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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不是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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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石头高墙倾斜。悬立。垮塌的瞬间;袁最像一个护患的母亲;本能地抱起了小藏獒。他来回跑了两趟;把八只小藏獒全部转移到远离碉楼的牛粪堆之外;然后紧张得观察周围;确认这里是安全的;才吼喘一口气;庆幸地回头。他看到碉楼已成废墟;所有直立的物体都趴下了;大地的颤抖还在持续;但已不像开始那样剧烈。一个声音从废墟中传来;清晰得扫清了面前所有的迷障。是母獒各姿各雅的叫声;各姿各雅还活着。袁最寻声而去。

乱石乱木的堆积层里;一道缝隙像一只眼睛窥伺着袁最。袁最趴在缝隙上;看了半晌才看清纵深处各姿各雅的阔鼻方嘴;和这阔鼻方嘴挤在一起的;还有强巴的脸和一双哀哀求救的黑眼睛。袁最立刻行动起来;想搬掉缝隙周围的石头;但只搬了两下他就灰心了。缝隙在最底下;上面是一座废墟的山;很多石料和木头他根本搬不动。更可怕的是震荡;停了一会儿;又来了;废墟在颠簸;缝隙越来越小;里面的空间一定也会越来越小…母獒;母獒;青果阿妈草原最好的母獒;你还活着吗?”袁最趴在缝隙口朝里喊了一声;听到各姿各雅的回答忧急而绝望;便大声说:“等着;我去叫人…这一次;各姿各雅发出了哭声。袁最听得出来;湿他辘的哀坳已经蓄满了母獒的胸腔;它哀坳四个主人。八个孩子;也哀坳自己。

袁最退回来;在震塌的牛粪堆上挖了一个松软的坑窝;把八只小藏獒放进去;又脱下羊皮大衣给它们盖上;让它们感到温暖而不至于跑出去寻找母亲。

然后他撒腿就跑;差一点撞到强巴的马身上。马是活着的;已经惊傻了;一动不动。袁最在心里喊着:人们快来啊;母獒被压住了;强巴一家被压住了。他跑向了麦玛镇。

2

本来应该想到;袁最却没有想到:不是强巴一家;而是整个青果阿妈草原发生了地震。麦玛镇消失了。

奔跑的袁最停下来;呆愣着。遥远的地平线上;颤动的蓝色闪耀着不可测知的光斑。乌云弥漫而来;大地泛滥着寂寞;景象回去了;一片远古。繁华与热闹在灾难面前照例选择了隐退。死亡原来就是突然降临的停止。时间;已经不再是骏马奔驰了。袁最扑通一声跪下;趴在地上号陶大哭。

不为谁;也不为自己;就为了一座城镇的突然消失;袁最的伤痛情不自禁。突然他不哭了;抹着眼泪站起来;朝前走去;像一个幽灵正在视察废墟。偶尔;也会有另外一个幽灵般的人跟他擦肩而过;互相看看;不说话;都是失神的眼睛。冷峻的哀伤。

所有的都倒了。两层三层的民居。四层五层的公共设施。寺庙佛塔。工厂商店。似乎只有一样东西不倒;那就是声音;藏羹吼叫的声音。细细分辨;有公藏獒。母藏獒;也有小藏獒。袁最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就像他也是一只藏獒;要在这个生死难卜的日子;去寻找相依为命的伴侣。

那是一片广场;广场中央一座二十米高的纪念碑已经断成两截;野耗牛。黑骏马。藏羚羊的雕塑也都翻倒在地。有几个逃过浩劫的外地人已经占据广场;他们从废墟里捡来木料;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算是一个新的安息之地了。东侧的展览馆前;几个彩色热气球扑塌在地上;似乎不仅是地震;也是天震;热气球被震瘪了;写着。青果阿妈藏獒节。和。优秀藏獒评展会。的大型条幅扭曲了一地。玻璃幕墙的展览馆塌了一半;藏獒的叫声从没塌的一半里传了出来。

袁最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展览馆。他知道这些参加藏獒节的藏獒都关在铁笼子里;他想立刻把它们拖出来;拖不动就打开铁笼子放了它们。难以测知的余震随时都会出现;展览馆一定还会坍塌。

一见有人进来;藏獒们吼叫得更厉害了。空旷的展览馆里;声浪汹涌;一片轰鸣。袁最愣了一下:上帝啊;这么多藏獒。一次藏獒节竟能集中这么多藏獒?

怪不得麦玛镇的喜马拉雅藏獒销售基地生意那么红火。销售基地操办着藏獒节;趁此机会买进卖出;钞票是哗啦啦的。又有了新的声浪;轰鸣更烈。袁最知道;这是由于紧张和恐怖。数百只藏獒集体会合时的吼声里;有着对主人的呼唤;有着对异陌环境的高度警惕和对不幸命运绝对准确的预感。袁最试着拖了一把自己最先靠近的铁笼子;觉得很沉;再一看前面;那么多铁笼子;那么多藏獒;甚至有一个铁笼子关了三只五只来参加评展的成年藏獒;什么时候拖得完?那就放了吧;可是大部分铁笼子是上了锁的。何况藏獒并不知道你打开铁笼子是想放了它们;它们正在恐慌。生气。愤怒;咬伤你或咬死你都有可能。

袁最犹豫着往里走;浑身不禁一颤;停下了。他看见了死去的藏獒;就在展览馆坍塌和未塌的分界处;无数碎玻璃透过空隙很大的铁笼子;扎向了一只硕大的黑獒。它被扎得像个刺猜;血流了一地。凭吊是不由自主的;袁最默默低下了头。就在他抬头继续往前走时;眼睛突然一亮;浑身的光芒都变作惊讶和喜悦射向了前方。前方的铁笼子很大;差不多就是半间房子;一个本该在楼顶盗立的巨大水箱压在上面;压瘪了半个铁笼子;也压开了铁笼子的门。袁最惊讶的是铁笼子里居然有人;那人趴着;半个身子陷在水箱下面。显然他是清醒的;看到袁最后摇了摇手。但让袁最喜悦的并不是他遇到了一个幸存者;而是铁笼子里的藏獒。他不禁叫了一声:嘎朵觉悟?

那人费力地扬起头;点点下巴:不错;是嘎朵觉悟。

袁最痴迷地盯着嘎朵觉悟;想上去摸一摸;又不敢。

那人痛苦地咬了咬牙说:“看样子你也是一个外来的美主。”

袁最说:“我是外来的;但不是羹主;没有一只藏獒属于我。我一到青果阿妈草原;就听说嘎朵觉悟了;跑去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它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它的主人;它的主人因它出了名;叫孕藏布;是个藏民。”

那人说:“是不是还没有地震就把你埋到土里了?

满草原都知道;一个叫张建宁的河北人买走了它。三百万;是我出的价;朵藏布居然没有还价;太便宜了。

本来是要离开的;心情高兴就留了下来;想在藏獒节上抖抖威风;没想到地震了。幸亏我跟我的爱獒待在一起;你看见了吧;要不是我用身子撑着;砸在下面的就一定是嘎朵觉悟。我是来守着它的;它离开我半步我都不放心;偷獒抢獒甚至杀美的人大有人在。听说东北有一家獒园着火;烧死了十多只上等藏獒。我敢和任何人打赌这火是人放的。展览馆里到处都是易燃的板材。油漆和乱七八糟的装饰;要是谁嫉妒我;放一把火还不容易?快啊;救我出去。”

袁最听着;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嘎朵觉悟;仿佛每一根獒毛对他都是诱惑。嘎朵觉悟也盯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后面是掩饰不住的猜测和端详。

那人忍着痛又说:“来参加藏獒节的藏獒我都看了一遍;一个比一个棒;最棒的是一只金獒和一只黑獒;金獒叫哦咕咕;黑獒叫达娃娜。要是没有嘎朵觉悟;我的三百万肯定会砸在它们身上。三百万肯定不够;金獒和黑獒都不到一岁;还长呢;一看那架势你就知道它们将来一定会超过嘎朵觉悟。不;现在已经超过了。我想我参加完藏獒节就回家;筹措了钱再来;一定要把金獒和黑獒搞到我的獒场里。知道河北的西藏风獒场吧?那就是我的家。想不想去看看?我的獒可都是最好的笑。哎哟;疼死我了;我的腿大概断了。快去找人;把上面的东西搬掉;救我;救我。”

袁最说:“先救嘎朵觉悟吧…他发现嘎朵觉悟正在使劲晃动皮质的颈圈;晃动一下铁链子就会响一下;好像在告诉他:铁链子拴系在那人的脖子上。袁最想;怪不得铁笼子的门开着;它却没有离开这里。

他往前跨了一步;试探着在铁笼子的空当里伸了伸手说:“你不会咬我吧?我这就带你离开展览馆。”

那人低下头;把脸埋到铁笼子底部的铁杆上;突然又扬起脸喊道:“不行;你不能先救嘎朵觉悟;不能让它离开我的视线;我在哪里它就必须在哪里。我和它是相依为命的;懂吗;相依为命。”

袁最说:“是的是的;我知道;人和赘就应该相依为命。可是决不能在这个地方;柱子倒的倒。歪的歪;上面的预制板马上就会砸下来。”

那人说:“你先让我出去;我一出去它就会跟上来…

袁最答应了一声:“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冷冷的恶恶的;就像此刻他脑子里的那个念头。念头的出现是碎不及防的;一出现就牢牢控制了他。他打了个寒战;感觉那念头陌生而冰凉;不应该是自己的;便否决似的摇了摇头。但他越想否决;那念头就越强烈;就像闪电之后雷雨的到来一样不可遏制。上帝啊;我怎么能这样想?可是我还能怎么想呢?小时候我看到我喜欢的东西在别人手里;总是想:它为什么不是我的呢?为什么就一定是他的呢?有一天我突然冲着一个孩子喊:“你死去吧…好像终于明白;只要他死掉;他手里的玩具冲锋枪就属于我了。难道这不是真理?当他端着冲锋枪朝我突突突射击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夺过来打死他;或者打死他再夺过来。

只要是战争都这样。人类的战争延续到了每个人的心灵;那是欲望的战争;是我爱我就夺的战争。做一个勇敢向前的战士吧;袁最。伟大的袁最;无毒不丈夫的袁最;从来不信上帝但在关键时刻只要口称上帝就能得到帮助的袁最。

他想起自己为了取得强巴的信任;在强巴家前面的草原上装模作样地天天绕转玛尼石;不断念叨。啼嘛呢叭咪吟…可是强巴好像一眼就识破了;始终不理他;让他的耐力和勇气越来越少;几乎就要消失殆尽了。可见面对信仰装模作样是不灵的;神明不会帮助你。而如果你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而是情不自禁的呼喊;那就不一样了。比如刚才他呼喊。上帝。;就这么一喊;似乎力量和勇气顿时就有了。上帝真好;我跟上帝有个约。什么叫缘分?这就是。他突然非常后悔;我过去也曾在危机时刻喊过上帝;可为什么没有信仰他呢?为什么我没有买一尊上帝的塑像供在家里呢?

他弯下腰去;瞪着嘎朵觉悟;小心冀翼地走进了铁笼子。

嘎朵觉悟吼了一声;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见生人就扑咬。在它被变卖之后;它已经意识到它必须学会容忍生人的靠近。尤其是现在;地震了;需要人来救援了;即使是藏獒也不能逞凶好强了。

袁最安抚地挠了挠嘎朵觉悟的头毛;看它平静了下来;便转身抓住了那人的双肩。他忽地往外拽了一下。

那人疼得惨叫起来:“断了;断了;你把我的腿拽断了。”

袁最阴冷地想:我拽断你的腿干什么;我要拽断你的命。

这样想的时候;他觉得面前这个人迅速地变幻着形状:变成了黑黑的胖子;变成了癫蛤蟆一样的身材和瘩蛤蟆一样叉开的脚;忽又变得那么标致;标致得有些妖冶;妖冶得都称得上明星了。他在心里笑起来;人啊;有时候你不是人;比如你是耻辱;是仇怨;是欲望;是爱与恨的交织体;是害人的鬼。那又怎么样;这样的人还是人;而且是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

我不过是绝大多数人中的一个;我做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倒是那些奇怪的人。他的心蓦地就无比坦然了;好像他不过是做一件手到擒来的小事;这件事他不常做;但毕竟只是小事;比如他在自家厨房里宰杀一只活鸡;在草原上宰杀一只活羊。或者;也算是一件大事;但他常干也就无所谓了。是的;常干;常常干;就像有个法官每个月都会宣判一个人的死刑;有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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