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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倒好,跟你作伴。”并没有想见她的意思。
不过,他仍是吃了一顿午饭才走的,默婵和元宝作陪一道用膳,席间冷翠倒表现得十分得体,尤其听到张师涯说他从苏州回来时会再过来一趟,她心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偏僻所在没一大群美婢碍眼,她反而更有机会接近张师涯,真的始料未及,服侍默婵也就心甘情愿且又周到。
张师涯带着一群手下走了,两名女孩回屋里去。
“糟了,”默婵忽然想到,对元宝私语:“我对姐夫多说了一名话,怕要引动许多位夫人来勘查敌情。”
“你说了什么?”她一向认为默婵是最谨言慎行的。
“我说冷翠正当花样年华,这儿无良媒,对她而言是太冷清,结果,方才姐夫便派人回庄吩咐二夫人办理。这一来,不教人都知晓姐夫来探望我,怕有些人会心里不舒坦。”默婵悄叹。“我的消失让一些人芳心大悦,不希望再惹出事端来。”
元宝何尝不知道人嘴最坏,但她不以为这事严重。
“是他自己要来,你也没法子阻止啊!你别只为别人设想,那些女人高兴或不高兴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只要你问心无愧,就毋需为此烦心。”
“她们不会到你面前噜唆,你当然不需烦心。”
“你少激将了。”元宝笑说:“反正我会在这儿白吃一阵子,她们不来便罢,一来正好让我抓住小辫子,看看哪一个最小心眼,头个上门报到。”
默婵放心地笑了,开心地握住元宝的手。
“搞不好是你大姐。”
“也搞不好是你大姐。”
两女相视而笑。
默婵说道:“咱们实在不礼貌,毕竟大姐对我一向好。”
“开个玩笑有什么关系。”元宝对自己的大姐一向缺乏敬意。
体形高贵的蓝猫自己玩够了,这时才以猫爪探抓主人裙摆。
“原来是你呀,傲慢的家伙。”默婵把它抱起来,放在膝上,手指梳理它的软毛。“方才姐夫来时,你躲哪儿去了?”蓝丝很享受主人的抚摸,撒娇的咪呜叫。默婵对她的宠物宠爱地笑了,柔声道:“还是你好,可以对谁都不买账。”
蓝丝是张师涯在海港向一艘商船上的船主重金买来的,直接便送给了默婵,很使得一些女人眼红了好一阵子。
“说到底,你也是孤独的。”她对蓝丝充满怜爱地说:“你飘洋过海远离乡土,这里又没有你的近亲,你这只骄傲的贵族猫难道要孤单一生吗?还是放下身段,在本地寻找你的意中人?”
“你和一只畜牲说这些,它听得懂才有鬼。”元宝的脸上自然泛起笑意。“你总不能一直处于隐居状态吧!想想有什么乐事可解闷?”
“我早晓得你捺不住清寂,就不知你对鬼屋有没有兴趣?”
“鬼屋?”她以困惑的声音问,接着立刻又道:“你的意思……该不是说余园吧?”
默婵坦白说:“我一向孤陋寡闻,所知道的鬼屋也只有余园。”
“那里我早去过了,根本没有鬼。”
“你是深夜子时去的吗?”
“当然不是,我娘不会准我出门。”
“那作不得准。”默婵道:“传说余家千金的意中人另娶名门闺秀,她想不开,在余园自杀了,从此那地方便不干净,夜里常听到有女人在哭。”
“传说有哪一次准的?只要有哀怨女子自杀的地方,自然便传出一则倩女幽魂的新版本。”金元宝天生不信邪。“上次去余园,在杂草丛生的园子里看到一名白衣女子的背影,远远一看,仿佛幽魂,我那个没胆的丫头巧云当场失声尖叫,反倒吓坏了那个‘鬼’。其实哪里有鬼?不过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姑娘。由此可见,许多鬼怪传说,都是人们眼花却又自以为是,以讹传讹的夸大之说。”
“全身都穿着白衣也太夸张了,又不是服丧。”
“她是谁?”默婵好奇的问。
“就是过去余园主人的妻舅林苍泽的独生女,林翦冰姑娘。”
“是她?可怜,林苍泽的名声不太好呢!”
元宝轻描淡写地说:“十五年前余园主人去世,林苍泽便代理余家的产业,不多时,余家的独子突然被盗贼绑走,从此下落不明,生死成谜,当时便有谣言说是林苍泽与盗贼勾结,但是谁也提不出证据。而余夫人忧伤过度,不到一年也病逝,留下一女名寒花,托孤给弟弟,至此,余家产业几乎全落在林苍泽手上,而十年前余寒花自杀,余家的人算是死绝了,林苍泽顺理成章的坐享其成,成了杭州的富人之一。”余园公案轰动一时,到如今仍被人传说,她们都听说过。
默婵想到不幸的余家人,为之低回不已。“他们的不幸却造就了某些人的幸运,天公也真会捉弄人。”
“正因如此,大家都以为林苍泽有谋财之嫌疑。”
“那也未必,真正要计画这样一件大案,很难不留下破绽。”
“人心难测,加上后来林苍泽的妻子意外死亡,续弦夫人又生不出孩子,后继无人,大家都讲这是他的报应。”
默婵失笑。“多少积善之家都断了香火,盗贼无赖反而子孙满堂,这该怎么说?我的耳朵听不见,背后难保没人嚼舌,说我上辈子造了孽什么的。”
元宝忍不住干笑了一声。“我爹常骂我是泼猴、是野马,跟四个闺秀姐姐完全没得比,一定是他上辈子人太胖了,累死一匹好马,投胎来折损他阳寿的。”
默婵呵呵笑道:“六十高寿的人还怕折损阳寿?”
“怎么不怕?反正他要是没活到八十,一定是我害的。”
默婵更是笑弯了腰,元宝也满不在乎的嘻嘻而笑。
蓝丝被她们的笑声吵醒了,倏地溜下地,不屑与美人儿窝疯,另觅清静所在。
“小畜生!”元宝笑骂。
“有时我觉得它皇室贵胄还傲慢呢!”
“早点给它讨个老婆,挫挫它的锐气。”
默婵不置可否。“想不想到余园一探究竟?可以带蓝丝一起去散散心。”
“余园已经被人买去啦,不得其门而入。”
“是吗?昨天你口中那位贼兄的朋友却邀请我们去参观。”
“什么时候?”
“我等不到彩虹出现就睡着的时候,那个叫范啼明的人叫醒了我,后来又告诉我他买下余园,随时欢迎我们去玩。”
“可希罕了,叫咱们去逛贼窝?”元宝噗咻一笑说:“需不需要雇保镖同去?”这是玩笑话,何道尧听见了非火冒三丈不可。
默婵摇头。“你舌尖带刀,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至少不容易吃亏。”
“我口齿笨拙,也不吃什么亏呀!”
“那是因为你一起住在象牙塔中,有大姐和姐夫罩你。”
“你的靠山更硬,放着清福不享,又何苦巧嘴薄舌的刁难人。”
“无聊嘛。”元宝的薄唇儿微微翘动着,雪白的小牙儿时隐时现,带着一种又娇又辣的甜味,她的声音也是清脆的:“我不像你手巧心灵、又安静文雅,可以在闺房里躲上三天三夜也闷不出病;我呀,就像我娘说的,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听不见我的声音。”
默婵用手绢掩着嘴,笑得就像一朵含羞花。
元宝不由赞叹:“看着你,就像看一幅活生生的仕女图。”
“什么话?金家的美女成阵,和张家的妻妾有得争晖。”
元宝轻哼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从古至今,多少美女仗恃貌美而嫁入显赫之家,几个有好结果?别提我爹发苍齿摇,年轻力壮的张师涯也是冷落妻妾时多,亲近妻妾时少。”
“得啦,你闲得发慌去替人伤春悲秋,谁感激你?”
“谁要那群紧抱三从四德的假女人感激?我是嘴上念念,用来警惕你,也警惕我自己:愈是有财有势的男人愈不可靠!”
默婵不语,心里想着:姐夫其实很寂寞!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纵横商场、人人奉承的张师涯,回到家中有娇妻、美妾相伴,看似热闹繁华,其实是个孤独的人。明知说出来惹人讪笑,她只能藏在心底。
事实是否如她所想?她也不知道。
只能在大姐独守空闺的夜晚,大姐惨白着脸,两眼发狠的咒骂众小妾※※的悲声中,隐约感觉到对生活的不安、惶恐,踩着疲惫的步伐回房途中经过他独居的“劲松楼”,灯火通明,知晓他没宿在某个小妾房中,安心的睡了个好觉,从中体会到一二。而事实上,他在家的时候并不多,至少没有多到使众妻妾感到幸福。
天知道他娶这么多老婆干什么?三夫人和四夫人原是青楼歌妓,他只要说一句“曲子唱得好”或“作诗作得不错”,自有人买下来送进张府,不想要都不了。
在她还不了解大姐为何总在夜里垂泪的时候,他已然妻妾成群。而今她明白了,却是无能为力,幸亏大姐也不再多愁善感,生活环境使她不得不坚强。
在默婵眼里,张师涯是个好性情的人,长相够俊挺,单凭这点,就足以吸引一窝女人,更何况,又有财、有势。
她扪心自问,张师涯疼她,不曾使她受委屈,怎么她就是不受他吸引。
她笑了笑,或许,是年纪差太多了吧!
不过她明白“愈描愈黑”的道理,沉默是一项良策,她会以行动来解除包括江庭月在内的那些女人的疑心。
女人是一只只的蚕,喜欢作茧自缚。
是谁说过: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何苦呢?天晓得。
“默婵,”元宝的声音飘不进她的耳朵,便推了她一下。“说要去余园,怎么还不走?尽愣着想些什么?”
她抬起头来,有一种说不出沉静的温柔。
“我在想,‘事若求全无可乐,人非看破不能闲’。”
“你几时得道升天?”元宝反逼一句。
默婵笑应:“快了,快了。”
“呸、呸、呸!”元宝吐舌:“你一定没弄清楚我讲什么。”
两人这个下午到底没去余园,默婵说不必急在一时,元宝也就急不起来了。
又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受不了闷,一日清晨,用过早膳,元宝扮起男装来,拉着默婵便出门。蓝丝呢?很有个性的不甩她们!罢了。说是拜访邻居,由家里走至余园也要花上两刻钟,不过,那确实是离她们最近的一户体面人家,沿途散居着几户农家,负责供应默婵那一家所需的新鲜蔬果、鸡蛋、鱼肉等。
元宝很不习惯这样离群索居,生怕默婵养成孤僻的个性,所以急着去那鬼园子兼贼窝探险,管不得大闺妇去男人家并不恰当。
“怕什么,我现在也是男人。”她的眼里蕴藏着应战之光。
是啊,不过是个很需要被保护的“男人”。
元宝忽然扭转头部对她促狭地笑着。“我穿这样子,你不介意?若是造成什么误会,你不会怪我吧?”
默婵甚感惊奇。“介意什么?又误会什么?”
“你对范啼明颇有好感吧,否则也不会人家一邀请,你便提议要去,这不似你平常的作风。咱们‘孤男寡女’的同进同出,只怕有人误会。”
好感吗?默婵怔了一怔。
“我倒没想这么多,只是怕你,待不住。”
元宝点点头沉寂了一下,才说:“原来你也怕寂寞,又何苦自请发配边疆,要避嫌也不必太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呀!”默婵眼露笑意。“我从不要我不想要的东西,我说过我喜欢这个地方,这里使我感到自在。”
“为什么?除了风景不错,没什么特别嘛!”
“光是这点还不够吗?”她笑元宝太贪心,要的太多。
“你爱风景好,几时到我家的西湖别苑待上一阵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