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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于半夜进入天字码头,在江边抛了锚,系上缆。
彭昆上一次因出卖香港各堂口有功,加之也学会了几句革命口号、词语,苏兆征把他认做开明绅士。俩人谈得十分投机,彭昆在“捧人”方面是很有一手的,尤其察颜观色堪称一绝,接触不出一天,就了解了苏兆征的禀性,改口就说自己也出生在贫苦农民家庭,自小受尽了地主恶霸的压迫,富有同情心,向往革命……很快便熟络了。
说得具体些——彭昆与苏兆征见面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有杀人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苏兆征和司徒拨之间的矛盾。
彭昆因平时做恶太多,害怕别人暗算,行动也十分诡谲小心,纵是深夜,仍疑神疑鬼,一上岸即令苏小枫去附近的旅店盘查,看有无从香港过来住宿的。苏小枫扮成投宿者,果然在附近一家旅店发现住满了刚从香港过来的工人。[小说网·。。]
彭昆得报,更生疑了。在大门口与纠察接洽获准后,为防不恻,先令和自己长相一样的“红棍”进去。
“红棍”离开没多久,就在苏兆征门口遭枪击。由于工人纠察在闻到枪声后全部出动,至此,彭昆也顾不得暗杀苏兆征了,仓惶逃跑,星夜赶回香港。
经历过这一次惊吓,彭昆也意识到自己树敌太多,日后外出更加小心、谨慎。
从广州归来,司徒拨多次派麦当汉去询问,彭昆也不说已去过广州,如果让司徒拨知道已失过一次手,港督不会很蠢,知道苏兆征今后会更加小心,暗杀之事也就落空了,因此,每次搪塞说正在加紧布置。
麦当汉也看出此事无望,因近来也得过彭昆不少好处,透露说:“司徒总督任期已满,根据他的政绩,女皇陛下可能不会要他在香港呆下去了。”
“此话当真?”彭昆急问道,“他不是刚刚致电首相要求发兵攻打广州么?上次他说得很有把握的。”
“吹牛。”麦当汉说,“首相已经复电,电文我都记得非常清楚——香港困苦,伦敦至深悬念。惟综观全局,现时无法出兵。”
彭昆总算松了口气,搓手道:“我幸亏没有得手,要不真的就成了‘民族败类了’。”
麦当汉不解,问道:“彭先生此话怎讲?”
彭昆把自己去行刺苏兆征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连连庆幸:“真是老天有眼,要不真是浪费表情了。”
麦当汉皱眉说:“我听说中国的江湖中人物都讲义气、够朋友,我觉得彭先生不太对劲。有句中国话说‘人走茶凉’,可司徒总督还没有走你就这样。”
彭昆笑道:“我这是跟你们英国人学的,注重实惠,上次你领我去,司徒总督夸下海口,说英国马上派兵,这次非要中国割让出整个珠江三角洲不可,到时候少不了我的好处。重利之下,我冒着当‘民族败类’的罪名也值得。可是,司徒拨竟是骗我的,凭什么我要替他卖命?”说到此处,拍着麦当汉的肩说:“放心,只要你还在署长位置上一天,我就孝敬你24个小时,怎么样?够‘实惠’了吧?”
俩人一起怪笑。
一会,彭昆又问道:“司徒拨走后,你们英国政府会派谁当第17任香港总督?”
麦当汉说:“金文泰。”
“金文泰是什么人?”
“当然是英国人啦。”
我问,“金文泰是什么来头、什么身世、有什么爱好。”
“问这些干吗?”
“亏你还是警察,连这常识都不懂,当然是想巴结啦,比如你喜欢女人,我最大限度地满足你,要不,你肯这么随便地坐在我的客厅里?”
麦当汉道:“不,我坐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提供女人,而是为了工作。我们英国人虽是一个重利的民族,但都很敬业,很少有你这种专靠阿谀奉承生存的家伙。我估计可能是中国君王出得太多的原因,所以有了你这阿谀一族的存在,而且比扎扎实实干事的人活得好。”
彭昆道:“麦当汉先生先不要扯得太远了,快告知金文泰是什么样的人。”
麦当汉叹道:“好吧,我满足你这一要求,金文泰当过第15任港督梅含利的私人秘书,对香港非常熟。早年还专门在广州学过两年粤语和中国书法,不仅会广东话,而且还是一位完美的中国书法家。”
彭昆与麦当汉说着话,忽见苏小枫在门外转来转去,像有什么急事。麦当汉见状立即告辞,彭昆于是把苏小枫召进来。
苏小枫报告道:“军师,我得到一个重要情报,陈百威前天去了越南。”
彭昆:“他去越南干什么?”
“去越南买妹仔。说是要把金陵现有的女人统统换掉。”
彭昆追问道:“还听共他内容吗?”
苏小枫趋前一步,说:“还听说陈百威与许成名联手,一起对付我们。”
彭昆马脸拉得更长,捶着桌子骂道:“妈的,当初心慈手软悔不该心慈手软,早就该把‘和群乐’灭掉!”
“是的,我们早就该灭掉‘和群乐’。”苏小枫附和道,“因为他迟早会是我们的敌人。”
“你早先怎不提醒我?”
“报告军师,我也是受你的启发才想到的。”
“混帐,”彭昆骂道,“废物!”
苏小枫说:“废物报告军师,行刺军师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是陈百威指使邓大清干的。”
“又是陈百威……”
苏小枫说,“香港江湖上的人都在说陈百威,说他比军师你还要——”
“还要什么?”
“我不敢说,怕军师生气。”
“说,我不生气。”
“说陈百威比军师还要厉害。他们把军师比成一条毒蛇,把陈百威比成一只老鹰,还说香港将来的天下绝对是陈百威称雄——”
“雄”字还没说出来,苏小枫己挨了彭昆重重的一耳光,叫道:“哎哟,好痛,你说过不生气的。”
彭昆道:“我是说过不生气,可没说不打你,谁让你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说着,又是一耳光。
苏小枫哭道:“不是我长别人家志气,他们都是这么说的。还说军师这次命大,若是陈百威亲自出马,你早就没命了。”
彭昆气得全身发抖,苏小枫以为又要打他,连忙说:“小的告辞,军师自己方便!”
彭昆:“慢着,你马上叫麦当汉署长,说有一起国际性的贩买人口案将在香港发生,这对英国政府的名誉有相当大的损失。”
苏小枫走后,彭昆在室内来回踱步,想自己心事:老子与莫启青、许成名、陈余祥都交过手了,没有吃亏。这个陈百威,才初次交手,就显示了手段,看来此人绝非池中物,将来必是克星……
彭昆仰头,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只壁虎——正是断尾的那一只,它在追吃顶灯附近的小蛾子。
见了这只无尾壁虎,彭昆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丰功伟绩,想起从一文不名的小瘪三混到今天,凭的都是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样想着时,又充满了信心,又有了计谋……
话分两头,邓大清去广州刺杀彭昆的第二天,陈百威等不及听消息,就与何南去越南。堂口的事交给文贵打理。
何南从小在外面闯荡,东南亚各国都去过,其中,在越南荣市附近呆了两年,对那里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并略通几句越南话。
从香港至荣市过去只有一条航线,即从琼州海峡过北部湾,全程约七八百里。
荣市是一座海滨城市,经济文化相当落后,加上越南总体经济不景气,当地居民的生活十分艰难,尤其是农村,几乎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餐。
何南十几年前替老板种罂栗,在一个叫板栗山的地方租下了大片土地,当地人得知他们是从香港来的,十分羡慕,问这问那。
两年的时间里,何南认识一位名叫阮安妮的寡妇,寡妇拖着一位八岁的小女儿小妮。两人从相识到相恋。干柴烈火,当时何南也告诉安妮家有妻子女儿,但双方都控制不住自己。
两年后,老板赚不了钱,转去“金三角”购买现成的鸦片,撤销了种植园。
临走,何南与阮安妮挥泪相别,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相见了,谁想冥冥中情事未了、缘未绝,十多年后又有机会。
按说买越南妹也不必非要到荣市不可,广西凭祥附近就有好多。一听到陈百威要去越南,何南心中的旧弦立即触发,坚持说荣市的越南妹纯正、性感,最受嫖客们的青睐,并说自己对当地情况很熟。
船从香港出发,中途在海口加了油,购置路上要用的东西,在北部湾地区又遭到了风浪,四天后才抵达荣市。
在荣市,陈百威安排手下先在旅店住下,然后随南叔来到板栗山。
阮安妮的房子是一座依山的小竹楼,门前一条小河,当年何南有空的时候经常帮她劈柴、种稻子。
南叔率众人绕过一道山,见竹楼前有一位婷婷少女,猜想可能正是小妮子。
南叔令陈百威先等着,用越南话问道:“姑娘,这里是阮安妮的家吗?”
少女转过身,见是一位异乡壮年男子,且说的越南话极不标准,心下明白了八九分,问道:“你是谁?”
“我叫何南,香港过来的。”
“南叔,真的是你?我是小妮!”说着,飞奔过来,扑在何南怀里。
何南抱起小妮,原地旋了几圈,又认真打量:“嗯,长得很漂亮!一定能嫁一个出色的姑爷。”
小妮装成很生气的样子,在何南身上捶打:“你坏,不许你乱说!”
这时附近村子里的女孩见这边有人笑闹,都跑过来看热闹,有胆大的女孩问道:“小妮,那个外乡人是谁?”
小妮兴奋地蹦跳过来,大声宣布道:“姐妹们,快过来,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南叔,从香港过来的!”
姑娘们一阵风似的跑来,排成半圈把何南围在中间,认真地看。
陈百威也走了过来,见这些女孩一个个都相当有姿色,只是衣服破旧了些,如果稍加打扮、修饰,绝对会压倒香港所有的妓女!
南叔笑道:“小姐们,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们都是这么高的小不点。”南叔用手比试!
姑娘们都“吃吃”笑。
一个胖女孩问道:“何先生,你这次会不会带小妮去香港享福?”
“你们猜呢?”何南道。
“小妮一直盼着你来接她,好多小伙子追求她,她都不干。她可想去香港了,你就带她走吧。”那个胖女孩说。
“我当然会带她走,你们愿不愿去?”
“愿意。”众人异口同声。
胖女孩又问:“你不会骗我们吧?”
何南说:“我不会骗你们,香港最近闹罢工,很多人回了广州,正需要人呢。”
众女孩欢呼雀跃:“我们要去香港罗!”于是争着亲近小妮,高兴地搂成一团。
何南一路来到竹楼里,四下里寻找,不见要找的人,悄声问道:“小妮,你妈妈呢?”
小妮垂下头,众女孩一下子禁若寒蝉。
从他们的表情里,何南已明白了几分,拍着小妮的肩:“什么时候?”
小妮仰起头,双眼挂满泪珠:“一个月前,你早来一个月就好了,妈她真的好想你……”
为了今天,何南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下决心一定要把阮安妮带回香港,没想到恋人已在一个月前死去。阮安妮是毒蛇咬死的,何南心一酸,禁不住泪如泉涌。
何南正在细问,陈百威进来了,于是介绍道:“这位是陈先生,我们的老板。”
陈百威不懂越南语,抱拳向周围施了一个中国的见面礼。
女孩们怯生生地望着年轻英俊的陈百威,但见他一身西装,头发光滑洁亮,脚上一双尖头棕色皮鞋,手指戴了两枚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