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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状滑稽的父女俩苦笑。
手机铃声在猫猫停止哭泣后的静寂病房里听起来特别突兀。海洋接了电话,把女儿交给谢言走出病房,小蔡和工头李制文迎上前来,告诉海洋一个坏消息,几个工人在下午放假时溜出去嫖娼,被联防队员模样的人在发廊里抓了个现行,现在人扣在发廊,联防队员要罚款,否则就把人送派出所。
“我操!”海洋一怒之下压低声音破口大骂:“还是有钱哈,还出去嫖!有生理需要能理解,怎么就不知道找个安全的地方?春节前治安抓得紧,这么多年在外面混,全混到狗身上了!”
“对不起乔总,是我没把他们管好。”李制文尴尬地小心陪着不是,“但现在不交罚款,人家就不放人。”海洋听了更加生气:“这不是明摆着敲诈嘛!我不信那几个是联防。”
小蔡低声道:“海洋,就算他们不是联防,可咱们现在是有短握在人家手上,人家要是真报了警,咱不是更被动嘛。而且这里头有放线的大强,真要拘了,咱工地这暂时没人能替他。”
海洋长出了口气,铁青着脸问:“那他们说得交多少罚款?”
小蔡和李制文对望一眼,之后,李制文用细得像蚊子哼一样的声音说:“一人3000。”海洋挥挥手道:“那就交吧。”李制文求助般地将目光投向小蔡,小蔡只好声音稍大地把李制文的答复又重复了一遍:“是一人3000。”海洋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几个?”
孝子 第一部分 4(4)
小蔡把眼睛望向地面,不敢正视海洋:“7个。”
“我操!”海洋的脏话再次脱口而出。过了片刻,他强忍住气,吩咐小蔡说:“你从会计那支12000块钱,告他们就这些钱,要放人就放,不放就送公安,反正我就出这么多。”
小蔡点点头应道:“哎。”
谢言在这时怀抱猫猫靠着墙从病房里一点一点蹭出门来,望着走廊里日光灯管下三个神情严肃的男人,目光充满询问和关切。海洋几个人看到她,赶快扶她回去休息。海洋扶着妻子柔弱的肩膀,看着她怀中又已睡熟的女儿,心头百感交集,但最终还是轻声在妻子耳边说:“没事,一切有我呢。”
范磊从看到水灵回家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时就感觉她不太对劲,得知她是在找存折时心里就更不踏实了。
他从柜子底部的衣服下面拿出上次给老太太交过住院费后掖进去的存折交给水灵,希望她能主动告诉自己拿钱干什么用,可水灵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把存折放进了自己包里,便跟往常一样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范磊忍不住问她:“你干嘛呀?”水灵答得似是而非:“不干嘛。”
两口子并排躺着,却像有什么东西隔在两个人中间。有这种隔膜感,在范磊好像还是第一次。他听着妻子匀净的呼吸,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咱给妈交了住院费,折子上就没几个钱了。本来我以为大姐和二哥会商量摊一摊,结果他们也没提这茬。他们都比咱们有钱,你说你还往外贴,这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了。”
水灵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装没听见,并不做声。范磊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抠门,是说这个事。按说老太太病了,该儿子出钱。你说小水上学,上奥数班,哪样不用钱?俗话还说了呢,能者多劳,海洋人家在北京当着房地产大老板,海明在美国挣着美元,哪个都比咱有钱,你说你……”
水灵被范磊念叨烦了,突然一个翻身转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是病的是我妈,不是别人。我替不了她生病,能出点钱让她治你说我还要算计吗?那小水从生下来就一直让老太太帮着带,那这钱怎么算?”
范磊被噎得直倒气,却也没有话说。没想到水灵接着低声地说了一句:“再说我这回用钱也不是为妈。”
水灵的这句话在范磊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疑虑。结婚这么多年,水灵有的时候会骂他跟他吵架,可夫妻吵架那是过日子的正常现象,俩人亲密无间互相不藏着掖着才会把不同意见都吵出来。两口子在钱上也从来都是互相坦白——本来也没有几个,想存私房基本不可能。然而水灵神神秘秘地拿了钱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妈,还不愿告诉他为什么,这反常的举动让他心里打起小鼓。很多年前的一个人影影绰绰地从记忆深处浮上来。他越想赶走这个影子,它就越清晰。这一夜,范磊竟然史无前例的失眠了。
人说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中午,范磊真的意外看到了头天夜里在他心里盘踞了一整夜的鬼影子——水灵以前处过的对象张亦松。那是个无论从外表、个头、学识还是能力上都比范磊强得不是一星半点的小伙子。当年水灵和他已经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大家都以为很快就能吃到他们喜糖了,却不想水灵突然翻脸,跟张亦松分了手。张亦松伤心之下去了省城做公务员,水灵则重新跟车间里的师兄范磊这样一个大老粗工人谈起了恋爱,而且很快提出结婚。乔家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在二女儿面前吵过闹过,打过她耳光,甚至不让水灵上班,天天把她反锁在家里。却没想水灵愣是偷出了户口本,砸烂窗户跳出去跟范磊登了记。虽说生米煮成熟饭,老太太无奈之下只得让步,可对范磊历来就没有好脸子,动不动会抻出聪明伶俐文质彬彬的张亦松来数落范磊的不是,直到小水都上小学了,还常常感叹水灵命不好,没嫁对人。听说张亦松从政后一直青云得意,现在已经调回大仓,升成了副市长秘书,范磊却下了岗,在姐夫照顾下当一个穷酸保安,连带着一家人也过得捉襟见肘,这下,两个人之间更是有天渊之别了。
范磊是给老太太往医院送饭时远远望见了病房楼梯口那儿站着的张亦松,还有旁边的妻子水灵。张亦松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面带微笑甚至态度不乏亲昵地跟水灵说着什么。水灵背对着范磊,看不到脸。但是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张亦松转身上楼,水灵也跟着上到了老太太所在病房的楼层,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范磊看着这一切,心里的疙瘩结得更死了。可他不放心妻子,还是紧随在后面上了楼。
孝子 第一部分 4(5)
昔日情敌在病房里狭路相逢时,范磊明显感到了对方的优越感。旁边的老太太还为以前的准女婿、现在的市长秘书亲自来看自己而感动不已,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当年水灵和张亦松恋爱时的情景,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脸色有多么难堪。
张亦松看出水灵两口子的别扭,知趣地告辞,临走时给老太太留话道:“大婶,您住院有什么事就跟我直说,别看我离开这好几年,可我心里一直是拿您当自个儿妈看的,您有事就吩咐,只要能办的我一定办,不能办的我也想办法办!”老太太感动得连连答应,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看张亦松走出了门,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哎,你瞧瞧小松出息的,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呀。”说着,不自觉地看了范磊一眼,范磊听不下去,端起老太太换下来的一盆脏衣服,拿到水房去洗。水灵埋怨了母亲一句,也跟着走出去。
看着丈夫闷声不响地拿衣服当仇人一样狠狠搓洗,水灵知道他心里憋屈,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引他说话,可范磊并不怎么搭腔。水灵无奈,只得解释道:“在医院碰上的,我也挺意外的,也就随便聊了几句……”范磊一听,憋不住了,立马打断水灵的话头:“哎,哎,哎,你可别跟我说你们聊什么了,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我是很大度的!这个夫妻之间嘛要信任,最重要的就是要信任,这个……不是说了吗,人这心里是允许有个小铁盒的,可以放点那些个什么……”
水灵看他故作大度,禁不住笑了起来,拿过洗好的衣服去晾。范磊在身后叫住她,试探地问道:“那什么,咱家存折上那钱,你,你没放你心里那小铁盒里吧?”
水灵猛地转身,盯住范磊的眼睛,半晌,很温柔地对丈夫说:“我真是偶然碰上的。还有,钱和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
范磊轻出一口气,低声道:“那我就放心了。那钱是给儿子上学用的,你要是给了他,那你肯定是有了外心,你和他,还有小水,你们三个……”
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水灵严厉地截住了。范磊看妻子真生气的样子,讪讪地住了嘴。
水灵缓和了一下语气,伸出一只手握住丈夫满是肥皂泡的手,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告诉他:“永远不会有什么我们三个!你、我、小水,咱们才是一家!”
孝子 第一部分 5(1)
北京这边,海洋刚陪着岳父岳母把谢言母女从医院接回了家。家里被谢楚德布置得喜气洋洋又卡通味十足,还特别地挂上了一条写着“欢迎猫猫回家”的横幅。下午再添置年货,晚上加上小蔡夫妇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团年饺子。海洋跟父亲也通了电话,知道那边一切都好,谢言也跟公公在电话里为不能回去过年赔了不是,还亲热地讲了好半天,说等猫猫长大一点、结实一点就带她回去看望爷爷奶奶。本来这个除夕在所有人看来都将是圆满的,所以又接到姐姐的电话,知道母亲的病情有了起伏,海洋一瞬间都有点懵了。
从后来接过电话的大姐夫口中得知母亲又回了重症监护室,并且,听他建议自己最好还是回去一趟,海洋马上从回或不回的选择中做出了决定。大姐夫这个人尽管在官场里混久了,官味浓了些,可做事还是比较老成持重,看事情也比较客观,他既然说自己应该回,必定是母亲情况不好。这么一想,海洋跟大姐夫说定了马上回去,又迅速订了飞去大连的机票,
挂断电话,他看到谢言难掩失望地看着自己,岳父母也是满脸无奈,他心里涌起浓浓的歉疚:“对不起,言言,爸妈,我还得回去,我妈……”
谢楚德点头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只充满理解地说:“快收拾东西吧。”
乔家的年夜饭就在大仓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简单地摆开。病房的小桌子上,鸡、鱼、豆腐和肉一应俱全,都用小碟子装着,红红白白色泽也算鲜艳。外面不时传来热烈或零落的鞭炮声,病房里却安静得像处在另一个世界。
水灵起身,拿起从家里带过来的一瓶“通化红葡萄酒”,打开酒瓶,把酒斟满一个个小杯子,再由范磊分别交到父亲等人手上。大家都拿完了,水灵又多倒了一杯放在桌上,轻声说:“这杯给妈。”
乔战勇把酒杯往高处举了举,朗声道:“来,大家喝一口,就算过年了。希望来年咱全家都健健康康的,没灾没病!”话没说完,老爷子眼圈就红了,他自己首先把酒一饮而尽,海洋几个也随着父亲把酒喝光。
病房里的日光灯管发着冷冷的白光,气氛很沉郁,仿佛半空中有浓重的乌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上。或许是不寻常的气氛让小水感到有点紧张害怕,他走到水灵身边,倚在水灵怀里,有点紧张地问母亲:“妈,姥姥会死吗?”
范磊顿时呵斥儿子:“去!臭嘴!”小水委屈地看着父亲,不敢说话。然而小水的话却让全家人都必须去面对一个他们不能回避的问题,大家心头的愁云惨雾更是浓得要滴出水来。
半晌,乔战勇缓缓地说:“你妈没病那会儿,我们俩去看了块墓地,还下了定金。后来她也让楚先生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