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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又自语道:我听他说此鸟是什么妖物,原来这神仙不及妖物!我还修什么仙,访什么道?不如寻妖物学些本事,岂不更妙?
话犹未了,只见那为首道人忽然口里念念有词,把手一招,从那海中蹿出数百条五爪金龙来,皆长数十丈,张牙舞爪,上下飞腾,径朝白鸟扑来。
猴子何曾见过如此凶恶之物,正惊慌间,却不知这些龙蛇在那白鸟看来真如曲蟮一般微不足道,张口只一吸,早将那数百条金光灿灿的巨龙尽皆吞下肚去。
众道人大惊,齐发声喊,纵起各色云头便走,如那树倒猢狲散,一时各奔东西。那白鸟已不追赶,只将血喙张开,四下里尽情吸去,就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那数千海外仙家,更不曾走得一个,尽数被白鸟吃了。
那白鸟将众仙吞吃干净,又将双爪一松,爪间那座仙山也坠入海中,激起千重波涛,万朵巨浪,忽然东风倒卷,霎时天地间风声大作,就听得风中有人吟道:
万事有不平,尔何空自苦?
长将一寸身,衔木到终古。
汝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
大海无平期,汝心无绝时。
呜呼!
君不见西山衔木众鸟多,
鹊来燕去自成窠。
石猴闻声看时,其时明月初上,只见那如雪圆月之下,万重波涛之巅,重重巨浪由远及近,转眼已到了山前,忽然齐齐向两边分开,现出一头庞然巨鲸,鲸头之上一名道装男子负手而立,与巨鸟遥遥相对。
那男子乱发飞舞,大袖翩翩,数百年的岁月,洗不净他身上的罪孽,却也洗不掉他一身的潇洒淡然。
执掌东海,朝觐日出,暮转天河,夏散冬凝,周而复始。
寂寞么?幸好,这数百年来有你这个对手相伴,却也不怎么寂寞。
巨鸟,白羽遮天,一声长啼钻上天空,一个盘旋,径朝申公豹俯冲而下。
申公豹满头乱发被那烈风吹起,几乎睁不开眼来,却神态自若,待到那巨鸟飞扑而至,突然把脚一震,那脚下巨鲸长尾倒卷,如一坐大山般狠狠拍在海面之上,顿时激起万重白浪,朝那白鸟倒卷过去。
巨鸟见来势凶猛,急忙向高空飞起,不想那重重巨浪忽地散开,尽化作一条条白龙,似是而非,成千上万,朝白鸟扑来,早将那精卫重重围住。
白鸟双翅连扇,想要将那些水龙驱散,不料尽皆有形无质,若有若无,又随聚随散,反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万,须臾便有亿万之数,转眼将东海上空几乎遮了,只听得群龙齐声长啸,一起从嘴里吐出无数水箭朝那鸟射去。
猴子看得心惊,不由叫出声来,却见那些水箭虽然来势凶猛,却被白鸟巨翅一扇,未及近得身前便纷纷消散,化作满空落珠,被那明月一照,落雨缤纷,恰似下了一场暴雨,一时间海面之上风雨大作。
如此斗了约莫半个时辰,只是僵持不下。巨鸟忽然一声厉叫,全身白羽倒竖,团团火气从羽下升腾而起,将周身笼罩,那些水龙惨声连嘶,纷纷四散逃窜,却挣扎不了几下便被那红莲业火一烤,化为丝丝白气而散。
那分水将军申公豹见破了他的水龙,心中暗赞道:好妖物,到底是上古妖神,虽是魂魄所化,我在海中苦修了这许多年,竟也奈何她不得。
正自踌躇时,只见那白鸟又将血喙张开,一股烈焰狂喷而出,已然烧到面前。申公豹急将舌间咬破,一口喷去,堪堪挡住,又是一口鲜血往那脚下巨鲸头上喷落。只听闷雷也似一声巨响,自头顶气孔里喷出一股弱水来,如同伞盖一般,将那鲸鱼连同分水将军一齐护住。
白鸟见了,又是一声尖啸,自半空里将那满腔的无穷业火着实喷来,将那海上烧作炼狱一般,四下里妖火纵横。那头巨鲸被烧得不住翻滚,竟然张口狂叫起来。申公豹在鲸背上立足不住,只得纵身起在半空,刚刚按住云头,却忽然见那巨鸟已然扑至,急欲躲避已是不及,眼看分水将军便要葬身鸟腹之际,那头巨鲸见主人危急,狂吼一声,巨尾猛然朝海面拍落,轰然声中,只见一个如山身躯竟从那万丈波涛中一跃而起,直上半空,挡在白鸟面前。猴子此时已随白羽飘远,远远望去,只见头顶一轮圆月下,一鲸一鸟当空相斗,那巨鲸将尾巴横扫,却被白鸟振翅飞起,早落在它脊背之上,双爪如钩,深深嵌入巨鲸肉里,直透脊骨。又将血喙在鲸鱼头上猛啄,直疼得巨鲸摇头摆尾,却挣扎不。申公豹被那火气烈风一逼,倒飞出去数里,见坐骑不敌,急欲上前时,却听得一声惨叫,只见那精卫一张如血长喙已然没入巨鲸头颅之中,那巨鲸双眼凸出,鲸尾一阵乱抖,忽然僵直不动。
白鸟双足用力,猛然将长喙自巨鲸头中拔出,顿时一股鲜红的脑浆从窟窿里如喷泉一般直上云霄。白鸟引颈长啼,双爪送开,那巨鲸尸身自半空里直坠下去,未及落入海中,又被精卫双翅连舞,一阵妖火夹风而起,须臾将那鲸尸焚烧殆尽,但见劫灰如雪,满天乱舞,纷纷洒落。
风烟散处,申公豹双手连连结印,一张奇形巨弩无中生有,渐渐从虚空之中现出形来,弩上搭着十枝长箭,根根长达千丈,非铜非铁,似是木头刻就的,箭身之上青气弥漫,阴寒透骨,却看不见箭头,前段只有一团团若有若无的水气萦绕,皆有数十丈方圆,正对了自己胸口。
白鸟急挥翅飞起时,不想全身动弹不得,又见不知何时双翅,胸前羽毛上血迹斑斑,似有一股股无形大力将自己牢牢按住,又如一条条看不见的绳索编织成一张隐形巨网,将身子紧紧捆在其中,分毫挣扎不得。
申公豹两只手不停结印,又自七窍里一齐喷出鲜血,浑似七条血龙一般将巨鸟全身盘绕,那鸟只觉得周身百骸似要被勒断一般,却无从破得这血咒,眼看着那弩越发凝聚成形,只听申公豹冷然说道:“你我相争数百年,不死不休,今日便叫你尝一尝这射日弩,看你今日怎脱此劫?”
说着双手一拍,机括发动,那十根青色长箭势如流星,挟着漫天风雷之声一齐朝射出。
巨鸟只觉得胸口骤然一疼,心中似乎要炸开一般,眼前景物随即模糊,渐渐只觉得如释重负,仿佛轻松起来,身子似乎就要随风散去时,耳攀忽然隐约听得猴子放声狂叫,声嘶力竭。
白鸟心中又是一阵剧疼,朦胧间只想得万不能叫猴子落入敌人之手,勉强又将翅膀扇动,却随即又是数支利箭射来,将左右双翅尽皆穿透,鲜血如雨,又化作烈火满天,转瞬即逝。
申公豹射日弩连发,精卫却是背向明月,那箭根根透骨而入,遥遥看去,却似将它生生钉在了圆月之上一般。又见巨鸟周身火起,转眼亮如朝日,熊熊火光中就见那白鸟之形越来越淡,终于彻底消散无形。
申公豹长吁一声,那射日弩忽然到处龟裂,旋即轰然碎散,块块迸裂,纷纷落入大海。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北溟生成摩云翅,半展青羽可遮天
书接上回。
话说北海分水将军申公豹驾临东海,以射日神弩十箭连发,打散了精卫一缕残魂。原来精卫乃是上古炎帝之女,名唤女娃,大往昔时没于东海,一点怨气不散,化为精卫之鸟,终日衔石填海。东海一日不平,精卫一日不休,如此不知几多劫数,亘古不停。眼下申公豹虽然将其暂时驱散,终究治标而不治本,反倒令精卫怨气难平,积蓄起来,待到下一遭重新凝聚成形时,只会更加难治。但他奉命来东海除此水族大患,将来之事,一时也顾不得许多。
却说石猴伏在那张白羽之上,飘飘荡荡渐渐飞远,申公豹剧斗之余只顾调息,一时间却不曾看到他。
石猴惊魂未定,回想方才神妖惊天动地的一战,心中惊惧之余,暗想道:“那巨鸟何以似乎要护着我一般?”思前想后,不明所以,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渐渐微微疼痛起来,只觉得头昏脑涨,索性不再去想。方才定性,放眼看去,四下里海天一色,巨涛骇浪翻滚接天,轰轰然如雷鸣,不知到了什么所在,自己身在何方。
忽然头顶云电翻滚,风火雷云交织如盖,又有一派青光如水,洒落海天,自云中徐徐降下六个道人来,皆着青袍,离海面数千丈高下,临风而列,将白羽围在核心。为首一人双目炯炯,犹如青灯照耀海波,作歌道:
“混囤初分日,阴阳即且形。
双睛炯炯在,千古为谁青?”
又有一位道人,两耳招风,扑扇有声,也作歌道:
“一点虚灵内,双轮自达聪。
任教音响远,此窍即神通。”
又一道人,高鼻深目,鼻如鹰勾,鼻翼翕张,口里歌道:
“怕逐人间臭,惟祈两窍馨。
有时能屏气,秽恶不能侵。”
旁边一位道人,巧舌如簧,伸缩口边,舌分九叉,又有九色,伸卷自如,喋喋不休道:
“灵根管不烂,百味我能知。
更有通玄理,丹田养玉池。”
又见一条大汉,身长丈六,腰阔十围,极其轩昂,也作道士打扮,声如巨雷,叫道:
“莫说原无有,生来自伟然。
挺然横宇宙,七尺可希贤。”
只见一人形影恍惚,若有若无,其声断断续续,却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亦歌道:
“一念静方动,何人能我知。
不作瞒天事,惟存勿自欺。”
当下六魔将石猴困住,为首那魔道:“石猴,快快随我去也!”
那长耳之魔忽道:“不好不好。”
为首的魔头问道:“如何不好?”
长耳魔头道:“我兄弟六个,你叫他随你去,却将我们五个置于何地?”
为首魔头道:“你们自是也随我一起去了。”
一旁早有那钩鼻之魔道:“大哥此言差矣!”
领头的魔头怒道:“我如何便差了?”
钩鼻魔头道:“主人叫我等前来领这猴儿回去,却不曾叫我们随你来去,你怎地叫同你去?”
那大汉道:“四哥说差了,司视乃是大哥,我等自然要随他。”
那大耳之魔忽又插嘴道:“五弟谬矣!司视虽是大哥,却大不过主人去。我等是听主人的,还是听大哥的哩?”
那领头的司视魔大怒:“好鸟毛!你有何本事,敢与我争执!?”
五魔听了一齐怒道:“兀那鸟毛,我等出自一体,偏你不是鸟毛?为何骂我!”
司视魔道:“你等既然也说了自己都是鸟毛,我又不说差了,如何便是骂你们?”
正闹得不可开交,石猴听了,不由噗嗤笑出声来。众人听了齐道:“那小子,你敢笑我等鸟毛?”
石猴笑道:“非是我笑你。你们方才说:‘你敢笑我等鸟毛’,却不是自承是鸟毛了?”
一时鸦雀无声。过了半晌,那身形恍惚者道:“我等不是鸟毛。乃北溟鹏魔王座下六位尊者,唤作司视、司听、逐香、逐味、具体、驰神。因我家主人算出你与我道有缘,故着我六兄弟前来渡你哩。”
石猴听了,心中暗喜:造化了,造化了。俺才出海不久,便迭逢奇遇,想是我天生便有份做得神仙,便做不得神仙,也做得妖怪,总之求道有望。只是这六魔
口里的主人是何来路,却要问个明白。
便问道:“你们且说你家主人鹏魔王有何法力,能为我师?”
那六魔果然你一言,我一语,彼此接口,说出主人的出身来,司视魔道:“北溟有鱼,其名为鲲。”
司听魔接道:“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逐香魔接道:“化而为鸟,其名为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