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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人来办。”
懂行的人早就安排妥当,注寿婆已经在白湖下阴路的水口布下引灵阵,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魏淑子一行人把涂婆和惜福带到元春雕塑馆,让惜福躺在引灵阵中心,收魂用的骨牌高高悬在吸魂井上方。住糸鹭鹂离开涂婆的身体,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红鹮。红鹮从惜福的通天窍钻进她体内,把脊鹬的元神和精魄引出来。在即将被吸入收魂牌的前一刻,脊鹬忽然反扑,一口把引路的红鹮吞了下去。
惜福安静地躺在法阵里,眼角溢出泪水,不知是在欣喜终于能得到解脱,还是为照顾自己十多年的红鹮感到悲伤。当清晨第一缕天光透窗而入,照在惜福身上,她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是出生至今的第一个微笑。
!!!
宋时行在委托完成后的第二个月安然去世,据说葬礼声势浩大,墓地选址却很偏僻,是小型的家族墓地,建在半山腰,和白湖下阴路遥遥相对。
魏淑子没参加那种政治型的葬礼,等下葬后才随同黄半仙去祭拜。还没走进墓区,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墓碑前,是注寿婆徐婉莹,她手里空空,什么也没带,只是站着,微低头注视碑上的字。她头上有落叶,不知站了多久。
听到脚步声,徐婉莹慢慢转过头,在那一瞬间,魏淑子似乎看到一张年轻带笑的脸。黄半仙领头走过去,礼貌性地打招呼。徐婉莹点头示意,没说话,擦着魏淑子的肩膀走了过去。
魏淑子当时只觉得奇怪,后来才从黄半仙口中得知:宋时行和徐婉莹相爱过。
宋时行年轻时可不是后来那种老谋深算的德行,初建日月岭基地那会儿很有冲劲,也就是在那追逐理想的时期结识了徐婉莹。徐婉莹那时就已经当上走无常,是三妇中的一个司。男女热恋时总有说不完的话。宋时行把自己的理想抱负全说给徐婉莹听。
说起来那时的宋时行才接了组织的一把手,就是个傻天真,他想发展特刑部的初衷就是为拥有特殊体质和才能的方门后人建立一个可以发挥自我并且不会遭人排挤的平台。后期在政治环境的影响下,尝到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无奈,不得不改走曲线救国的迂回路线,人的心性也在不知不觉中转变,唯一没变的,就是对徐婉莹的感情。
徐婉莹透露了阴阳司堂的秘密,也告诫宋时行千万不要去探秘。宋时行那会儿没有阴司的概念,把徐婉莹的警告当做耳旁风,闯进阴阳司堂破坏塑像。这责任全落在了徐婉莹头上,徐婉莹被降为注寿婆。
为了记住这个教训,徐婉莹亲手割舌自惩,断绝往后再犯口忌的可能性,也彻底断了和宋时行的关系,从此不再和他见面,就算避不开,也不流露感情。
后来因为阴司需要,徐婉莹让宋时行下阴路和阴阳司会面。宋时行这才知道阴司的存在,对自己犯下的错追悔莫及。徐婉莹因泄露阴司秘密,致使重要的阴差脱逃,如果不能及时找回,在她死后,灵魂很可能要受腰斩刑。
宋时行病魔缠身,拖着一口气撑下去就是为了能亲眼看见错误得到弥补。在临终前,宋时行还念着徐婉莹,希望能得到原谅,却不知道他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是徐婉莹折了自己的阴寿替他延命,让他能在有生之年了却一桩遗憾。
张良嗤笑:“什么遗憾?我看那老头最大的遗憾不是去结什么破案子,是老太没能在最后亲他一口,多大事儿啊!七搞八拈的,也不嫌折腾。”
魏淑子本来还颇有感概,听到张良这句话直接喷了。是啊,宋时行一生未娶,徐婉莹直到今天还没嫁人,分明心里已经相互认定好了,两人都在背后为对方打算,默默无闻的付出,不沟通的结果造成终生的错过。就像张良说的,这些感情上的事其实都是亲一口就解决的简单问题,最后都给复杂化了,一旦人心复杂,想回到简单是再也不可能。
!!!
在下阴路水口留宿的那天夜里,魏淑子的灵魂飘飘荡荡游下井,在照孽壁前见到了真正的涂婆——芝子。红鹮脱离身体后,涂婆的三魂得到解脱,从吸魂井下了阴路,受到涂婆的魂识吸引,聚集在半截身体上,形成完整的灵魂。
阴阳司说:“虽然魂气聚生,形体得到恢复,但她的负罪感太重,被束缚在照孽镜前无法移动,我想只有能得到你的原谅,她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魏淑子对推她下井的芝子无爱无恨,没什么特别感情,想到自己能和张良相识,也是托芝子一时手贱的福,再想到她一生曲折,确实很不容易,自然乐意帮忙。
魏淑子朝发痴的涂婆走去,伸出手臂环抱她,附在耳边轻轻说:“芝子,姐没死,井底下有水,只是撞破了皮,被人给救了,你不用愧疚,我现在过得很好,那个救我的人很爱我,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我,我过得比你好,比你幸福得多。”
涂婆流出泪水,阖上空洞的双眼,在魏淑子怀里化成一团白光,幽幽飘出刑场,浮在小船上,乌岐划起桨,小船载着灵魂朝殿堂深处荡去,直至没入黑暗中。
魏淑子有些鼻酸,这涂家三代简直像受了诅咒一样,如今她已经继承了张良的血脉,涂婆的解脱也算是为这不像样的家族命运落下终点。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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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和魏淑子暂时回白伏镇落脚,住得不太爽快,因为没自己的房子。虽然胖子说阿良土菜馆就是良哥的家,但总在吃饭的地方办事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以前张良野惯了,哪处都可当家,和哥们儿在一起最爽快。
现在就有了分别心,兄弟在一起玩玩没问题,可是没法在一起过日子,过日子就得有个正经的家,家里只能有两个人——张良和他家宝贝心肝的丫头。
张良开始考虑买房了。
房子还没物色好,黄半仙又召集众人去他别墅开大会,这次要讨论的话题是:集体进修
半仙说:“你们在镇上呆的时间够长了,再呆下去肯定要引人怀疑,也该离开一段时间淡化左邻右舍对你们的印象,近些年来,牛鬼蛇神是越出越多,阴差封犊也开始不牢靠,到处都有地方鬼作祟,为防万一,你们最好趁这段时间好好去进修进修。”
叶卫军搂着老婆说:“最近我也在和安民商量这事,以前我们答应穆师傅要去她那里报到学习,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穆师傅是湘西地方上一个厉害的走脚师傅,曾帮过叶卫军和李安民的忙,当时说好要收他俩当徒弟,给他们五年放松期,到期就得过去拜师学艺。
半仙脸上笑出了褶子:“安民是该去学点实在手艺,只要能学到穆老司的万分之一,也够笑傲江湖了,你们是她的开门弟子,替我争口气,让穆老司知道,我的眼光从来都是天下第一。”
张良意兴阑珊地说:“进什么修?干脆我和丫头就回老家进修得了,月秀和石田都是经历丰富的老家伙,还用指望别人?”
半仙说:“这你可就错了,将来的事,都是这社会上的事,和外界完全隔离的进修说到底也是纸上谈兵,小魏把以前学的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你也是个大外行,都得进行系统学习,我曾经和某大学合作投资,在西花圃地区办了个易学分校,你俩不如去那里上课,还能拿个含金量足的文凭,你们要愿意,继续往上读研考博士都没问题。”
张良喷茶:“我一把岁数了,你叫我去念大学拿文凭?我初中都没上!”
魏淑子倒是亮了眼睛:“上大学?我好像没上过学,听说大学的生活很有意思。”
张良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下来,搓着魏淑子的头毛问:“你想上学吗?”
魏淑子老实点头,把张良的手拉到桌下,轻轻捏他每根指头:“我是挺想体验一把,过过普通学生的瘾。”
张良身体坐直,板起脸,把脸皮拍得啪啪作响:“叶哥,你看我这张脸像不像十八岁?”
叶卫军笑岔气了,连声说:“像、像!太像了,别说十八,说十五都有人信。”
李安民也笑得不行,瞧向魏淑子说:“小魏倒是不用操心,看起来就像个中学生。”
半仙摇着扇子说:“阿良你不用愁,也不用扮嫩,西花圃分校有成人教育学区,课程都是一样的,倒是小魏,我在考虑给你落户口办身份证,有个真实身份方便办事,这姓名年龄你看该怎么填?”
魏淑子说:“就按魏淑子的身份来办吧,听说涂婆之所以给她外孙女儿取名叫淑子,就是为了纪念她姐姐梳子,说来说去还都是因为我。”转头问张良,“良哥,你看怎么样?要不要改名叫张梳子?”
张良无所谓,反正他就认识一个魏淑子,也只认识一个梳子,就是眼前的小丫头,这世上重名的多了去了,想他“张良”这个名,简直就是烂大街,人名网上一查一堆,还和历史名人撞名,真要计较还计较不完了。名字就是浮云,人才是最重要的。
事情商议妥,大伙分头出发,叶卫军和李安民去湘西斜斗坪找穆老司,中介店暂由黄半仙接手,他刚换身体没多久,至少还能再战十年,也得把断了的关系网重新接回来。
周坤离职,带丽丽去终南山找一个老道士,不仅周坤自己要学习,丽丽也得进修,不能一直当个低龄萝莉,浪费了她狐魅的良好出身。
炮筒巡游各地当流动工,他的心还没定下来,什么学习进修都给抛到脑后,先找到苗晴才是正事。
张良和魏淑子带着推荐信和录取通知书,直接去西花圃分校报到。张良在附近小湖州别墅区买了套独门独院的木制别墅,白天上课,晚上回家,偶尔打打怪,过年过节回塔怖空间吃顿妖怪团圆饭,过上“正常”小夫妻的生活。
!!!
又是一年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张良和魏淑子来到观音村,在那片金灿灿的花田里摘下一把油菜花,还像往常那般从老路穿过。头顶的天空清澈瓦蓝,稀薄的流云被风拉得丝丝缕缕,缓缓朝后流泻,脚下杂草成丛,零星点缀几朵黄黄白白的小花。阳光把周遭可见的景物镀上一层淡金色,眯眼看时,像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有些云雾缭绕的感觉。
两人在林丛穿梭,魏淑子深深呼吸吐气,目光在一处处熟悉的景物上流连忘返。无论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所看到的依旧是黄土绿树的老景象。观音庙更是十年如一日,从不随光阴流逝而改换面貌,这个角落如同被凝固在琥珀当中,凝固了当年一幕幕悲欢离别,似是早被时代遗忘。
张良推开石板盖,把油菜花束丢进去,站在井边向下望,阳光在他身上晕出一层淡光。
魏淑子靠过去问:“在看什么?”
张良手指向井下,指向浮在虚幻烟尘后的黄色身影,这抹鲜嫩的黄,是那一年,在寂寞恐惧中痛苦挣扎的魔鬼,从晦暗世界里发现的唯一色彩。
——“在看什么?”“看我们的过去……”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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