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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
女店主舍命地护住女孩,如发怒的母狮,吼叫道:“她是我女儿,不许动她!”
见到这小女孩,彭昆不免动心,咽了咽口水走过去,越看越觉得面熟,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时中年女店主突然惊叫道:“你不就是彭老板吗?”
彭昆点点头:“你……?”
“你难道忘了,二十年前,在上环码头是你租了我家的船去广州运货。”
彭昆终于记起来了,二十年前,他在上环租了一条船去广州贩运枪支,船老大叫池一流……:“你,你就是池一流的女儿?”
女店主点点头,回想过去,禁不住泪流满面“自从我父亲、弟弟随你去了广州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彭昆记得当时是杀了一对父子,不过印象不是很深,这辈子杀的人实在太多,记不过来了,但有一个印象是很深刻的:海风中,一对母女在码头上焦急地寻找亲人,那女孩也是十三四岁年纪,含苞待放,曾令彭昆怦然动心,若不是忙于厮杀,是要想办法把她弄到手的……彭昆又咽下口水,走过去抚摸小姑娘的脸蛋,当时,那海风中的小姑娘就是今天这样子,一模一样……难怪一见面就产生了错觉。
女店主叫池小丽,当年她们一家在上环以航运为业,后来父亲、弟弟神秘失踪了,没多久,母亲因悲痛过度一病而亡。池小丽把船只卖掉,专门经营布匹,并招一位老实本份的店小二做夫婿,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只是时常思念亲人,她知道父亲、弟弟可能不在人间了,但心里一直抱着幻想,觉得父亲、弟弟某一天会突然回来……因此,她常常对女儿说:“我们好好做生意多赚钱,等哪一天你外公和舅舅回来,一家人过日子。”
池小丽知道彭昆是干什么的,但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父弟会被他无缘无故杀害,此时对了面,她有了问一问的冲动。
“彭老板,”池小丽抹去泪,“很多年了,我一直有个强烈的愿望,想向你问一问我父亲,弟弟的下落,可是我又害怕问,担心听到不愿意听到的消息……挨到今天,我不能不问了……请你一定要说实话,我父亲、弟弟是不是死了?”
彭昆点了点头。
池小丽一听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和女儿搂在一起……“能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可以,不过你别激动。”彭昆觉得没必要再拖延时间了,说道。“当时我们租你家的船并不是做正当生意,是走私枪枝……你父亲太喜欢管闲事了,我们不得已杀了他——当然,你弟弟是不该杀的,可是不一起杀掉——”
池小丽强忍着悲愤,扑过来要拼命,彭昆掏出枪扣动了板机……小姑娘失声尖叫,扑在母亲身上……恰在这时,头顶上的阁楼里跳下一位汉子,与彭昆拼命。彭昆措手不及,身上挨了几拳,脖子也被掐住。
原来这汉子正是池小丽的丈夫,以为匪徒们只杀男人,女人会没事,所以一个人躲在阁楼里。想不到这些没有人性的劫匪竟开枪杀害他的妻子。彭昆本想命令手下开枪,但脖子被掐哪里叫得出来?好在苏小枫还算聪明,用枪顶着汉子的背开了两抢。
汉子倒在血泊里,小女孩子扑上去哭叫父亲。彭昆淫性大发地扑过去……小女孩很机灵,躲过了。
彭昆见手下看他的热闹,骂道:“看什么?给我搜东西、砸店!”自己却一门心思去追女孩。
女孩无处可躲,向楼上爬。彭昆道:“乖一点,要和你好,不会杀你……”
从一楼追到四楼天台,小女孩再也无处可逃了,彭昆狞笑道:“怎么样,这回死心了吧?乖一点,免得动武伤着你!”
彭昆色迷迷地添着舌头慢慢逼近小女孩,小女孩坐在天台护栏上吓得全身发抖,眼见无法逃脱,哭叫道:“爹地、妈咪,等一等我——”
彭昆赶到护栏时,小女孩正悬在空中向街心坠落,眼睁睁看着一位美艳的处女很快变成了一团肉泥,不禁连叹可惜。
彭昆下来时,店里已洗劫一空,接着又在附近找到两家刀剪店,破门而入,寻找比枪方便的各类“架撑”,如西瓜刀、牛肉刀、大剪刀、屠刀等。是夜,九龙各区警署人员虽然尚未撤往港岛,但已无人巡逻,油麻地、旺角、深水涉警署都把大门关上,连门口站岗人员都被撤了。
从刀剪店出来,苏小枫建议道:“军师,抢一般的店铺没意思,不如专抢金铺、银行,装一口袋金子就发财了!”
彭昆觉得很有道理,当时金铺最多最有名的在上海街一带,于是从北至南,逐间洗劫,敢于违抗者,格杀勿论。
彭昆很得意,认为这辈子杀人还是今晚杀得开心,只凭性起,想杀就杀,根本不用担心杀人偿命或警方追捕。乱世中杀人是最过瘾的,杀得多了,竟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从北一路杀到南,彭昆一干人等已杀红了双眼。经过天后庙附近时,旁边有一间规模很大的珠宝行。
苏小枫跑过来问道:“军师,要不要进去?”
彭昆挥着枪:“走,当然进去!”
“你知道这珠宝行是谁的吗?”
彭昆这才眯缝着眼睛借着街灯看上面的招牌,写着“伍氏珠宝行”,说道,“不就是伍平的么?一样不能饶他!”
马仔们破门而入,恰好伍平正在指挥十几个店伙计转移稍值钱的东西。见一伙人蜂涌而入,便知来者不善,抱拳施礼道:“各位好汉,老朽店里值钱的已经运回香港,这些破旧玩意若喜欢的话请自便,请自便。”
彭昆躲在外面,毕竟太熟了,一时难以拉下最后的一点情面——这也是他浑身上下还残留的一点人性。
一会苏小枫出来汇报:“军师,老东西说值钱的没有了,怎么办?”
彭昆眼睛滴溜溜转了一阵,咬牙道:“这老家伙是只老狐狸,不要信他,他的东西若是转移了还赖在这里干吗?进去认真搜,有保险柜什么的要他打开!”
果如彭昆所料,“伍氏珠宝行”所有值钱的金银珠宝并没有转移,因战争发生得太突然,且事前毫无预兆。伍平从香港匆匆赶来,打算把财物先迁到香港再转入欧洲的一些银行。没想到日军未来,先遇本地劫匪。经过一番地毯式的搜查,马仔在一密库里寻得一个巨大保险箱。
伍平先是一惊,继而说:“保险箱是空的。”
一位马仔叫道:“管它是空的还是实的,你打开再说!”
伍平仍狡辨道:“对不起,我没钥匙,这铺子是老板的,我是帐房。”
马仔居然相信,追问道:“你们谁是老板?”
店伙计面面相觑,伍平抱拳道:“我们都不是老板。我已经说了,老板携了值钱东西过香港去了。”
苏小枫再也捺耐不住了,从人群里挤到前台,抱拳道:“伍议员,快把钥匙支出来吧。别人不认得你,难道我不认得?”
伍平高兴地叫道:“阿呀,原来是小枫老弟,都是一家人,请坐、请坐!”
苏小枫用力推了一把,伍平一个趔趄倒退几步,但还是侥幸地说道:“小枫老弟,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苏小枫撇撇嘴:“你少和我套近乎,这时候我除了认识钱,谁都不认得!”“伍先生,还是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伍平见苏小枫不买他的帐,对其他人说:“你们知不知道,我和你们的军师彭昆是把兄弟,他当上太平绅士还是我帮的忙。我说的都是真话,不信回去问你们军师。”
苏小枫冷笑道:“伍议员,你别做梦了,还是乖乖地把钥匙缴出来吧!实不相瞒,我们是奉彭军师的命令行事。”
“我不相们,一定是你假冒他的命令!彭军师再不讲理也不会连我的东西也抢。”
彭昆出面抱拳道:“伍议员别来无恙?”
伍平如获救命稻草一般拉着彭昆的手:“好弟兄,这回我可以获救了。这些人都不肯给我面子,非要开保险柜不可。”
“他们要你打开保险柜是什么意思?”
“他们说里头有金银珠宝,其实什么也没有,是空的,真的是空的。”
“那就好,你打开给他们瞧瞧。”不等伍平开口,彭昆高声宣布道:“你们听到了没有?伍议员是我的朋友,他说保险柜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等会打开给你们瞧瞧,要是没有马上离开,给我留点面子!”
伍平是见过各种场面的,当然明白彭昆的意思,只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快变脸,惊愕地望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伍议员,做为朋友我只能帮到这一步了,快打开吧,既然你说没有,怕什么?”
伍平用发颤的声音说:“彭昆,这么多年来,你我的交情不可谓不深,到了这关健时刻,你放我一马不行吗?”
彭昆从鼻子里哼出声音,说:“伍议员是位明白人,怎么现在糊涂了?你难道不闻‘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这句俗语?我承认你我过去交情很深,但都是各取其所的相互利用,一旦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复存在。若按老先生的逻辑,中国的大片土地都还是秦始皇的呢,怎么后来又出现了三国二晋南北朝?出现了清朝皇帝?而且现在又有了日本人!可见这个世界上的土地、金银财主还有女人都是公共资源,谁有能耐谁就占为已有,做生意赚钱和打劫发财只是手段不同,性质还是一个样。今天好不容易轮到我坐庄,这九龙的财产都是我的!你不是扯交情么?我告诉你,今天彭某人够给你面子了,不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一进门先杀几个,看你敢不敢违抗!”
伍平总算看清了彭昆的面目,用手指着他颤声道:“这么多年来我都看走了眼,今天总算认识你了!”
彭昆仰首大笑,阴冷道:“老先生,还是乖乖地把钥匙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
伍平冷笑道:“你别做梦,我明告诉你,保险柜里有价值几百万的金银珠宝,但我就是不会交给你!!”
“为什么?”
“因为你这种毫无人性的匪徒得到财产,为了掩饰自己,同样也不会放过我们。”
“算你聪明!”彭昆道,“不过我会有办法让你交出来。”说完,拉着伍平几根胡须用力一扯——伍平痛得呲牙咧嘴,一摸下巴,出血了……
“伍议员,痛吗?”彭昆手里耍弄着那一撮白胡子,阴阳怪气地说:“你已经一把年纪了,这又何苦呢?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虽然你今天难免一死,但我可以让你死得利索点,一枪打中心窝,什么痛苦也没有,来生还可以投胎转生。如果不肯合作,我让你活不成,死不了。比如割了舌头防止你乱话,断十个指头免得你写我干过的坏事……怎么样,肯不肯合作?”伍平此刻喉咙一热,一口痰涌了上来,向彭昆脸上啐去。彭昆一边用手绢揩,遂下令:“把伍议员架起来,不要让他乱动。”伍平被几位汉子架着,手脚不能动,但嘴里还是骂个不休。彭昆道:“看来伍先生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来人啦,拿一盒火柴,伍议员这一口胡子很潇洒,不知迷倒多少女人,今天我烧了它!”
彭昆擦燃火柴,点着了伍平的长胡子,伍平哇哇大叫,屋内上下弥漫了毛发燃烧时的焦糊味……“现在想通了没有?”彭昆问道。
伍平一生这是第一次受刑,十几年前虽被绑票过一次,但匪徒们并没有虐待他。他实在受不了了,痛苦地说:“求求你让我死个痛快,我把钥匙给你。”
“这还差不多,”彭昆道,“你说,说完我马上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