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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祭-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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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窍,这号屁事上却死钻牛角尖。狐子……屁……”他想狠狠骂几句,摆点儿实事,讲一点道理,但苦于他也不知道咋反驳对方。哼几声,进了书房,蹲在炕沿上,谁也不望,说:“人是吃五谷的。吃五谷就要说人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把嘴夹紧,不要把自个的心搞乱。一个狐子,不管你该打不该打,死的已死了,不要硬往别的上扯。孟八爷打死的狐子有多少?哪个投啥胎了?……也许那个狐子前世欠了你的命债,这辈子还来了。还上,它才能转个人身。”白福接口道:“就是。神婆也这样说,所以它才转成……这……人身。”老顺怒道:“行了。别磨牙了,我不爱听。”

灵官说:“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啥事总有个原因,说不定是受了啥感染。电视上说有个医院里就常常死婴儿,一检查,说是感染了。”憨头说:“检查一下也好,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白福说:“检查啥?检查大人,大人好好儿的。检查娃娃,娃娃还在肚里呢。”

吃过饭,灵官妈悄悄叫过老顺,说:“白福说的,怕是真的。我可真作过梦,就在他打死白狐子的那天夜里。我梦见那个白狐子在庄门上呜呜地哭。哭一阵,就一溜风扑进兰兰怀里,不见了……后来,就生了引弟。”老顺瞪她一眼说:“不要动不动梦不梦的,嘴夹紧些,不要让那个愣头知道。”

出了门,老顺心里也嘀咕起来。脑中的引弟,就真带了那尖嘴猴腮的狐相了。放羊时,仍领着引弟去。一见孙女,却仍是活蹦乱跳的可爱模样,边笑自己荒唐,边问引弟:“沙窝里好玩不?”“好玩。”“狐子好玩不?”“好玩。”“怕不怕?”“怕啥呀?那么好的东西。我一见就喜欢。”“你见过?”“见过呀。八爷爷打下的,嘴尖尖的,毛红红的。那么好的东西。人太坏……爷爷,狐子又没惹他,为啥打死?”“它的皮值钱。”“要是没皮就不打了?”“当然,没皮打他干啥?”“要是我有皮,人也会打我?”

这最后一句话,令老顺暗吃一惊,心想:“这丫头莫非真是狐精不成?”低下头,引弟正天真地望着爷爷笑。那份天真烂漫,叫老顺为自己此刻浮起的念头惭愧了。

(5)

老顺把家里带来的水和馍递给瘸五爷。瘸五爷说:“我不要。我有呢。”老顺说:“那样的毛疙瘩还能吃吗?会伤胃的。”瘸五爷说:“就这个命,能吃上这些就不错了。喂牲口吧,太可惜。再说,人吃的都不够,哪有喂牲口的。”老顺说:“到我家来取一些。”“不了。迁就吧,活一天算一天。借的多了,说不定哪天一蹬腿,死了也叫人骂。”老顺说:“谁又叫你还呢?拿去吃就是了……谁家不遇事呢?”说着,夺过他手中发霉的馍馍,扔给羊。

第十三章(9)

老顺叹口气:“不知五子这次好些不?”

“我估摸老婆子也该回来了。不管好些还是没好些,都住不起了。好了,是他娃子的造化。不好,也没法。该卖的都卖了。木头、粮食、树、再就剩下砸锅头了。借也借了几千。反正心是尽到了,好不好,由天断吧。”老顺问:“不管咋样,住了这么长时间,总会好些吧。”“比以前好多了。但大夫说,要完全治好的话,还得几个疗程。可哪有钱?看起来是好一点,但得吃药。尽是西药片片,一次吃一小把。吃上,人就好些,瞌睡也来了。药性一过,又和以前差不了多少。话多得很。--唉,反正麻缠得很。”

老顺望一眼在沙坡上摘酸刺果的引弟,说:“那样吃药,还不把胃吃坏?”“谁都这样说。可……中药贵,死贵……反正,由天断吧。到哪站说哪的话。”

老顺想到了憨头,心里也毛了,就说:“这老天也真没长眼睛。瘸腿上拿的棍敲。像那些电视上判刑的贪官呀,坏蛋呀,反倒健康得很。”瘸五爷说:“就是。没治。总得活。老天给,就得受。除死无大事。”老顺说:“这是啥话?天不杀无路之人。忍吧,老天总得给开个缝儿。”瘸五爷说:“我也这样想。可有时,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名堂。你说,人活着,受这个,有啥意思?”

引弟忽叫道:“爷爷,蚱蚱爷。”老顺说:“你玩就是了,叫啥?”引弟叫道:“蚱蚱爷吃虫子呢。”“叫它吃去,别管。”“虫子叫唤呢。喊救命呢。”老顺说:“那你救下不就是了。”

瘸五爷说:“到这个岁数还要跟上羊颠颠。跑一天,死猪似的。可不跑能成?不管咋说,一角也罢,两角也罢,总能贴补一下家里——总比没有强。”老顺说:“今年该涨涨价了,还是一只羊一个月五毛。物价都涨上天了,五毛顶个屌毛。”瘸五爷说:“算了。有五毛总比没五毛强。一多要,人家干脆宰了,连五毛也没了。”

“也罢。”老顺说,“老百姓么,谁也没钱。有钱的尽是些当官的。有钱的越有钱,愁着花不完。没钱的沟子里拉二胡,穷得夹不住屁。这世道,真邪了。”瘸五爷说:“邪就叫他邪去。你愁也白搭。活一天算一天,哪天活不下去再说。走刀路,走绳路,还是走药路。容易得很。”老顺说:“瞧,你又来了……不过,等老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天也塌了。”

引弟忽叫道:“爷爷,狐子。”老顺惊叫道:“哪里?”顺引弟指头望去,但见满目黄沙,并无一丝狐子迹象。老顺说:“没有呀,这丫头眼花了。”瘸五爷说:“我也看不见。”引弟叫道:“那么大个狐子,白的。那么大个圆溜溜的眼睛,正望我呢。”老顺斥道:“别胡说。”“没胡说,走了,跑了……不见了。”瘸五爷望老顺一眼,说:“这可邪了。我咋看不见?”老顺沉了脸,望引弟一阵,转头对瘸五爷说:“这丫头眼花了。”“没花,没花。真的,好大一只狐子。”引弟舞着小手辩道。

第十三章(10)

瘸五爷说:“娃娃们眼睛亮。也许真是啥狐仙。”老顺眯缝着眼望一阵远处,半晌,叹口气说:“啥狐仙呀?不过是人编的。”瘸五爷说:“不对,那可真有的。那东西精灵得很,啥都知道。初一十五还拜月呢。狗也会拜月。我家那条狗就拜过月,后来神头怪脸嚎了起来,我就把它给杀了。后来,五子就病了。哪个神婆子都说是狗的魂灵子缠着五子。可也怪,那娃子一发病,就嚎。嚎起来和那嚎哭声没啥两样。这事可也邪乎。”

引弟跑过来,将手里的酸刺果递给老顺。瘸五爷笑着用手摸摸引弟的头说:“这娃,才这么大,就懂事了。”老顺说:“现在的娃儿都这样。我们这么大时,懂个啥?”引弟给爷爷嘴里喂了几颗酸刺果,问甜不甜?酸不酸?又问:“爷爷,你说狐子长那么好的皮干啥?没皮,人不就不打了吗?”瘸五爷笑道:“问得怪。可没皮它穿啥呀?”“也像人一样穿衣服呀。”“谁给它衣服呀?”“我给。我把身上的都脱给它。”引弟抖抖衣襟。

引弟又问:“狐子吃啥?”瘸五爷说:“蚱蚱爷啦,老鼠呀。碰上啥吃啥。”“哟,它也欺负别的小东西,也不好。”瘸五爷笑了:“当然呀。不这样,它也就饿死了。”引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有个法儿,给它馍馍,叫它不要吃老鼠呀啥的。”瘸五爷说:“不吃老鼠,老鼠不成精了?长个骡子大,比蚂蚁还多,把庄稼吃个精光。没吃的了,又会吃人。见了你这样的小丫头,一口就咬去半截。”引弟吓得惊叫一声,钻到老顺怀里。瘸五爷笑了。老顺也笑了。瘸五爷说:“你说,狐子该不该吃老鼠?”引弟点头说:“该。”

瘸五爷说:“你说这世上的事情也怪,没啥也不行。怪得很。人打狐子,狐子吃老鼠,老鼠吃蚱蚱爷,蚱蚱爷吃土,土最后又吃人。嘿嘿,你说,怪不怪?”老顺说:“当然啦。老天啥都定好了。就像人身上的零件一样,都有用,一缺就残废了。没治。”

瘸五爷说:“你说,究竟有没个老天爷?说没有吧,地上的一切造得这样好。说有吧,为啥世上的事这样不公平?老天爷为啥不管管?为啥得势的多是些坏人?贪财的、坑人的、拐骗的、丧了良心的,反倒一个个活得有眉有眼。好人命不长,恶人活千年。你说,是天老爷瞎了眼呢?还是干脆就没有天老爷?”

老顺说:“你管他有没有呢,管他瞎没瞎眼呢。人不过几十年个物件,想那么多干啥?反倒把自己想成个‘放了马驮子的驴’。没意思。他有也罢,没有也罢,老子们总得活。他眼睛亮也罢,眼睛瞎也罢,老子们也是这种活法。”

二人唏嘘一阵,看着太阳落山,便收了羊群,回村。黄昏的太阳光很红,把沙丘、羊群、树林都照得辉煌了许多。羊儿们“咩咩咩”地叫着。瘸五爷忽然兴致大增,扯起嗓门:

日落西--山羊--上圈--

黑头子--棉--羊--叫狼吃上--

姑娘--姑娘--你边里站――

不要--把王哥--的--羊--搅乱--

引弟被瘸五爷的破锣嗓门引得大笑。老顺也晃着脑袋笑了。刚唱完这几句,瘸五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哑了口。余音像一粒石子,掉入了很深的沙谷。

第十三章(11)

(6)

早晨起来,白福颠个脸,嘀咕:“啥意思,啥意思?真没活头了。”灵官妈问:“又是啥事?”白福苦笑道:“也没啥事,就是梦见……这……引弟她妈生了个胖娃子。听说,梦是反的,梦见生个娃子,谁知是不是个丫头?”灵官笑了:“连梦都不会圆,胡吱哇啥哩?”白福说:“你会圆?”“当然。”灵官晃着脑袋:“那个胖娃娃是小人。你的后头有小人捣鼓,弄不好嚷个仗呀啥的。可能有口舌。”

灵官妈怨灵官:“嘴里吉利些。好梦坏梦,全凭圆梦人的口风。”莹儿笑了:“哟,你也成神婆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白福说:“糟了,我的梦叫灵官的臭嘴说坏了。咋办?要是真和人吵架可不好。干脆,灵官,我和你吵架,应了这个卯算了。”灵官开玩笑说:“成啊。打一架也成。反正,这年头,谁的肚子里也有气,找个机会出一出,总松活一些。”

灵官妈道:“上回,你二舅说了个禳解坏梦的法儿。”白福问:“啥法儿?”猛子说:“你急啥呢?叫妈慢慢说。心急吃不了烫牙的浆糊。”莹儿笑弯了腰。白福在猛子背上砸了一拳。

妈说:“说出来,也很简单:早晨起来,在日影刚冒时,端碗清水,走出屋外。左手中指,在地上划个十字,脚踩十字,左转三转,喷水三口;再右转三转,喷水三口,就可以逢凶化吉。”白福一听,就埋怨她没早点说。灵官妈笑道:“你是个懒猪,日头爷把屁股晒红了才起来,还怪我呢。”

引弟天真地睁圆眼睛,说:“我有个法儿。”

白福虎了脸:“娃娃家,有个屁法。”

引弟道:“你打我一顿,不就和别人吵一架一样吗?”屋里人都笑了。“真的。”引弟认真地说:“爹爹打就是了,也用不着真生气的。”

白福说:“去,去。滚一边去,一见你就生气。还说啥呢。”

老顺瞪了白福一眼,说:“少在老子面前咋呼。我就瞅着我的引弟顺眼。你们这几个无义种,连她的脚趾头也不如。哪个给老子捶过腰?啊?!哪个给老子端过水?啊?!别看引弟是个丫头,可懂事。”

白福的喉节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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