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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把刀杀手系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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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立刻就赶到这里等你,一刻都没有办法等待——你知道吗,我连自己的儿子死掉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我胸口有些沉闷,王董所受的感动让我非常想一走了之。

但我的职业,就是坐在他的面前。

然后听他好好说话。

“看到这对夫妇,九十九,难道你不觉得义愤填膺吗?”王董看着我手上的杂志。真不晓得他是哪来的时间收集。

“他们是很坏,但罪不致死吧。”我皱眉,已猜到了王董的意思。

“审判他们是上帝的责任,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早把他们送到上帝面前。”

王董此话一出,杀过好几十人的我,背脊竟然隐隐发冷。

这是什么逻辑,可怕得让人无法玩笑视之。

说实话我杀过不少人,在社会认可的道德上完全站不住脚,也没有立场说别人闲话,当了杀手经纪后更没挑过一张单子,一张也没有,因为我从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好事,当然也不必做任何金钱之外的任何判断。但王董脑袋里盘根错节的正义思惟让我感到晕眩,我真想用吼叫回敬:“别闹了。”

此时韦如笑嘻嘻拿着我的奇怪冰拿铁跟一盘手工饼乾,走过来递给我,动作慢吞吞的似乎想偷听些什么。

让正妹失望的人,一定会下好人地狱。

“王董,我能够透露的资料就这么多了,其余的我们还得保留给市府的都市计画,不然这些地段都给你买走了,你不也会遭到检调调查?”我叹了口气,技巧性将王董提供的杂志盖在手下。

王董愣了一下,但以他的聪明已随即理会过来。

“你不再考虑看看?”王董用最简单的句子丢了球。

“你这么说实在让我很难做,世事难料,千金难买运气好,把一些好运留给广大的市民吧,也算是替后代积德呢。”我喝了一大口冰拿铁,完全尝不出里头掺杂了什么。

韦如偷偷听了几句,此时也识相吐着舌头走了。

王董看着我,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我打断。

“记得吗王董?我还有个爆料王的单子还没结清呢。”我认真道,希望能够缓一缓王董的杀人冲动:“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得先替你清理掉你心、头、上、的、不、快,才能再接你下一张单子。就算是见阎王,也总有个先来后到。”

我话中的意思,王董难得地又忽略了一次。

“那个爆料王稍缓吧,他正在爆总统府皇亲国戚利用内线交易谋取暴利的料,料还没爆完,他活着就还有点用。”王董嫌恶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九十九,你就算两个月后才杀了邱义非我也不会怪你,反正我钱已经付了。重点是眼前的邪恶,我简直无法忍受翁秋湖夫妇多活一天。”

说着说着,王董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

我放弃。兵败如山倒。

“比起汪哲南,这次的目标太简单了。”

“接是不接?”

“接,当然接。好人都可以杀了,何况是公认的坏人。”我吃着手工饼乾,对着柜台后的韦如笑笑,说:“不过在我接单之前有个问题一定得问。”

“你问吧。”

“除掉汪哲南是除国贼,宰邱义非是安定社会,我都可以勉强理解,毕竟这两个人名声都很响亮,但王董你这么一个大人物,怎么会想到要杀了翁秋湖夫妇这两个小小害虫呢?”我纳闷,但笑笑吃着饼乾:“这就像用大铁鎚砸死两只小蚂蚁一样,有点劳师动众的感觉。”

“害死了一个无辜小孩,之后又脱产逃逸,这种人渣只怕坏过於汪哲南。汪哲南东收回扣西搞掏空,可也没害死过一条人命。”王董完全没有不悦,正色道:“邪恶到处寄生,不是名气大的恶棍就是最大的邪恶,汪哲南今天死了绝对不是因为树大招风,而是他的邪恶。翁秋湖夫妇也不会因为名气小,明天会不会因邪恶而死。”

真是四平八稳的作文,连起心动念杀人都能做出这样一篇文章。

“身为一个企业家,对这个社会能够做出的贡献少得让我吃惊。”王董认真说道:“直到今天看到汪哲南上吊自杀,我完全被即时的正义深深感动——没有比“报应”这两个字更能带给这个社会善良的启示,这才是我赚了大半辈子,所能留给这个社会的真正财富。”

所以,你该成立一个杀人慈善基金会,帮你运筹帷幄一切啊。

“我没有问题了,你开支票吧。”我微笑。

“期限是一个礼拜。”王董写了一个数字,但笔却停在最后的零上,有些犹疑地问:“可以指定死法吗?”

“某个范围内的死法,可以。”我公式般回答:“但限定死法的话,期限可能就要拉长了,就像贵公司接单生产,若顾及产品良率的话就给延长交货一样。”

王董却没有理会我,迳自揉掉支票重开,把方纔的数字提高了两倍,把新支票交给我,郑重交代:“期限仍然是一个星期,死法当然是夫妻俩双双闷死在高温的汽车里,才能制造出现世报的效果。”

“——”我有些傻眼。

“上面的数字,应该足够你找箇中好手在期限内完成。好好干,九十九,我以后一定下更多单子给你。”王董说,拍拍我的肩膀鼓励。

就好像,我是鸿塑集团里勤奋工作的员工似的。

“交给我,你放心。”我无奈但还是报以专业的微笑。

王董的手机适时地响起,一接起电话就回复到日理千万的大忙人,王董一边讲电话一边在口袋里翻找着钞票,我微笑摇手示意买单,王董也就不客气匆匆离去。虽然投身於买凶造福社会的慈善事业,王董可也没忘记他要把鸿塑集团推到全世界的大舞台。

我坐在位子上,看着咖啡垫旁的支票。

这笔钱,这个期限,这种死法,真是匪夷所思。

如果我是警察一定会很困扰吧。王董的单子,根本不是寻常检警所能勘破,因为这些单子最大的特色,就是缺乏实质的动机。一个人毁灭掉另一个人,不为了利益,而是为了见鬼了的正义,这要从何查起?难道应该在报纸背后的民调资料里翻出翻去吗?

“在烦恼吗?”韦如走了过来,收拾着王董吃剩的餐盘。

“是啊,他留了一个大烦恼给我呢。”我苦笑。

“哇,好多钱喔,真的是千金难买运气好呢!”韦如张大嘴巴,看着桌上的支票啧啧称奇:“要是我收到这么多钱,再多的烦恼也不见了。”

“可惜这张支票不是只给我的,要不然说不定就像你说的,我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呢。”我看着韦如收拾桌面,一面想着该怎么开口邀约她看电影。

韦如慢条斯理收拾着,我眼睁睁看着她把盘子叠好,把杯水添满,许多不成句子的话卡在嘴边。

杀手下了班就不是杀手,默契之三。但我的脑袋已被翁秋湖夫妇坐在车子里活活热死的画面给塞满,没有办法回想起任何杂志里提过的当期恐怖片。直到韦如摸摸我的头离开,我还是只能笑笑。

我杀人时从没手软过,区区一个邀约却让我裹足不前。

也许我该去找一下蓝调爵士。

7

我当然没有去找蓝调爵士。

论“条件杀人”,没有杀手比蓝调爵士更适合出击,尤其是这么困难的“在车子里活活闷热死”,他不可思议的催眠技术正好派上用场。

但我是经纪人,不是上帝,汪哲南那个单子蓝调爵士一定费了很多精神,如果我现在再把翁秋湖夫妇的凶单交给他,下一次我从蓝调爵士的诊间出来,肯定会突然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头,傻傻地看着轮胎压过我的脑袋。

“这次该找谁好呢?”我翻着记事本,走在沈浸夜色的天桥上。

活活闷死啊——还得一次搞定两个人。又,既然是活活闷死,就得在白天做事,光天化日的人来人往,难度实在不低。或是若在晚上下手,至少要让两个人在白天的时候还活着等死,只是全身都不能动弹,这就要请教用毒的高手。

——不管杀过多少人,我还是觉得活活烤死两个人实在太恐怖了。

不管选择谁去接这个单子,对我都是困难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我要把一百个恶梦的糟糕额度塞到谁的下半生里。

你说就鬼哥吧?是,鬼哥是急着想接困难的单子,但身为新人的鬼哥还不知道自己能够承受多少恐怖的画面,现在就将这种单子交给他,鬼哥就无法成为真正的杀人高手,而是成为变态。

凡事都讲循序渐进,好的鸡农就别老想着帮小鸡敲破蛋壳。

带着点晕黄月光的夜色下,人特别容易平静。

我驻足,看着天桥下的一个又一个的纸箱。

无梦的黑草男坐在河堤边,抽着永无止尽的菸。黑草男经常维持同一个姿势很久很久,像是在回忆什么。只有真正与黑草男相处过的人才知道,他只是在发呆,就像一颗说不出形状的石头。

一个常常发呆的人,必定是想忘记过去的什么,或是刻意让自己的人生注入大量的空白,好稀释曾经拥有的悲伤。因为一旦意识清晰,不愉快的过往便从浑浊的脑海里浮现出来,莫名地让人痛苦。

黑草男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想藉着发呆遗失自己的人生,我不知道。

但我理解。

就在杀了可爱双胞胎后,我接了一个条件杀人的单,单子的内容异常恐怖。

死神餐厅。

我面前的桌上,躺着一份我这辈子难以想像的,诡异、恐怖绝伦的凶单。

“这次的条件杀人,真的很不容易,说不定会大大加速你的制约。”前经纪人高太太抽着菸,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你来想多干几年杀手,不接,我能够理解。”

每次前经纪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心中就一股无名火起,骄傲得立刻答应。

“接,你看过我哪个单子不接的。不过有件事我挺介意。”我收好照片。

“喔?”她吐着烟雾,眼角的鱼尾纹皱好像根本不在乎我想问什么。

“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变态?所以你才把这种单子交给我?”我有点忿忿不平,但表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一贯玩世不恭的态度。

她没笑。事实上她从未展露过她的幽默感。或相关的可能。

“每个人都有当变态的潜质,但是,九十九,你不是个变态,也不会是个变态,你只是需要多方尝试所有杀人的方法,不要排斥接近变态的思惟世界。这是我对你的期待。”前经纪人的眼神好像在看着一个听话的孩子,希望这个孩子的叛逆期快快过去似的。

“期待,省省吧。”我冷冷说道。

她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目送我离开。

那一刻,是我唯一一次感觉到,杀手是个低等、没有尊严的职业。

 几天后的深夜,我跟委託人开着她的车,停在一间透天别墅的后巷。她留在车上,我花了几分钟时间确认路口监视器的摆设位置,然后一口气通通搞定。

“分手后,我还留着钥匙。”她说,想大大方方从前门走进。

天真。

“不,钥匙开门话发出声音。”我蹲下,示意这位妙龄女子抱住我。

然后我靠着训练有素的体魄,揹着委託人攀游上了三楼,用工具切开了客厅外的落地窗完成侵入。委託人在客厅等候,随手翻看她以前熟悉的一切。我则静悄悄地走进每一个房间,把特殊的药布放在目标家人的口鼻上方一吋,让药气慢慢混在空气中,令目标家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陷入更深的无意识,方便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接下来到了重头戏,我们走进了目标的主寝室。

静静听着目标的呼吸声,一呼一吸之间的时间差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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