的种?”即使心下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直觉,但尚处在震撼与不真切的感觉中的向乙威,仍需藉由旁人来给予充分的支持与证明。

“我看你是美国待太久,闲到脑袋全糊了。”石毓难得逮到机会以下犯上。“我不相信以向老板的算盘会算不出来。这孩子在上个月才满四足岁也!怎么那么巧,刚好吻合离婚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你们离婚前几个礼拜,你还高兴地宣布说你要做爸爸了,哪里知道——”

听到这里,向乙威忍不住嘶吼:“因为那女人后来告诉我她拿掉孩子了!”

“啊?”

“我们离婚,是因为那女人莫名其妙闹情绪,隔天就给我无理取闹地跑去做人工流产!”说到伤心处他更是气呼呼的。

另一端的石毓陷入沉默,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确定她真把孩子拿掉了?”

懊恼地耙了耙头发,向乙威撑着话筒的肩垮了下来。他抚了抚一夜未刮的胡渣,喑哑地开口。“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她一副病依依的模样,脸色好苍白……

她闹着想离婚,证书备好,印章也盖了,我当然不肯答应,哪里知道……”痛苦地深吸口气,他企图平复五年来不断干扰他的绝望情绪。如今回想起来,依旧不堪一击。

“老板?”越洋那端透着了解与关心。

“她说……孩子没有了,她拿出当天就诊的挂号证,甚至连手术证明和劳保需要的诊断证明书都有,你说,我能不相信吗?”(小说下载网|。。)

他闭上眼,犹能看见当时白着没血色脸庞的钟应伶,手拿数张宣告扼杀他们孩子的证明书,残忍地逼他在愤恨交加的情况下签字离婚。她怎么可以?他一直不愿相信她真这样对待他们的爱情结晶,然而当时他不得不相信。

也因此他自虐地过了五年“禁欲”的生活。拜钟应伶赐与的后遗症,那之后他便视女人如蛇蝎。他必须用尽所有的时间与精神避免去想起她的残酷与美好。

是恨意支持他到今天,若不是为了父亲与家族使命,他不曾想过要再婚;却偏在他决定再婚并抛下过去的这同时,她竟然出现他眼前。

老天要亡他吗?

无语问苍天。

“那是当时你因为失去孩子太伤心,否则你想想就会知道,钟应伶本身是护理人员,她要什么样的手术或诊断证明会没有吗?你想想,她若是像你所说那么现实,怎会不要半毛赡养费就跑了?我看,她根本就是怕你可能怀疑孩子仍在,所以先离你远远的;甚至不惜深入混战中的国家,隐藏抹灭出生记录,直到她找到一处不可能被你打扰的地方她才安定下来。你认为我推测得对不对,老板?”

话筒两端再度陷入一片沉默。向乙威蹙紧浓眉解读伙伴的推测,但是,他仍弄不懂。

“她为什么要抛弃婚姻?宁可一个人这样千辛万苦地逃开我,甚至不惜任何方法去独立抚养我们的……

私生子?”眼光再度瞄到传真纸上“父不详”三个刺眼醒目的字,下意识捏紧了传真纸。现在的他恨不能亲手扭断他前妻纤细的小脖子。她竟敢让他的孩子在身分证上有父不详的记录,进一步沦为非婚生的私生子!

该死无数遍的钟应伶!向乙威觉得近五年来,尤其是这两天,他活了三十几年的修养不断面临考验。

仿佛感受得到老板从太平洋烧来的火气,石毓再次安抚。“如果你想不出有什么事威胁到你们的婚姻,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个机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她好好谈一谈。”

“我当然会去找她谈,顺便确定那孩子是不是我的;但前提是那女人也愿意谈,而不是又拿着包袱躲得远远的!”那只乌龟!向乙威边说边由鼻孔出气。

“一旦你确定了孩子是你的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别忘了你手上已经套了另一个女人的订婚戒指了。”石毓就事论事地提醒好友。

对哦!从昨天到现在,他压根没去想过。万一“确定”那孩子真是他的,那该怎么处理“后事”?到目前为此,他堂堂向氏集团大总裁一直处在被欺骗及不确定的水深火热中,理智早不知忘在哪根神经里,甭提有没有去想过那个依旧记不清容貌和姓氏的未婚妻姿文小姐。是姓王呢?还是黄?唉!背了整条公路的时间仍没进步!

耳边石毓的声音再次叮咛。“老板啊!凡事不必强求。我认为老天仍挺眷顾你的,好死不死才让你碰上前妻。否则依你前妻躲藏的方式,加上你恨得不去调查的情况来判断,可能多活几辈子仍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流落异乡的骨血存在咧。”

不听还好,听到这就更令他光火。若不是他老爹搬来亚特兰大,又凑巧住进她服务的同一家医院,再幸好他向乙威心血来潮走楼梯碰上……到中国餐厅的跟踪等等一连串的活动使他怀疑,难保他活到老死会知道这世上仍有一个“儿子”,还活着跟他呼吸同样的新鲜空气!

钟应伶,这笔帐铁会跟你算清楚!

狡黠深远的眸光从向乙威瞳孔进出,一如每回商场上握有势在必得的筹码时那般老谋深算。

“记住,适可而止,毕竟她独立抚养一个孩子这么些年了,她们母子的感情不是我们能介入的……”石毓仍力挽狂澜。

“好了,电话费很贵的,不要以为是我付的钱就善加利用,老哥我很感激你的帮忙,虽然什么忙也没帮上。公司给我好好顾着,不要等我回去发现公司垮了,拜。”收线。

可以想像另一头的石毓是哭笑不得的。

别想他向大老板能学会怎么说感谢了。

什么叫“感情不是他能介入”?向乙威恼火着,那女人剥夺他介入的机会!五年了,从她怀孕开始,他曾是连胎教也想全程参与的好父亲,结果呢?到现在孩子都四岁了,连通知也没有,更无法想象他的样貌;甭提有机会参与他成长以来的四个寒暑了。

他发誓,若是再让他错过那孩子接下来的岁月,他就不姓向。

舒展僵硬的筋骨,抹了把脸,突然又有了好心情欣赏礼拜天清晨的朝阳。

一日之计在于晨。

他点头认同古人,压抑不住雀跃地走入浴室修饰门面,准备给儿子一个好的印象。

九点三十分。

奔驰跑车再次停在钟应伶所租住的C栋公寓楼下。

精神奕奕的向乙威,穿着浅灰色休闲服,一身清爽,丝毫不见熬夜该有的倦容。停好车、摘下墨镜,率性卓绝地下了车。仰头望向三楼足足十分钟之久,思索着待会儿的开场白。

蓦地——

C栋地下室飘来一阵清脆熟悉的笑声。

随着声音距离的拉近,逐渐走上来一大一小的人影——

“你这样抱着,妈咪怎么走?”掩不住笑意的女性声音温柔得像春风。

“咯咯……咯……”开心满足的童稚笑声回响在楼梯间。

向乙威屏息地眯起了眼观望——

钟应伶一身短热裤、短T恤,手捧着装满干净衣物的篮子,右大腿上挂着一个小男孩,一拐一拐地走上楼梯。

显然两人全没注意到公寓外修长的身影。只见小男孩更用力地死抱住母亲的大腿,由着母亲拖着他小小的身子往上爬,这逗得他开心不已,玩得好不快乐。

尽职的钟应伶也奋力装跛地陪他玩游戏,滑稽至极。爬上三楼已是满身大汗,放下手中的篮子,刻意跪坐下地,头贴着门,她虚弱地道:“妈咪不行了,快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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