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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怪腔怪调地问:“你老家在竹山?”
魏淑子是临危心直,问什么答什么,她说不是,老家在浙江丽水七里乡,她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外婆进城开店,对故乡印象最深刻的只有那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田,其他人事物都记得不大清楚。
张良不说话了,继续挖,为了防止上层石块大面积下滑,张良不用工具,而是用十根指头小心翼翼地扒开土石。
魏淑子见他跪在地上挖土,心里是真感激,就说:“良哥,我刚才还动了龌龊心思,就想有危险放着你上,我先逃命。”
张良咧了咧嘴:“你不就这么做了吗?做得对。”
魏淑子无力地笑了笑,吁了口气,说:“我们的办事金条,有简单的绝不挑难的,没捷径也要挖条捷径出来,遇到危险让别人上,逃跑时让别人殿后,天塌下来先蹲在个高的脚边,要死大家一起死。”
张良笑了:“好,好!显然你还做得不够,什么都要逞能,有人给你靠你就靠呗。”
魏淑子把眼光放在上方的石壁上,幽幽说:“以前是有个给我靠的人,叫杜真,教我风水的师父,我俩搭档,一起帮警方处理过几件棘手的案子,你上次问我为什么对苗晴好,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师父,说话口气和一些小动作都像,我想既然见不到师父,多看看苗晴也是好的。”
张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你师父呢?”
魏淑子两眼忽然瞪大,瞪了会儿,抬手抹下眼皮,蔫蔫地说:“死了,跳楼死的,死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个木头观音,这事故,已经被并入313连续坠楼案里去了,怀疑是养鬼咒杀。”
张良想起在鹿山初见时的情形,这时才回过味来:“所以你一看到我身上戴着观音雕像就忍不住了?敢情你是为了追查杀你师父的凶手才来白伏镇?”
魏淑子咳了两声,又开始犯困,但她还是硬撑着眼皮说话:“逮凶手是警察的事,我们不干,我就是为了生意找上你,看你戴着木观音,心里倒确实有那么些怀疑。”
张良嗤笑了声:“现在呢?”
魏淑子说:“还用说吗?肯定不是你,像你这种一根筋的施虐狂,想杀人会直接动手,不会搞那么迂回,太复杂的事你做不来。”
张良瞪她,魏淑子不在乎地笑笑,歪过头,有气无力地说:“良哥,万一我不行了,麻烦你帮我照顾家人,她们住在丽水华都第五军区总院第三休养所,一个我妹,一个我外婆,千万别说我挂了,我妹承受不住。”
张良没好气地喷她口水:“滚你的蛋!”
魏淑子这会儿也没脾气了,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扯着什么话题就谈什么话题:“良哥,你知不知道借犊?”
张良斜眼瞥向她,魏淑子自顾自地往下说:“在我外婆的老家漳州有种借寿延命的土方,就叫借犊。这土方好啊,只要用死人的血在灵碑上写下生辰八字,早晚供奉,能让死的人提前投胎,死人余下来的阴寿就转寄在供香火的人身上,还能福荫子孙后代。”
“据说我们算命家族的会泄露天机,子孙后代容易遭报应,都活不长,我妹呢,生下来体弱多病,就是靠着借犊来延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效,总之看她现在活跳跳的,我是真信了,你说我为什么好好的学不上,非要从事这一行?就是借着门路为我妹搞点能用的材料——死人血啊,还不是谁的都能用,要八字骨相都相合的才行。”
话说到这里,张良已经把魏淑子的两条腿给清了出来,在腿上捏了捏,问道:“还有感觉?”
魏淑子摇头,已经全麻了,只有针刺感,看来被石块沉重挤压,断绝了肢体的血脉循环。张良观察石块,要把魏淑子弄出来不难,只要把肚子上的大石块垫高,留出活动的空隙就行。
张良等不及要用匕首往石块底下插,魏淑子连忙喊停:“别急,这附近有没有水?凉水?”
张良问:“干嘛?渴了想喝水?”
魏淑子说:“你知不知道有些伤员受挤压时还能正常说话,等移开重物没多久就死了?这是挤压综合症,死亡率贼高。”
当人被掩埋时,心脑肺没有遭到致死性的损伤,生命得以维持。但他身体的某些部分遭到了沉重的挤压,导致肌肉等组织坏死,而释放出大量有害物质。在没有解除挤压之前,坏死部位的有害物质无法进入血液循环,对整个人体尚无影响。而一旦伤员被解救出来,挤压解除,有害物质就会被人体吸收,进入血液循环,提高血钾浓度,心脏对血钾浓度的高低变化特别敏感。如果被挤压的组织释放到血液循环中的钾过高,就会在短时间内使人心搏骤停而引发猝死。
为了避免这种悲剧发生,在移开重物前,必须要让伤患进行有效代谢。
张良的随身包里有救急药物,魏淑子让他用避孕套等一切能用的工具出去打水,消毒过后加入碳酸氢钠饮用,碱化尿液,促进代谢。之后再垫高石块,把人平移到安全地带,在局部做切口减压,使组织代谢物由伤口渗出。
魏淑子躺着不能动,张良顺道检查伤势,发现她衣服上虽然有血,身上却没有任何出血的地方,于是趴在地上往大石块底下一看,两只被压扁的山鼠血肉模糊地巴在地上,肠子流了一地,原来魏淑子在落地时压在两只山鼠身上,她自己却全然不知。
再往上一看,这块岩石的底部朝内凹陷,内腔形似一个倒扣在地上的锅盖,留出了缓和的空间,以魏淑子干扁的身材来看,肚腹受压应该不会太严重,不至于损伤脏器,会感到□麻木是因为石块边缘压在大腿上,导致血液循环不畅。
张良松了老大一口气,用手抹下一头冷汗,坐到魏淑子身边帮她处理皮外伤,其他地方还好,只是两只手肿得像打过气似的,藤条上的刺有轻微毒性。张良细心地把扎在掌心的刺一根根挑出来,在掌尾划上一刀,用嘴把脏血吸出来。
魏淑子感到手心麻麻的,有点儿不自在:“良哥,你好的都不像你了。”
张良偏头吐掉满口血沫,抹了把嘴,似笑非笑地说:“我一直都很好,是你近视。”
魏淑子叹了口气:“良哥,你看我都把自己的老底给掀出来了,你也别遮遮掩掩的,来谈谈你跟蝙蝠不得不说的关系吧,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张良冷冷地说:“你不会死。”
魏淑子习惯把事情往最糟的方面考虑:“这种事谁说得准?我现在能跟你说话,没准下一秒就嗝屁。”
“我他妈说了你不会死!”张良突然大吼一声,脸也涨红了,额上青筋条条暴出,凶狠地瞪向魏淑子,一字一字地咬着牙说,“老子说你不会死 ,你就不会死!你敢死,就算下阴曹地府,老子也会把你拖出来!”
☆、魔鬼眼十五
魏淑子被张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心口突突的,半天说不上话来。她不说话,张良也别过脸不睬人,一张俊脸黑得发亮。幽暗狭小的空间里流动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魏淑子觉得这气氛挺尴尬,有些黏黏腻腻,说不上来的感觉,于是咳了声,想换别的话题聊聊:“良哥,我……”
“别啰嗦,给我歇着。”张良不耐烦地打断她,气哼哼的,也不回头看一眼,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劲儿。
魏淑子真没见过这么酸不溜叽的大老爷们儿,怎么就像个三岁小孩儿?她不会哄小孩,更别提哄男人,也没那个闲情逸致,于是听张良的话,闭目养神。
没歇一会儿,听到张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魏淑子抬起眼皮一瞅,见他正拿着军匕割木叫子。
魏淑子心说他不是有气没处撒,拿别人的东西来出气吧?
这木叫子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但好歹是件有用的救生物品,不能让他随便给糟蹋了。
忙出声阻止:“别搞破坏,有什么冲着我来。”
张良白了魏淑子一眼,把木叫子放在嘴里吹了吹,用带刃的钩刀在孔洞边缘削开一小圈,又拿锉子塞进木嘴子稍加打磨,边磨边说:
“这玩意儿没事要多吹吹,保证腔管内部有一定的潮气,不然时间长了,音色会变得浑浊,我吹给你听。”
他吸了口气,缓缓吹进嘴子里,杂音果然小了许多,哨音变得清亮起来,魏淑子这才想起张良也是手艺人。
魏淑子好奇地问他:“你的木工活是跟谁学的?”
张良撇了撇嘴:“我在你的老家住过一阵子,做这木叫子的师傅正好就是教我木工活的人,没准我以前见过你,你说巧不巧?”
魏淑子愣了愣,喃喃说:“巧,太巧了。”
张良扯了截细绳把木叫子拴起来,挂在魏淑子的脖子上,拈着把玩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说:“想知道我和蝙蝠的关系?我张良一条光杆,无亲无故,投奔叶哥之前,曾当过山顶洞人,在山洞里和蝙蝠生活过一段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十来年吧,身上沾了蝙蝠味儿,它们把我当同类,这不是挺正常?”
魏淑子把张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意思是,你就只是个平常人?”
张良笑了声,转头看过去:“你说呢?”
魏淑子摇头:“我看不像,说真的良哥,只要不是还魂鬼,那不管你是妖怪恶魔还是神佛天使,对我来说都没区别,你就大方告诉我吧,这问题我憋内伤了,没答案我还得伤着。”
张良嘲讽她:“好玩了,连鬼怪你都要分个三六九等?还魂鬼怎么了?胖子刀疤,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兄弟?”
一提到还魂鬼,魏淑子的态度就显得格外冷漠,她拉下脸说:“清醒时是好兄弟,不清醒就是一群神经病,神经病杀人不犯法,法律也同样制裁不了死人,既然已经死了,就该下阴曹地府,不要影响正常人的生活。”
张良冒火了:“我们影响了吗?”
魏淑子冲他翻白眼:“今天不影响,明天也会影响,明天不影响,后天也会影响,迟早问题,什么事都要防患于未然。”
张良怒气冲冲地猛拍地:“放屁!人还会杀人呢,你防患于未然去啊!”
魏淑子淡定地说:“人杀人归警察管,鬼害人我能管就管,管不了就拉倒。”
张良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魏淑子,阴阳怪气地问道:“那如果我也是你口中的还魂鬼呢?你管是不管?”
魏淑子说:“你不一样,你救过我,有恩情,是什么都不要紧,我只记这个恩,不过你真是还魂的?别说气话呀,你张良不是色猴子那种没胆色的孬种,如果你是,你早就大方承认了,怎么可能遮遮掩掩?”
张良冷笑:“戴高帽子?想激我?臭美,老子是货真价实的大活人,你给我闭嘴休息!”
说完转头看岩壁,一张脸拉得老长,活似马脸,魏淑子说的话让他老大不痛快,可伤患不能揍,无处发泄情绪,也就只好自己跟自己怄气。
魏淑子看张良的臭脸看习惯了,也不多在意,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张良好好打量一番。张良只要不开口说话都是赏心悦目的,你要说他邪吧,偏偏眉宇间有股正气,肤色晦败印堂发黑是不假,但现代人把这称作非主流的病态美。
魏淑子想了想,觉得白伏镇那一伙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她看看自己青筋明显的手背,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良察觉魏淑子的视线,转过头来凶巴巴地问:“看什么?”
魏淑子这会儿没脾气,好好地回他:“从事阴阳行业的人或多或少会染上晦气,你看你,晦气上脸了,如果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