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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小心翼翼地摸摸小金獒。我再次把小金獒塞到了她怀里。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却没有推还给我。
“我保证;你跟它一起待两天你就会喜欢它。你到现在还没有孩子;那它就是你的孩子。藏獒是最忠诚的;比人忠诚多了。”
她疑惑地望着我:“那就谢谢了。你好像很了解我?”
我躲开了她的问题:“一定好好养大;千万不要送人。”
她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糟蹋掉未来的三百万。”
我又叮嘱道:“刚断奶的小美仔;一定要精心喂养。不要买现成的狗粮;食物最好自己搭配;这样又新鲜又有营养。一般是牛奶!盐!面粉!碎肉!鸡蛋!骨粉!鱼肝油;可以搅到一起煮成粥;放温了再让它们舔。还要加一些剁碎掉熟的青菜;但一定不能是菠菜和芹菜;菠菜和芹菜会脱钙的。少量多餐;每天五次;还要定时!定量!定温。要是拉肚子;就把面粉炒熟了放进去;最好是青棵面。”
少少的脑子好使;记我的话没问题。她望着我;眼里闪烁着旧情未泯的光芒;那种来自女人内心深处的期待让她变得比刚进门时温婉可人了。
我看看表;假装我很忙:“你去吧;我还有点事。”
我要证明我自己:并不是对她有什么企图才跟她约会送它小金獒的。我就是关心她;纯粹的关心;光明磊落到可以放在高原正午的阳光下。
她略感失望地起身;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原来怀抱里的小金獒正在舔她裸露着的一牙乳房;就像寻找母乳的婴儿。她说:“又痒痒又舒服。”
“怎么样;已经爱上它了吧?它会永远让你又痒痒又舒服的。”说着;用胳膊圈着她的腰;带她过去拉开了门。
“再见了;色钦。”她冲我摇摇玉手;用我熟悉的从前那种纯真而对我充满信任的微笑告别了我。
第十章 基督山
1
是一个叫花馨子的女人来机场接我们的。这女人个子高高的;肤色白嫩;眼大鼻愣;长得十分靓丽大气;是那种人见人爱的漂亮。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蓝岛的女人不错;蓝岛就一定不错。感觉她好像是蓝岛的形象代言人;专门在窗口展示笑容的。她见到我后一直笑着;自然流露的笑容让我想到了面对藏獒的那种感觉:毛茸茸!暖洋洋的发自内心的欢喜;由我最早最好的朋友藏獒斯巴带给我的冬天里的黑牛粪一样的亲切。好女人都是藏獒一般的;好藏獒都是女人一般的。
托运的动物不能经过传送带送出机场;有专门的进出通道。袁最办理接收手续去了。我们在出站口等了一会儿。
花馨子说:“你没来过蓝岛吧?让袁最带你好好玩玩。”
我想知道她的身份;问道:“你有没有名片给我一张?”
“不好意思;我的名片用完了。”她嫣然一笑;又解释道;“黄海獒场是我跟袁最两个人的;我是一个专业驯狗师。我一直在训练八只小藏獒。”
我点点头;没说话;心里想着八只小藏獒;一阵阵地激动着;马上就要见到它们了。又想;真正应该激动的是各姿各雅;不知道它有没有预感。没有预感也许更好;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见失散已久的孩子就在这里;那会是怎样一个感人肺腑的场景呢?我高兴得搓了搓手;心里已经唱起了胡乱编造的母子见面之歌。
花馨子接到一个电话;完了说:“袁最说各姿各雅还好;稍微有点晕机;软塌塌的没有精神。藏獒坐飞机都这样。我们獒场的大货运车今天没来;他会雇车运到獒场的;咱们先走吧。”她说着从地上拉起我的行李箱就走。
“我来我来。”惜香爱玉的我赶紧追上去;夺过了行李箱;“我们是不是跟各姿各雅一起走?”
“机场运送动物的货运车都很小;人多了坐不下。再说它是什么动物都拉的;司机从来不清洗;味道很大。”她说着撮起鼻子;晃了晃脑袋;好像有股骚臭的味道已经熏得她头晕目眩了;引诱得我也使劲吸了吸;吸到的却是一股她的清香。
一个半小时后;出租车把我和花馨子拉到了太平洋饭店。我看着五星级的标志有些发懂;脚步慢了下来:我住得起吗?花馨子看出来了;笑道:“你是袁最的朋友;你来我们獒场考察;一切费用都由獒场承担。”我听着;步子立刻轻快起来。
房间是早就订好了的;二十二层向南的标间。站在敞亮的落地玻璃前;能看到外面的一切;茫茫然什么也没有;除了万里延展的苍白和碧蓝。一瞬间我还不知道我看到了大海;惊奇地问:“这是什么?好像到了天尽头。”花馨子不回答;用抿嘴微笑的样子告诉我:怎么样;不错吧?我醒悟道:“大海?噢呀潇j子啦。”
我是第一次看到海;没想到竟是在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角度。此前我看到的最大的水域是西海湖;我的形容是一望无际。而当大海突然来到面前;我才意识到我是多么没有文化;居然找不到更恰切的词汇来形容。我在失语的沮丧中呆立着;看到了蚊蝶似的鸥鸟和树叶一样的轮船;看到了由纯粹的阳光!空气和水组成的巨大景观;看到了寥廓的极端表现和寂然空洞的泛滥。原来大海跟草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天和地的比较!宇宙和生命的比较;就在这种比较中我们越来越渺小;我们的意识越来越微不足道;我们的任何努力都变成了不惜消失的挣扎。我突然有些紧张和害怕;感觉大海和蓝岛无限延伸的空间就要吞没我;吞没我的各姿各雅。我惶逮地回过身来;盯着花馨子:“走吧;我们去樊场看看各姿各雅。”
花馨子说:“马上就到吃饭时间了;袁最这会儿正在往这边赶呢。总得给你接风吧?酒菜都订好了。
你放心;你的藏獒到了我们的獒场;会得到贵宾级的待遇;好几个人在围着它转呢。我们獒场的宗旨是:藏羹第一;人第二。”
我说:“各姿各雅是不是已经见到它的八个孩子了?”
“当然;这是最主要的目的。它见到了孩子就会兴奋;一兴奋晕机也就过去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又吃又喝!又闹又玩呢。各姿各雅我没接触过;八只小藏獒我是天天跟它们在一起的;又调皮又可爱;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你明夭去了就知道。你先坐吧;袁最马上就到。”花馨子说着;拿起杯子给我倒茶。
“明天才能见到它们?”我坐在椅子上;侧身面朝大海。
“你要是着急;今天晚上也行。吃过饭;咱们就去。”
又看了一会儿大海;和花馨子东拉西扯着。袁最到了。
据说太平洋饭店的海鲜是全蓝岛最好的;他们之所以为我订了这家饭店的房间和酒菜;就是为了让我时刻看到大海和顿顿吃到最好的海鲜;毕竟我是高原人;对属于海洋的一切都感到新鲜。我感谢他们的盛情招待;感谢的方式就是尽量诚实地喝酒和说话。我说袁最仗义热情;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可以托付一生的朋友;花馨子漂亮大方;看着她就像看着我的各姿各雅。好比礼尚往来;他们还给我了比这更多的赞美:你是我们的贵人;认识你是我们最大的荣幸等等。赞美伴随着敬酒;他们敬我也敬;每敬必喝;也不知喝了多少;喝到最后;我和袁最都醉了。我忘了原来的打算:晚饭后去獒场看看各姿各雅和它的八个孩子;也不记得我是怎样回到房间的;等我从梦中醒来时;听到有人又是按门铃又是咚咚咚地敲门。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急死我了;把衣服穿上;快走。”
“没听见啊。”我看到袁最扑进来时眼睛带着红艳艳的血丝;畏怯和慌乱的神情就像刚刚被人揍了一样;嘴唇在抖;我第一次看到人的嘴唇会在抖颤中一会儿紫一会儿白一会JL青。我钻进卫生间撒了一泡隔夜的酒尿;正要洗漱;又听袁最不客气地催促我快点。
我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冲出来问道:“怎么了?”
“你去了就知道。”他说着;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是不是各姿各雅出事了?”我警觉地问道。
“它好着呢。”说这话时他的悲伤又变成了愤怒。
我们很快来到饭店外面;钻进了一辆出租车。路上我又问袁最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用手掌揩着眼泪说:“到了獒场;你自己看吧。”我心里七上八下;催促司机快点:“怎么这么多红灯;不要管它。”看司机瞪我一眼;才意识到这不是西海府;闯了红灯可以找路多多摆平。我紧张得浑身冒汗;直后悔昨天晚上没有去看看各姿各雅:你就知道喝喝喝;为什么没有喝死你?突然我揪住身边的袁最;吼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各姿各雅出了什么事?”
袁最一把甩开我;比我还要声大地吼起来:“不是你的藏獒出事了;是我的藏獒出事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说只要我的藏獒没出事就好。我对我的想法不感到耻辱。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他们每时每刻都能坦诚地表现自己;那一定都是利己主义的言谈举止。仔细一想;还是不对;既然他的藏獒出了事;干吗要拉着我往獒场跑?我忐忑不安地望着窗外;发现蓝岛是个很糟糕的城市;所有不能让我畅行无阻的城市都是很糟糕的城市。我心急如焚而所有的一切都慢慢悠悠挡我的路;真他妈的。闪开;闪开;该死的人和汽车;密密麻麻振起来了似的。
只会让城市逼仄狭小的高楼大厦;要这么多干什么?
十字路口本来是为了四通八达;但现在却成了堵车的要塞。无奈至极我看看无阻无拦的天;要是能飞过去就好了。
终于到了。“黄海獒场”的金属牌子从云端里飘来。车还没有停稳;我就跳了下去;跑进獒场大门;又跑回来;跺着脚:袁最怎么还不下车?你给司机一百块钱就行了;还等他找什么?好不容易等着袁最下了车;我拉起他就往里面跑:“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我的各姿各雅?”
袁最推开我;指着右边五十米外的一片建筑说:
“那边是犬舍;你自己去找吧;我已经不想看到了;惨不忍睹。”他说着;喊了一声;“馨子你在哪里?”
花馨子从前面的房舍出来;哭得两眼红肿;凄凄哀哀地说:“我的孩子;我的八个孩子……”
我知道出大事了;朝着犬舍飞奔而去;声嘶力竭地喊着:“各姿各雅;各姿各雅。”焦急中撞到犬舍通道边置放计食天平的桌子上;天平稀里哗啦倒下来。
各姿各雅用我熟悉的吼声回应着我。
袁最没有骗我;我的藏獒没有出事;各姿各雅安然无恙。但我感受到的惊愕与慌恐却跟各姿各雅死了差不多。宽敞的犬舍;一人高的栅栏;各姿各雅蹲踞在里面;见了我就像见了主人;呜呜叫着扑过来。
栅栏门是锁着的;它出不来;我进不去;我们透过空隙互相触摸着。当我满手的湿挽证明它的悲伤和委屈达到了极点时;我沉重地用额头磕击着黑铁的柱子:“各姿各雅;你怎么了?”
犬舍的地上;有食盆;有水盆;都被掀翻了;水和吃食撒了一地。多么希望我看到的就是这些;没有别的。没有那些尸体;那些用利牙撕碎的皮毛和骨肉!
头颅和身躯;那些刺目艳丽的鲜血。但希望总是憾恨中的幻想;幻想又总是绝望的孩子。我用额头碰撞着栅栏;绝望得连哭都没有了。尤其是当追随而来的花馨子在我身后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我捶胸顿足;不知怎么办好;只是一个劲地说:“死去吧;死去吧;你为什么不死去?”我指的当然不是各姿各雅;而是我。
花馨子也在自责:“怪我们;都怪我们;我们不该让它跟八只小藏獒见面;不该相信它是一只来自草原的好藏獒。它是个疯狗;是六亲不认的野兽;它怎么可以连自己的孩子都咬死呢?你数数那些尸体;尸体都碎了;你根本就数不清;那你就数数有几颗小藏獒的头;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