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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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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公司今后的利润分配应该以个人的业绩和贡献大小为主要参考指标,除了我以前说的那些理由,还有就是因为每成交一笔生意,我总得对那些帮过我的方方面面的关系有所表示吧。而且这种交易也只能在私底下进行,总不能让大家一起讨论通过,大张旗鼓地干吧。说实在的,我知道蒋哥现在对我的意见特别大,甚至不想再跟我合作了。这没关系,要是大家实在干不到一起,我可以撤出我的股份,离开公司。往后大家还是朋友。你说呢?

曹亮没想到叶远远这么快就跟自己摊牌了。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个破公司眼下要是没了叶远远,就指着自己和蒋运明,别说是发展赚钱,恐怕连维持下去都成问题。本来只要蒋运明别那么固执,别那么一根筋儿认死理,大家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好好商量,总能找到一个尽可能合理的解决办法。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曹亮实在是有些为难了。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再跟运明谈谈。把你的想法和理由再给他解释解释,看能不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既然大家能在一起共事,好歹也算是个缘分。有意见、有分歧也是正常的。咱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动不动就要散伙,这总不太好吧。将来要是传出去,多寒碜啊!

《哥们儿》第七章(39)

当天夜里,曹亮硬着头皮,一个电话把蒋运明约到了欧阳青家附近的一家茶馆。为了彼此能够冷静、平和地交流意见,曹亮还特意邀请了欧阳青出面作陪。曹亮尽量理智、详细地向两人转达了叶远远今天白天跟自己谈话的全部内容。临了,他又补充说,这事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想听听你们二位的意见。如果运明实在不想跟叶远远再合作下去,那就散伙。我呢,也退出。欧阳,你也把借给我的那十万拿回去。等将来再有什么机会的时候咱们再说。

“将来?”欧阳青摇摇头,“亮子,你我都四十好几的人啦,还他妈能有几个将来呀?这事要我说,还是慎重些好。运明,我觉得你也别太较真儿了。按理说,叶远远一个女流之辈,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地就把你们哥俩给涮了吧?就算她有什么狼子野心,有朝一日要想灭了你们,只要你们哥俩同心同德,团结一致,还对付不了她一个小女人?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你们的公司赶紧运转起来,既然叶远远拉回生意来了,那大家就齐心协力先做着呗。要我说,你们就先听听她是怎么想的?业绩怎么算?贡献怎么算?赚了钱怎么个分法?听听怕什么呀?不过,亮子,我也得提醒你几句,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做生意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千万不能因小失大!我就曾经吃过女人的亏。你们还记得十几年前我在海南岛让一个上海模特儿给卷了那事儿吧?”

曹亮和蒋运明乐着点点头。

当年那个骗了欧阳青三十万现金的上海大学生女模特儿把欧阳青玩得神魂颠倒,忽悠欧阳青出资合办一家音乐酒吧,结果钱一到手,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后来才知道那个女模特是为了给在日本留学的男朋友筹集学费,才出此下策。女模特儿到了日本以后,给欧阳青写了一封信,说明了缘由。害得原以为是天赐红粉知己的欧阳青差点跳海殉了情。这件事成了当时大家笑谈的热门话题。欧阳青元气大伤,灰溜溜地回到了北京。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想起来,仍让欧阳青心有余悸。欧阳青委婉地补充说,当然,我并不是说叶远远就是那样的女人。你曹亮也不是当年的我,但是历史的经验和教训总是值得借鉴的。

总之,在欧阳青东拉西扯、似是而非的劝说下,蒋运明终于同意暂且退让一步,看看叶远远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姚凯没想到,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叶远远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从衣着打扮到言谈举止完全变了。在姚凯过于大惊小怪的审视下,叶远远有些局促了。酒吧柔和的光线多少能够掩饰一点叶远远尴尬和疲倦的神情。她不知道他这么晚约她出来究竟想跟她谈些什么。他刚才问了那么多有关她现状的问题,她都一一做了尽量简明扼要的回答。现在她在等着他继续接着往下说。然而他却把眼光投向了别处,似乎是在犹豫是否要告诉她些什么。叶远远轻轻地呷了一小口咖啡,耐心地等待着。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种潜在的不安。也许他是想给自己一些所谓应对现实的忠告,或者是仍然对自己抱有那种情感方面的幻想?她有些同情和可怜这个在她看来活得有些畸形和迷茫的小说家。他一方面是那么的自信、聪颖、敏锐、随和,另一方面又是那么的懦弱、愚笨、迟钝和固执。他情感世界的自然王国与现实世界的自然王国常常是格格不入而又水火不容,以至于他的思维往往与现实发生错位。从而导致了他的身心一旦脱离了他的小说世界,便很难真正地融入这个社会。

姚凯突然想起了一个叫阿道司·赫胥黎的英国作家写的一本名曰《美丽新世界》的小说。他觉得自己和叶远远在一起很有些那个野蛮人约翰和阿尔法高种姓美女丽英娜在一起的喻意。他今天约她出来,本想提醒和劝告她别再跟曹亮和蒋运明合作了。这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好结局的游戏。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不忍心眼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女人成为别人误会、提防、猜疑,甚至污辱、谩骂、算计的受害者。然而他刚才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叶远远对自己眼下所面临现实的清醒认识和她对未来冷静、明智的判断,以及最终要想实现的目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意识到自己原打算在这个女人面前扮演一个智者和高人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可笑和卑劣。难道仅仅凭从别人那里偶然偷听到的几句闲话,再像个爱嚼舌头的小妇人添油加醋地加以传播,就能获得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好感和青睐吗?妈的,我怎么变得这么操蛋无聊了呢?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哥们儿》第七章(40)

“姚老师,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问。

他回过神来,勉强地笑了笑。先前柔和温馨的灯光现在变得昏暗委靡了。

“祝你成功!”他不假思索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两人在咖啡厅门前等候过往的出租车时,她婉言谢绝了他想打车送她回家的好意。他极力掩饰自己沮丧的心态,说要是将来有朝一日她成了北京城的女富翁,希望她别忘了他这个很不般配的追求者。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抬手冲一辆正好路过的空驶出租车招手,车停下了。她上车前回头对他说了一句:“好好写你的小说吧!”

望着黑暗中远去的出租车,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咬着牙憋出一句:“操你妈,这叫什么事儿啊!”

有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开了过来,精明的司机认定有活,便稳稳地将车停在了姚凯的跟前。姚凯却匪夷所思地退到了一旁,那意思是说,哥们儿,您看错人了!

懊丧的司机在车里骂一句:“傻逼!”一踩油门,蹿出老远,很快就从姚凯的视野消失了。

姚凯笑了,笑得像个刚刚完成了一场恶作剧的顽童。天上开始下起了细雨,姚凯的心情顿时有了明显的好转。他仰起脖子,冲着黑雾茫茫的天空,让稀稀拉拉的雨点洒落在他麻木的脸上。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姚凯回到了住处。他草草地冲了一个澡,然后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的燕京啤酒,光着身子在电脑旁坐了下来。最近一段时间他莫名其妙地养成了一种赤身裸体思考和写字的习性。一个人在家光着屁股的感觉真好。

他极力想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小说的世界中去,继续挖空心思,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想象编撰他内心的梦幻。这部小说的初衷本来是描写他眼里一群极其平凡世俗的北京人,他试图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勾勒和剖析一个特定层面的特定群体。可是随着故事的发展和对人物渐渐的清晰,他开始怀疑自己对现实生活的理解和感受出现了致命的偏差,或者说是谬误。原本许多在他看来是精彩、深邃、真实,以及妙趣横生、充满诱惑的人物和故事,现在变得那么的低俗、平淡,无聊,毫无生机。他曾经对那些借小说深究探索人类命运终始,以及所谓生命哲理,试图启迪或引导(其实常常是误导)读者的作家们怀有一种不屑一顾的轻蔑和反感。但是当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创作的激情和欲望的时候,他不得不拼命地去寻求新的源泉,来支撑和维持他创作的本能。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所谓的深刻和高明。在叶远远面前的彻底失败,加剧了他的自我否定。困扰着他的烦恼不再是饥饿和贫困,而是思维和意识的枯竭和贫乏。一瓶啤酒很快就被喝光了,他站起来又取出一瓶,屏住呼吸,猛喝了几大口,随即喷出一串酸臭的气嗝。姚凯的心情再次沮丧到了极点。妈的,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愤然地想,得找个女人,在他这样一个年龄层的男人如果长期没有性爱的生活就好比被骄阳烘烤的鱼儿,最终只能变成干瘪的鱼干。可是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他,或者说他能找到什么样的女人?他一时还不能想明白。反正嫖娼他是绝对不会再干了,他情愿让自己被烤成鱼干,也再不会了。与此同时,他又实在有些想不通,这么大的一个北京城,为什么偏偏他就找不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女人呢?他甚至开始羡慕自己故事里的那些狗男狗女,他这个小说王国的主宰,从来都是费尽心思,甚至无中生有,尽可能地为他们创造男欢女爱的美妙意境,而他自己却整日饱受难以忍受的欲火煎熬。可想而知,当初饥寒交迫的曹雪芹大师在创作不朽巨著《红楼梦》时,所忍受的煎熬和自虐是何等的严酷和悲壮。大师就是大师,毕竟曹雪芹只有一个,不仅为自己小说王国的男男女女创造了丰富美妙、斑斓缤纷、做作矫情的大千世界,还留给了后人无穷无尽的精神和物资财富。直至今日还养活着好些靠研究“红学”养家糊口的善男信女。很可惜,这一切恐怕是大师活着的时候绝对没有料到的。

《哥们儿》第七章(41)

姚凯越想就越发的失意和沮丧,冰箱里冻着的七八瓶啤酒已经喝完了。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昨晚留在他记忆里的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瓶以外,什么也没有。

辛雅的护照办下来了。她捧着护照给父亲打通了电话,说过两天她就带着所有的文本去大使馆申请签证。父亲在电话里简单地叮嘱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通话。辛雅的情绪一落千丈,对父亲的思念和担忧也从未像现在这么强烈过。她在对自己的自私和无情感到厌恶的同时,又是那么的无奈和不知所措。父亲是她一生中最亲的亲人,也是她最崇敬的男人。可是当她面临选择自己未来人生道路的关键时刻,理智告诉她,父亲毕竟是父亲,父亲替代不了自己未来的一切。明天是周末,她突然想起来应该给曹欣欣打个电话,曹欣欣成了她现在唯一能够倾诉心声的对象。她相信曹欣欣能让她减轻郁积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和迷茫。曹欣欣在电话里极力邀请辛雅明天去家里玩,有什么话见面再说。辛雅很受感动,欣然接受了曹欣欣的邀请。

自从曹欣欣恢复了正常状态以后,作为母亲的段红鹃对女儿几乎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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