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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他们驱车返回雄鸡市。路上，侯石嘉对张忠新说：“忠新呀，你再想想，这些人万一竞争不上怎么办呢？”
张忠新自信地说：“只要您站稳立场，我们的计划是可以实现的，不过也得多想一些法子，使事情更周全一些。”
侯石嘉信心十足地说：“咱们这个名单基本上考虑了领导班子的意见，我们五个副厅级以上干部统一思想，加上三个行政编制的司机就是八票。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考虑再让他们10个人相互支持，每人再拉二三票，我想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张忠新点了点头，谄媚地说：“我觉得老板考虑得很周到。就看怎么贯彻下去了！”
侯石嘉认真地对他说：“忠新呀。这个就要靠你去落实了。”
“我怎么落实呢？”
“你是工人身份，不可能当处长，与他们也没有利害冲突，谁也不会注意你，就是将来有什么说法，也拿你毫无办法。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与你商量的主要原因，”
张忠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局长，高明！那么，他们要是不相信我怎么办？”
侯石嘉自信地说：“这个嘛，就看你怎么运作。虽说你是司机，但是，监管局谁不知道你是‘二把手’。虽然他们基本都是处级干部，但是，在监管局里哪个人敢不看重你？再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没有底，现在，巴不得有人给他们联系呢。他们不请你做客才是怪事。”
张忠新不由得赞叹道：“局长，高见。”汽车一路欢唱着驶向雄鸡市，等待他们的又是一场新的风暴。
8
请示常务副市长胡彩凤归来，侯石嘉局长精神大振，信心倍增，对监管局处级干部的任用胸有成竹。
侯石嘉为了尽快实施自己的改革计划，翌日，立即召开局长办公扩大会议。两名副局长王忠义、瞿昭仕，纪检组长王延静，助理巡视员季思雨参加会议，办公室主任夏光明，综合法规处主持工作的副处长钟维民列席会议，专题研究雄鸡市综合经济监管局机构改革工作中的有关问题。
侯石嘉一脸严肃地说：“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局长办公扩大会议，专题研究我局机构改革实施方案。夏光明、钟维民两位同志按照我的安排，依据这次机构改革‘统一、精简、择优、效能’的基本原则，辛苦了一个礼拜，拿出了我们监管局处级干部拟任职人员草案。”
钟维民一脸茫然。心里说：我什么时候写过这种草案？侯局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当面撒谎的目的又是什么？我能否声明自己不知道此事？转念又一想，人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我过去吃亏就是太较真儿，反正此事与我关系不大，由他去吧。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表演，也算长长见识吧。他就低下头，构思起自己正在创作中的小说来，侯石嘉还说了些什么，全然没有听见。等到收回思绪，就听到侯石嘉局长继续说着“……这个方案我认为比较客观，相信这些同志能够胜任机构改革后的处长工作。下面请夏光明同志提交拟任名单供大家讨论讨论吧。”
夏光明清了清嗓子，然后，一字一板地说：“现在我宣读《雄鸡市综合经济监管局处级干部拟任职名单草案》。根据这次机构改革的总体要求和侯石嘉局长的指示精神，我们按照处长55岁改任虚职、拟任处级干部学历在大专以上的具体规定，全面考虑每个人的特长，充分发挥他们的潜能和作用，草拟了这份我们局处级实职干部拟任职务名单，现在提供会议讨论研究。
办公室主任拟任人选钟维民；
工商贸易处处长拟任人选苏武志；
能源处处长拟任人选陶小曼；
……
核算中心主任拟任人选台立淮；
编委没有下达正式编制，我局根据单位需要，请求市政府同意，自己设立的临时机构供应办主任拟任人选蒿彭绪。
提交完毕。”
侯石嘉以主持人的身份说：“这个名单，夏光明和我事先交换过意见，我看不错。大家议一议。老瞿，你说说。”
瞿昭仕是三个局长中工作能力最强，也是最年轻的。政府机构改革使他看到了希望，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侯、王两人已经年过56岁，虽然离58岁的界限还有2年，市政府如果从换届的角度和干部年轻化考虑，他们很可能不再被提名。假如此条件成立，从监管局班子的连续性出发，不可能全部休息或调动。自己现年48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光，有可能出任合并后的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副主任、监管局局长职务。因而，立即对侯石嘉的意见表示赞成，说：“我认为，侯局长安排的人选基本上是可行的。不过，机构改革是大事，马虎不得。现在的政策不是很明确，我们草拟的这个干部任用名单有些可能还有变数，我们要作好变动的思想准备。我同意。”
纪检组长王延静还需要侯石嘉为自己担任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纪检组长帮忙，也不能得罪他，连忙附和着：“我觉得这些同志总体不错，可以胜任处长工作。但是，应当做好廉正鉴定和计划生育考察，避免带病提拔任用。如果他们没有发现这些方面的问题，我们就没有反对的理由，我同意这个方案。”
王忠义一贯为人忠厚正直，看不惯自以为是的人。尤其对陶小曼倚仗侯石嘉的庇护，一贯飞扬跋扈的表现非常不满，但看到瞿、陈二人表示同意，也不好公开反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季思雨也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夏光明、钟维民是列席人员，不能发表意见。这一议题获得通过。
侯石嘉接着说：“现在，我们研究《竞争上岗实施办法（草案）》和《任职资格审定办法（草案）》。由钟维民同志宣读这两个草案，大家记录详细一点，研究仔细一些，提出补充完善的意见，供夏光明、钟维民修改打印，你们俩根据这两个文件起草岗位职责、要求、任职条件和职位分类书。”
钟维民站起来说：“根据我市机构改革实施方案和侯石嘉局长的具体要求，我和夏光明主任负责起草了这两个规范性文件供会议讨论。现在，我开始宣读这两份文件。”随后，坐了下来，字正腔圆地用记录速度宣读完毕。
侯石嘉接着说：“钟维民同志这两份草案，比较全面，符合我们局的实际，我看是下了功夫的。这两个规范性文件的制订关系到我们局机构改革成败的大事，马虎不得。请大家充分发表意见，多谈自己的看法，以便于修改完善。维民，请详细记录各位领导的意见。”
一向啰唆的王忠义首先发言说：“中层干部是我们做好工作的重要基础，人选很重要。我的意见，拟订的人选我们自己掌握就可以了。既然我们确定是竞争上岗，那么，在实施办法中应当加上公开报名、资格审查、实行公示、提交全体干部职工大会讨论这些步骤。要通过公开、透明、公正、公平的程序，真正把群众拥护、作风正派、能力较强、工作一流的同志选出来。我觉得资格审定办法草案很好，但是，有些地方不太清晰。比如学历问题，我们局公务员持有党校文凭的很多，学习时间短，考试不是那么严格，不少是速成班结业，知识技能缺乏，文字水平不高。再就是如今学历管理混乱，小学文化程度拿大专以上文凭的不少，社会上办证广告也泛滥成灾，不少地方也发现一些持假文凭蒙混过关的。
目前，我们局处级干部40周岁以上的居多，大多是1984年前后的毕业生，那个时候国家实行的是精英教育，每年仅招收大学生五六十万，不像现在实行平民教育，每年动辄招生三四百万学生。我觉得那时的中专生与现在的二本毕业生相比也是优秀的。我们有必要增加第一学历国民教育中专以上条款。所以，我们还要增加文凭鉴定一项，如果发现持有假文凭者，立即取消资格，这牵扯到道德品质问题。在报名后进行考试筛选，淘汰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确保处级干部的质量，增加我们局向组织部门干部推荐的分量。我这是初步意见，供大家参考。”
侯石嘉听出王忠义话里的分量，他明白在这十个岗位初定人员中就有持假大学毕业证书的，不过他们的大专学历却是“真材实料”的，万一不行，可以降低标准帮助他们顺利过关。现在的问题是陶小曼的第一学历是初中，后来的大专和本科文凭都是在党校取得的，而不是国民教育学历。这老家伙存心要出我老侯的洋相，看来我得说话了。于是，就说：“王忠义同志的意见很好，我赞成。不过，市机构改革办公室没有规定第一学历，我们不好带这个头。我觉得我们还是按照市上的精神办好。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瞿昭仕、王延静连忙附和着说：“就是呀。我们不能让其他单位说我们监管局耍花样整人。我同意侯局长的意见。”
一直没有发言的季思雨看到这个局面，觉得应该说话了。然而，人家不是局长，就是副局长，自己的身份只是副巡视员，不好公开反对和支持谁。她知道陶小曼曾经担任综合经济监管局的出纳员，获得过助理经济师职称。于是，她采取折中的办法说：“我觉得我们局的同志都很优秀，不过嘛，岗位有限。王局长提出的意见很好，有利于提高中层干部的总体素质；侯局长的担心也不是多余，有一定道理；瞿局长、王组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资格认定中，可以在规定第一学历中专的同时，再增加平行的助理经济师职称，二者有一即可。”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语惊醒梦中人。季思雨一席和稀泥的话，提醒了局长侯石嘉。瞿、陈二人也站起来叫好，四比一的格局让王忠义也不好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就举手表示赞成。侯石嘉说：“看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人多考虑问题就比较全面。我觉得这个问题就这么定了，请大家继续讨论，我们将集思广益，形成适合我们综合经济监管局的竞争上岗方案。”
王延静补充道：“我觉得还应当写进廉政鉴定和计划生育鉴定，实行基本国策和党的纪律一票否决。”
瞿昭仕也补充说：“我觉得再增加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受到党纪和法律处罚的不得参加竞争上岗。”
季思雨又说：“家庭不和睦，经常闹矛盾，不赡养父母的不能参加竞争上岗，我们应当弘扬正气，提倡依法从政，坚持以德治国的方针。”
……
大家充分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侯石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说：“今天，我们大家畅所欲言，认真负责地发表了很好的意见。谢谢大家的支持。会后，夏光明和钟维民同志要认真整理大家的意见，梳理成具体条款，补充修改两个办法，写好后送我签发，打印分发党组成员传阅，再经过几次修改，定稿上报市政府机构改革办公室审批后实施。夏光明和钟维民同志，你们的担子很重，要多辛苦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辛苦了，老夏，你去安排一下。”
夏光明：“请各位领导稍做休息，12：30分，分头坐小车到红珊瑚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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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尔虞我诈
1
年近花甲的老共产党员夏光明参阅政府机构改革文件，修改综合经济监管局竞争上岗文件。这是自己仅有的修改文件的机会了，他仔细阅读着这次机构改革的目的、意义，顿时感到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几十年来，目睹行政机关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之怪现状，他心里十分着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