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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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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鱼得水。安排他们在招待所住下,过了几天才和他们谈了一次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话题。实质性的话题由他的谋士梁化之和外甥出面,不过是想联络利用他们的力量,顾秋水看出.打败日本后,阎锡山想独占华北,建立了一支“铁军”,准备日后进军北平。所以邹可仁和顾秋水电没敢和对方深谈,双方只是放一放合作的气球。其间请他们吃了一顿西餐,可能是知道邹可仁的哈佛背景。主菜是每人半只鸡,饭后甜点是一个大梨,对惜金如钻石的阎锡山来说,就算很不错了。

之后他们拿到了阎锡山的通行证,搭乘他向敌占区倒卖桐油的大卡车到孝义,又通过他的交通站弄到几张假良民证,才搭火车到北平,当晚没敢出站,就在站里等候转去天津的火车。

到天津天还没亮,满大街就他们两个人,找到朋友家就是叫不开门。不过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听上去可就像是拍在天津市家家产户的大门上。拍门声一传多远,这不明摆着告诉日本人此地非同寻常?们真着急呀,拐了这么大弯,费了这么大劲,到了家门口再让日本人抓去,多不上算。

最后他们潜伏在一个医生家的地下室,佯称是戒大烟的人,这时已是一九四五年一月,离日本投降只有几个月。可是那些所谓的“关系”根本联系不上,派人去叫也叫不来,谁也不敢理他们,工作根本无法开展。包天剑这时也回到天津,他的抗日热情也好,收复东北势力的雄心也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看不到那个哪怕穿着不伦不类的美式军服的青年军官了。他常常自言自语道:“二太太没有了,财产也没有了,队伍也没有了,什么都没了……”看上去有点神经兮兮。

已经改换门庭的顾秋水,见到包天剑更是一傲然,他仍然记恨包天剑将他丢弃香港不顾的那档子事。要不是他在战场上忠义救主,包天剑恐怕早就成了炮下鬼。包天剑见到顾秋水,连那不投机的半句话也没有了,他们谁也不再记得当年的情义。情义算什么?就是青春结伴好前程的往事也不能让他们心有所动了,其实他们离心如止水还远着呢。

如果不是对包老太爷还有那么一点企图,即便都在天津,又住得很近,顾秋水也不会和包家来往了。

邹可仁和顾秋水多次向包老太爷宣讲未来的前途,请他出山,回东北号召一下,东北军的残余势力和大批土匪势力肯定响应,可包老太爷就是不动声色。邹可仁说:“扶不起来啦厂其实是有包天剑的前车之鉴参照着呢。反过来说,穷困潦倒的包家,如今就是向邹可仁借一钱也借不出来。而当初邹可仁去美国留学,还是包老太爷出资两万赞助呢……到了现在,邹町仁还想利用包老太爷的余热去实现他那东北王的美梦吗?真是做梦去吧!

天津没有指望,顾秋水只好到北平去串联那些东北军旧人,响应者依然寥寥。研究结果是设法通过伪满洲国总理张景惠等人,在日本投降前抢先抓到伪满“国军”的武装力量,把山海关夺在手里,堵截蒋介石的军队出关,并扩大力量,占据“南满”地盘。他们研究了武装策反的可能性,还回东北了解反叛杂牌军的实力、真假抗日之心,以及隐藏在某处的武器到底有没有,有多少……

又与汪伪政权中几,个东北军旧人,如九一八事变前原张学良将军的参谋长,如今是汪伪政权绥靖主任胡玉昆的军政部长鲍文岳等达成协议,准备武装策反。

可是日本一投降,绥靖主任汉奸胡玉昆就被蒋介石抓起枪毙,鲍文岳也没得好死,一切都没来得技办。

日本投降后,他们又同伪满驻天津领事王某接上关系,打算趁日本投降混乱之际,从中得利?还通过包老太爷的关系,拉拢伪满“劳动奉公队”,据说该队有八千多人,掌握在一个东北军老军官“于大头”的手中,可是蒋介石来得太快,一切计划都成泡影。回东北了解情况的特派员也有野心,根本不调查、研究武装策反的可能性,而是大张旗鼓召开了各方力量的代表大会,会上成立了东北自治政府,还捎信给顾秋水:“……我们已经召开大会,与会军官二三十人,大家都说不能再等,如果不赶快行动,杜聿铭就要吃掉这些杂牌军。于是在会上成立了东北自治政府,邹可仁为主席,加上十二个委员,共由十三人组成。”

顾秋水连忙回信:“请尽快与共产党联系,否则我们没有后盾力量。”

几天后顾秋水从报纸上得知,特派员乘公共汽车前往哈尔滨寻找共产党的关系时,被国民党摩托车队追上捕获,并押往南京,于是与会者大多被捕被杀……甚至有人通知顾秋水尽快逃匿……

问题都出在后面那个“可是”上。这些计划,像所有的想法在想法阶段上那样诱人,那样美妙,那样一厢情愿,那样停留在想法上,那样幽了一个英国式的默。除了一个让人慢了半拍的哈哈大笑,还能有什么?

而叶莲子一直以为顾秋水是在进行一番伟大的事业,想到因伟大事业不得不被遗弃的自己,也算是间接做了贡献——愿她永远不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顾秋水大手一撤,叶莲子和吴为就像两颗被他啃剩下的酸枣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撤在了层叠起伏、深博不可探知的黄土高原上。她们能不能在哪个崖畔上抓住一把黄土,生出地们的根来,就看她们求生的本事了。

她们的虚浮、对人世不着边际的向往,即刻就被埋葬在那凄荒古远、令人断魂的旷野中,埋葬在水塘边难以见到的几枝颤抖的芦苇中,埋葬在散发着苍老湿气的废窑中,埋葬在如哭泣如挽歌的连阴雨中,埋葬在黄土高原没脚的黄土中……

蓦然回首,不知何时,她们就靠在了那亘古至今支撑着天又支撑着地的塬上。她们惊心动魄地仰视着那矜持得近乎冷漠、苍凉得近乎死灭、拒人千里得近乎无情、线条随意待近乎粗陋却威仪凛然的黄土高原。不,黄土高原对她们的厚爱,要在他们彼此有所了解之后才能凸现。

而吴为也不曾料到,她们在黄土高原以及在寺庙中度过的岁月,将赐予她多少悟性,多少享用不尽的财富。

从此,顾秋水留下的那个箱子,就陪伴着她们一起踏上漫漫的求生之路。不知吴为浪迹天涯的脾性是由此而来,还是从外祖母墨荷那个游牧民族的祖先而来?很可能是秉承了外祖母墨荷那游牧民族的祖先。她的很多脾性,看得出是跃过了叶莲子而与外祖母墨荷的直接链接。

从此叶莲子将不断地“打起行李就出发”,辗转于各个临时的栖身之所。

但吴为很快就会接替孱弱的叶莲子,渐渐为叶莲子撑起一个没有男人的家。

这对吴为并不很难。叶莲子本就怀疑吴为是否天生被赋予雌雄兼容的禀性,十二岁上就能将行李打得平平整整、方方正正,像是军营出品而非出自女性少年,且不让叶莲子插手,即便几十年后,打行李这种手艺业已失势,吴为时不时还想向人们显露一手打行李的技艺,那难道不是她笑傲江湖的一个把势?

即便到了老年,不论走向何方,到了终于需要哪只手来帮一把的时候,她仍然独自一人连蹬带踹、手脚并用,用牙齿咬着绳子这一头,用手拽着绳子另一头,打出一个早被淘汰、再也没人欣赏的样板行李。只是事后会力不从心地叉着腿在地板上坐很久,才能颤颤悠悠地起立,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不行了。可她就是不想独自经营她的行李,又有谁会为她搭把手呢?只有四顾茫然。

等到有了禅月,她就既是父亲又是母亲。即便有了历届丈夫,凡举登高爬梯、安装电器、负重养家……也都是她的差事。怪就怪在她像一个男人那样舍我其谁地认为,这都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到底是谁把她造就成了一个男儿之身,却又给她一条女人的命?!不知除了雌雄,生物界还有没有第三、第四种属性,如果有,说不定她也会兼顾起来,瞧她对男人的责任那份大包大揽的热爱!她的两只手,跟着也就越来越发男相。

如果说吴为仅仅被赋予雌雄兼容的禀性还算不得奇异,到了她的两手越来越男相的时候,她那分野雌雄两性的中轴线也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往雄性偏斜靠拢。除了“同志”,哪个男人愿意再找个男人共筑爱巢!不过她也能在这种局面中找到安慰自己的成分,一旦男人对她撂厂挑子,绝对难不住她独挑家门的日子。

吴为一生可圈可点之处不多,但却是一把出苦力的好手,包括她对爱情也俾出苦力那样勇往直前,大干、快干、多干,像个独轮车把势,脑袋往下一扎,不看前后左右,只看脚下和车轱辘前方三尺之处,小车不倒只管推。而她不明白,爱情需要的不是苦力,而是锦上添花。到了这个时候,叶莲子有点明白了,她的日子大概再也不能和顾秋水交叉了。想起往事似午夜梦回,有那么点怅惘,有那么点迷茫,有那么点伤痛,有那么点锥心,也有那么点依依,但已不再多想。

这时她才不得不放下顾秋水,有点惊讶还有点惋惜,为什么要从一而终?

可叶莲子是个严格的女人,既不懂得为自己着想,也不懂得为自己寻找欢乐。

不论谁,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人,难免身不由己地做错什么,可却没有挽回错误的机会了。叶莲子和吴为所出的每一张臭牌,都只能等候叶家的智者禅月来翻牌了。

叶莲子渐渐从过往淡出。此后的叶莲子,对风吹雨打、花开花落、无情无常有了一份大度、通达和默认。正是在黄土高原上,叶莲子才到达了天人会心的境界,上帝与她讲了和,她也渐渐归于恬淡平和。也许她最后还要出场。

而现在,该吴为上场了。

 《无字》

第三部 第一章

 1

当一副黄牙不可避免地将要成为吴为不得不日夜面对的景物时,她遇到了一个极限。

并非因为那时的吴为像一只刚从树上摘下的苹果,新鲜得让人无可挑剔。

即便她是一只满是虫眼的苹果,或后来穷途末路为一只烂苹果,相信黄牙或口臭这些鸡毛蒜皮,仍然会成为她的忍受极限。她对嘴以及嘴里的东西实在过于敏感。

甚至她在丧失意识前干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与黄牙们的遭遇战——

当她走进洗澡间,对着镜子,将自己如孤狼一般歹毒的脸细细打量时,明白了在无有穷期的险恶中她已彻底荒废。没人可以救她,也无可救药,她只能孤军一人。回眸之间,镜子里突然映出许多大而黄的牙齿。那些牙齿,胜利在握、不慌不忙地从她身后逼压过来,她的全身于是就咬在了那些大而黄的牙齿里。她感到了直穿内底之痛。

猛然回身,想从那些牙齿里挣扎出去,却一头撞在身后的墙上。

血从她的额角蜿蜒流下,在她久已无味的脸上,增添了一些婉约,甚至是略显风尘的动人之处。

在疼痛中她慢慢清醒,原来那不是牙,而是墙上的一块块瓷砖。但那些瓷砖怎么看怎么像一排排的牙齿,而且是侵华战争时期那些日本人才有的、大而黄的门牙。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人种进化以及牙科医学的进步,现在的日本人肯定不会再有这样大而黄,并像蟋蟀那样向外龇着的大门牙了。但在侵华战争期间的日本人,却不得不尴尬地长着这样的大门牙。而她洗澡间里的这些牙,不但黄而大,不但像蟋蟀的门牙那样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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