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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婉芙脸色一白,只听君亦澈手抚了抚她的脸蛋,哈哈笑道:“为夫与你开玩笑的,婉芙,我怎么舍得让你做小,再说,你放心好了,我娶不了淳和公主,君亦泽也必然娶不了。”
是娶不了,而不是不想娶,路婉芙心里微酸,点了点头没有应声。君亦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想了想忽然道:“婉芙,你尽快回趟娘家,叫岳父大人抽空进一次宫,帮我向父皇举荐几个人。”
路婉芙点头应了,君亦澈再不说话,轿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路婉芙看向身旁的丈夫,想到他刚才的玩笑,再想到方才从豫王府告辞时,那个男人焦急的眉眼,他甚至顾不上送他们出来,直接就奔进了屋。那个失去骨肉徒留侧妃名份的可怜女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小产,记得当日自己是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挨过来的,产房腥气重,三日内男人不可进,是以他的丈夫便真的一步也未踏入。
“婉芙?”路婉芙微微发着愣,君亦澈忽然出声喊道,神情竟有些兴高采烈:“婉芙,与你说个秘密。”
路婉芙颔首应着,君亦澈挑眉一笑,故弄玄虚地问道:“你道那董妃为何小产?”
“在宫里头摔的。”路婉芙微微叹息,低下头苦涩一笑:“与我当初一样。”
君亦澈却并未注意她后半句,摇了摇手指,怪里怪气地笑道:“非也。”
路婉芙一愣:“什么意思?”
“你应该还记得董妃被降侧妃的那道旨意吧,今日我才知,原来父皇当日下了两道旨,你我知道的只是其中一道,另外一道便是,董妃有生之年不能孕育君家的孩子。”
路婉芙心一颤,不敢置信,君亦澈犹自说道:“当初父皇原意是处死董氏,我那四弟为保她性命,对父皇做下这个承诺,谁成想这么快那女人便怀上了,若叫父皇知晓,必然不会留下董氏,我那四弟无法,就只好命人偷偷打掉她腹中胎儿,可怜那美人还以为是自己弄掉了孩子。”
路婉芙震惊的说不出话,半晌才能问道:“你如何知晓这件事?还有那董妃是否知晓有那道圣旨?”
“自然是君亦衍亲口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在父皇那里问问便知,他没必要撒这个谎。至于董妃,自然是不知情的。”
“他为何要将这话说与你听?”路婉芙怀疑道。
君亦澈弹了弹袖子,笑道:“他想我在父皇面前把他的病说的严重些,方便他多告几日假。”
路婉芙一愣,点了点头,半晌忍不住感叹:“方才那董妃哭的死去活来,我看着也怪可怜的,看四弟对董妃又关切又歉疚,原是这样,不过……不过说到底也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
君亦澈瞥她一眼,口中淡淡不屑地嗤道:“我那四弟啊,倒是颗情种!”
马车行到锦王府外时,一名内侍打扮的人快步走到车前,对君亦澈躬身道:“锦王殿下,皇上要您回来后即刻到慈安宫侍奉太后。”
君亦澈一愣,沉声道:“可是皇祖母不好了?”
内侍恭敬答道:“太后娘娘安好,是小郡王身体不适,回府歇着了,皇上担心太后娘娘醒来瞧不见人,这才招您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超过十二点,居然写到凌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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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意冷
房里很暖;却又很冷,因为除了她空无第二个人;连细细也不在。桌上燃着一只白烛;屋里不太亮却静的出奇;屋外黑糊糊的看不出什么时辰,也不知睡了多久。
头晕的厉害;好像怎么也睡不够一样,现如今醒不醒来于她来说又有什么要紧,懒懒地想着;放任自己闭上眼。陷入沉睡之前;又迷迷糊糊地记起;说出那句挽留的话后,那个人俯□清晰低柔地回了一句:不走,你睡着了在,醒了也在,你睁开眼就能看见我。
还好,她装作睡着,装作没有听到,也还好,她没有当真。他也算守诺了,念着她是为他而伤,今日又为他解了围,纵然心急如焚,到底也等她睡熟了才离去。
这样也好,一点一点地心灰,一点一点地接受现实,终有一日,她可以完结戒掉。
就从蛋羹开始,先戒掉与那个人有关的东西,再戒掉那个人。
谁都有放任自己软弱的时候,比如明知抓不住的东西,仍贪恋地想抓最后一把,明知留不下的人,仍忍不住想多留一刻。这结果也说不上特别难受,毕竟做梦的人早知自己会醒来。
迷迷蒙蒙,有人撩开了帐帘,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留连,有人轻唤了一声夫人。
不是他,本来就不会是他,不失望,不要失望。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干脆清亮,是她的新婢子,叫……叫吟姝。相比这武艺高强的女侍,她更喜欢胆小怯懦的宝岚宝珍,她是个恋旧的人,胸无大志,宁肯固守方寸天,过没有波澜的生活。
眼也没睁开,随口回了那女侍一句什么,房中很快再次安静下来。她挣扎着想翻个身,使不出力。
趴着睡的滋味实在糟糕,记得有一回细细捡来一只流浪狗,不敢拿回程家,只好寄放在她那里,那狗大概是饿狠了,在她倒狗粮的时候已等不及扑上来要抢,她吓得转身就跑,那狗竟追上来一口咬在她的屁股上。此后一周,她不得不趴着或侧着睡觉,站着或跪着吃饭。后来任禹看她难受,夜里就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让她趴在他身上睡,当时只觉任禹身体很暖,任禹心跳沉稳有力,脑中忽然就想起一句不知从何处看来的话: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讲给任禹听,那人正睡的迷糊,半睡半醒地拉起她的手在唇边咬了一口,嘟囔了一句:永世。她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任禹是说,永世安好。
一世不够,他要每一世,要永远。奈何天不由人,他与她连一世也不曾完整的拥有。
为什么越想忘记,记起的越多,说了要戒掉的。不公平,不公平,要忘就一起忘,不要只留她一个人记得,一个人不舍。眼角酸酸涨涨,她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擦拭,这才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枚玉簪。
他还是把它找了回来,放进了她的手里。如果以往的统统可以不算,如他说的那般重新开始,要从哪里起,何处终?起点那么远,走不回去,而她已分不清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伸手到帐外,再缓缓松开,白玉簪笔直落下,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手却是无论如何也无力收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昏昏沉沉地醒来,仍旧睁不开眼,只隐约听得到声音。
脚步声,素手拨开珠帘的声音,有人撩开床帐,有人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有人大喊着她的名字,有人奔出去,有人奔进来,有人在大发雷霆,有人在激烈争吵。
乱七八糟,掺着凄凄的猫叫声,吵得她头疼欲裂,身体又冷又热,似被人遗弃在冰天雪地,又似有一团火烧在心窝,要将她整个人或冻僵或烧化了才好。
身体被人轻轻揽起,一瞬间变的奇冷,冷的牙齿都咯咯打颤了,还有人想要扯走她手中的棉被,手徒劳地抓了一把,那人顿了顿,握住她的手缓缓地说:“听话,你听话,你病了,要给大夫看……”
生病,呵,又是生病,为何她总要生病,总要看大夫,总要住院,打针,吃药,抽血,做检查,治疗……听话,未小夏,你马上就能好。她一次又一次地乖乖听话,可这一回,她真的倦了厌了不想听了,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厌憎这两个字,生病,生病,生病……若不生病,他们就还是好好的,在一起,结婚,生孩子,幸福的三口之家。
“不要!我不要生病,不要看大夫,我死也不要……”她口齿不清地喃喃呓语,挥了挥手软绵绵地抗拒,泪水似淌不尽流不完。
君亦衍又急又痛,握住她的滚烫的手臂,低低地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看大夫,我保证,再不让你生病受伤 ,好不好,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呵呵,”那女子忽然笑了,一双眼睛虚虚地睁了睁,眼皮半开半阖,身体烫的惊人,却不住地打着寒颤,她有些困顿地看了看眼前眉心紧皱、沉痛焦急的男人,摇头轻叹:“唉,你又骗我。”说完闭上眼再也不想睁开。
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要醒来,老天爷真可恨,一刻也不让人如愿。她放弃抵抗,身体完完全全地软下来,脸上的神情似悲似苦,又似什么也没有,口中低低笑笑:“你总是骗我,总是骗,总是骗……随便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随便你……”
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她怪他,怪他丢下她,他说不会走,让她睁开眼就能看见他,她假装没听见,假装不在意,心里却偷偷地期待,而他却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留她一个人又伤又病地躺在这冰冷的屋子里。
他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总说重新开始,却在每一次燃起希望后又浇熄它。
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抓不住她,也不知该怎么去抓了。
吴祈看了他一眼,君亦衍坐着不动,他只好上前半侧着身子诊脉。
“高烧,按方子煎服便可退烧。”吴祈迅速提笔,一边写一边道:“险的是那几处镖伤,伤口怕是已经感染。”
没有人出声说话,自知严重失职的婢子们默默按照吴祈的吩咐准备着各种东西,吟姝领了单子立马奔去抓药,出了房门更施轻功而去,似乎这样心里的愧疚就能少一些,毕竟谁都明白,躺在床上的那个,帮了他们的主上多大的忙。
秦一晗默默而立,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叹了口气将呆愣在那里碍手碍脚的君亦衍扯了起来道:“跟我出来。”
那男人站着不动,眼睛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那双紧闭的眼睛,想要等着它们再睁开看自己一眼。
秦一晗重重按下他的肩膀,沉声道:“子行,你这样吴祈怎么给她治伤,随我出来静一静。”
君亦衍微微一颤,深深看了床上一眼,一言不发出了内室。秦一晗看着他的背影,走到床边,伸手抚了抚未夏的头发,俯□轻声喊道:“未夏,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那些事等你病好了我再告诉你,如今你先别想,也别伤心,远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而且,就算……你知道的,我和细细总是站在你这一边。”
未夏缓缓睁开眼,把手伸向他,泪眼婆娑地嘶哑唤道:“一晗。”声音那样委屈,总归,还有两个人始终站在她身后,让她想靠便可以靠
秦一晗握住她枯瘦的手,看着她虎口处的指甲印,微微叹息,这个傻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哪里疼都掐这里,也不管是不是有用。
“世子爷,夫人的伤耽误不得,您……”吴祈出声喊道。
秦一晗颔首,拍了拍未夏的手,站起身朝吴祈拱了拱手沉声道:“烦请吴大夫务必治好她!”
吴祈微微一愣,答道:“分内之事,老夫自竭力而为。”
“有劳!”秦一晗颔首,大步而出。
黑漆漆的院子里,一道颀长的人影孤零零立在树下,背影如石雕一般,听到声音,只回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原本质问的语气变成了叹息,秦一晗把手伸向袖袋,想了想,又收了回来。缓缓走到君亦衍身旁,默了默,问道:“子行,方才你去了哪里?”
担心吵到她,前日叫人把这鸟笼子移到了这里,君亦衍盯着那笼中的鸟儿看了许久,才低声回道:“去了阿箩那里。”
秦一晗转过头,见他仍是面无表情盯着树上的鸟笼子,忍不住蹙眉,质问道:“我要你等她醒来立马派人通知我,你为什么没有?”
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