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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斋木犀吉要说的就这些。他己死去了。把他留在记忆里的人怕也不会多吧。也许在这一现实世界里,斋木犀吉的名字被人放在嘴里嘟嚷,完全不会有了。他被所有的生者忘却了,并无止境地将长眠在死者中最恶的死者的死中吧。我就他的生涯生活叙述时,知道他为人的某人和某人,给我寄来信和打来电话,或者当面是这样说的。“为什么你要去叙述斋木犀吉?他从未成就过一件事,如今既然己去世,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成就。另外,正如你所知道的,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且傲慢、令人厌恶的半狂人。他真的让很多人遭殃。而且,他逃离出这个国家,突然自杀身亡。就他的为人,写一部传记,你究竟抱有什么目的呢?”
确实是如此,斋木犀吉在这现实世界没有成就过一件事。死后的今天,他等于不存在了。他所作的事所有都在中途受挫,原本其成果从一开始就令人疑虑。他虽是个冒险的人,不过,作为留下壮烈的回忆的行动家,是过于饶舌了。因此,他不是循规蹈距的伦理家。他常订数不清的约会,却没有去践那些约,由自己慌慌张张降下他本人人生的帷幕。尽管如此,我写这部传记,忠实记录了围绕斋木犀吉的真实和传说。我热情地为他的传记或冒险谈付出的努力是为什么呢?总之,对现在的我能说的是斋木犀吉真的是我们这一时代的人这一点。而且,作为我们这一时代人的他的使命是,讲起来滔滔不绝地讲;猛烈地性交;尝试所有冒险的事,结果没成就任何一件事,就这样唐突地死去。
我对于今年底去非洲旅行,要去贝贾亚无人祭祀的墓地凭吊犀吉。我将遵循犀吉作的他的魂之歌的诗句:
死者未必死
但有生者在
虽死其犹生
虽死其犹生
在他的亡灵前,告知至少有一位记得他的生者存在,想为他安魂。
不能不重复的是像斋木犀吉那样,极其惧怕死的人,其自杀身亡该是多少残酷啊!究竟死是何物呢?死后的世界存在吗?死后的虚无、虚无的永恒,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写这传记到一半时,接到新结婚己生了几个孩子的卑弥子的信。那是这样写的信。“据说眼睛不好,己不能坐车,阿姆斯特朗卖掉三万日元。传说犀吉自杀了,真难以相信。据说尸体在他的未婚妻仔细地确认前已被运走。所以,我认为这不就是犀吉贿赂加比利亚人的侍者和警察的特技吗?总之,犀吉是真的怕死的。”
这封信有好几天把我的心揪住。确实是如此,斋木犀吉贿赂加比利亚人的侍者和警察,扮成尸体从意大利女士未婚妻控制中摆脱出来这作法,并非不可能。他到达非洲,恢复他青春最初的、最纯朴的、政治的关心、应征参加苏伊士战争志愿军的热情,终于不是决定从束缚他的意大利女士手中逃脱,为美人作活吗?他为了推敲这一计划,不是整天在旅馆坐禅思考吗?就是现在,他不是摆脱日常生活的桎梏,正在进行真正的冒险吗?倘若是那样的话,像他那样,把自己的青春以一个主题始终贯彻到底取得成功的青年。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的吧。从十八岁起憧憬从军苏伊士,到二十五岁参加在贝贾亚的实际活动的青春。
我暂时被这一遐想搞得心旷神怡。这样,我甚至想到在这传记的末尾是否要捏造犀吉从撒哈拉沙漠寄出盖有阿拉伯文字邮戳的美术明信片?但是,接着又过了一会儿,我为了回到这一遐想中去,必须作一番努力。
尽管如此,倘若他仍旧真的活着从撒哈拉沙漠寄来信件,邀我去的话,则我想这回该抛去日常生活的一切家累,会像发狂似地拼命搭乘去非洲的喷气机吧。斋木犀吉写给我最后的一封信,是这样写着的,
“您好!这是希腊遇难船船长的话。临终前他在航海日志上最后潦草地写了如下一段话‘我以绝对的自信心情愉快地战胜了暴风雨。而你,是否记得奥顿所作的这么几句诗?现在倒想起来了:
危险感觉不可丢
道路确实短,可仍然险峻
瞻望前途,往斜坡不算陡。
那么,再见了。要全速奔定,而且,是跳跃式,摆脱重锤猛击般的恐惧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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