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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跟向树声,别扯远。”
“你怕了,一谈到这些,你就怕。钟涛,你心里也有黑暗,也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陶陶忽然凝望住钟涛,认真说了一句。
钟涛被她的目光烫着了,心里打出一个寒战,黯然垂下了头。
“我不是在骂你,钟涛,我们多的时候都在审视别人,很少静下心来认真审视自己。通这几起案子,我忽然发现,我们以前活得太简单,真的钟涛,我不骗你。我们把很多该想的问题没想明白,该看清楚的事物没看清楚。我们老是以正义者的身份出现,结果,我们却被正义两个字异化了。”
“你……什么意思?”钟涛听得有些害怕,陶陶像是拿着一把刀,正在一刀一刀解剖着他。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发些感慨而已。”陶陶忽然捋了下头发,收住了话头。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道:“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顾虑到你跟廖静然的关系,我是女人,知道女人最怕什么。廖静然不停地告状,一方面是出于她的正义感,更重要的,她是想极力证明,自己的丈夫不会在外面有女人。悲哀啊,天下的女人都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真不敢想像,如果廖静然最终知道事实会是这样,她该怎么接受?”
空气忽地静止,这个话题太沉重太压抑了。好久,钟涛从重压中喘过气,复杂的目光对在陶陶脸上。这张脸他过去那么熟悉,前些日子他还激情勃勃地捧在手中,亲了又亲,爱了又爱,现在他忽然发现,这张脸是陌生的,陌生到近乎深刻。
他的目光变得胆怯,再也不敢肆无忌惮。陶陶说得对,他心里也是有黑暗,一方面深爱着妻子,一方面又幻想跟她偷情。还有,每偷完一次,他又陷入到巨大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感觉伤害了她,亵渎了她。现在他明白,自己其实是怕担责任。
“陶陶……”他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
陶陶仍旧沉在自己的思想里,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变化。她说:“想揭开向树声的死亡之谜,就得先搞清华英英跟范宏大的关系。钟涛,这一点我做不到,还是你来吧。我现在好累,真的好累。真想闭上眼,永远地睡着,再也不要醒来。”
钟涛害怕至极地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揽过陶陶。
“陶陶。”钟涛搂住了她。
“钟涛。”陶陶忽然间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这些泪从何而来,为谁而流,但是她就想哭,抑制不住。
“钟涛。”她又喃喃地唤了一声,将整个身子偎了过去。
江水涛涛,烟雾茫茫。
2
一份特殊的礼物摆在郑春雷和吴柄杨面前。
这是证据,更是一束重磅炸弹。
礼物是一位老者送来的,老者六十多岁,跛腿。腾龙云被击毙的第二天,下午,郑春雷在公安局开完紧急会议,往市委去,出了公安局大门,老者突然走过来问:“你是郑春雷郑记吧?”郑春雷说了声是,老者上下打量他一会,自言自语道:“看着也像。”
“老人家有事?”郑春雷觉得奇怪,他好像不认识这位老者。
老者点了点头,慢吞吞地从一黑皮包里掏出一封信:“有人托我交给你的,你收好了。”
说完,老者走了。郑春雷好生纳闷,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乱分神。等他把清理狼园的工作安排完,又到医院看望了吴雪跟苍儿,再次回到办公室,才记起还有一封信没看。郑春雷打开信,只看了几行,就傻眼了。
信是腾龙云写的,话不多,但句句刺耳。
郑大书记:
知道你很辛苦,一直想查到我腾龙云的犯罪事实,也想找到我腾龙云跟各位高官联手圈地圈钱的幕后证据,这事其实很简单,你直接问我就行了,不用那么费劲。
现在好了,我把它送给你,东西很多,可能会浪费你不少时间,但你千万要耐心,因为这些机密如果我不说,你是永远也查不到的。我腻烦了,不想再玩了,跟你们这些人玩游戏,没劲。我把它藏在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其实那地方很容易找,就在网上,是你们这些人老往复杂里想,怪不得我啊。下面是网址,你按我的提示输入口令和密码就能打开。
千万别吓坏,因为很多东西是你想不到的,但愿,这封信能给你带来好运,我在天堂等着你的好消息。
信的末尾是网址,一大串口令,还有十多个密码。
郑春雷马上打电话叫来公安局网络警察,按照腾龙云给的网址及密码,很快打开了网页。网页制作得很简单,类似于普通的游戏网,里面游戏内容却很少,浏览的人就更少,郑春雷还以为,腾龙云是用游戏做烟幕,掩人耳目。点击游戏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对话框,要求输入口令,输入口令后,又提示输入密码,等密码输入,原来呈现为游戏的网页,忽然变成了另一个页面,上面有若干个文件。再按口令打开文件,郑春雷就惊得目瞪口呆了。
腾龙云没有骗他,文件里记载的东西,的确是他没想到的,他看了不到一半,头就炸了!
现在,这些机密全都摆在桌上,网络警察花了近一时间,才将这些加了几层密的文件下载下来,然后打印,加盖了绝密章,呈到市委书记吴柄杨这里。
吴柄杨花了半天时间,才大致看完,看的中间,吴柄杨几次从椅子上弹起,尔后又缓缓坐下。从来不抽烟的吴柄杨,这个下午抽了将近一包烟。
屋子里烟雾缭绕,比烟雾更浓更驱不开的,是厚重的黑幕!
腾龙云详细记载了他跟范宏大贾成杰二人从认识到相交再到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圈地圈钱的整个过程。每一个文件里,又是若干子文件,每一个子文件,就是一次圈地的过程。从汤沟湾到盐水坪再到龙嘴湖,十年时间,他们先后圈了将近二百六十宗土地,获利数目大得惊人,单是范宏大和贾成杰从腾龙云这儿拿走的好处费,就多达九位数!这还不算,他们又利用国土资源局钱焕土和梁平安等人,虚报冒领,大肆造假,非法侵吞土地整理资金及土地补偿金六千多万。从省城金江到彬江再到吴水等县,他们密织了一个庞大的网络,这个网络里除了有钱焕土梁平安等人外,还有庞壮国谭伟等公检法的领导,也有二十余位县乡级干部,这些人每年都要从腾龙云这儿拿钱,有的甚至拿车拿房拿女人!
太可怕了!原以为,一道审计令,仅仅能撕开腾龙云这张网,想不到这张网里,竟藏着这么多鱼,而且还是大鱼!
一笔笔肮脏的交易,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男女苟合画面,记录的,是一个腐败王国长达十年的腐败历史,不,比十年更长。腾龙云第一次跟范宏大交易,是范宏大在吴水县工作时,算来,也有十五年光景了。十五年啊,这么大的黑幕,居然没被揭开,居然就被他们牢牢地捂到了现在!
吴柄杨纵是有再好的想像力,也难以想到真相会是如此!
他的身上已不知惊起几层汗。特别是看到腾龙云关于七年前江武那宗案子的记录时,他的思维完全空茫了,怎么也回不到现实中。这哪是在看案卷材料,简直就是在看美国警匪片!
七年前让江武逃走的那场车祸,居然是当时的狱警谭伟有意制造的。得到范宏大默许后,公安方面以异地关押为名,将江武从一看守所转往第三看守所。途经吴水县红水桥时,警车突然失灵,一头撞向桥墩,尔后翻车。两名警员受伤,一名当场死亡。谭伟当时也负了伤,不过他还是同江武展开了搏斗,后被江武打昏,倒在了血泊中。江武却借着夜色的掩护,拿着从谭伟身上劫得的枪,从容逃走了!
夜幕早已降临,位于彬江市西区的九江饭店,黑得似乎比往常更早。直接策划和组织实施了这次围剿战的两位市领导,心情比平日要沉重几倍,不,远不止几倍。腾龙云用这种方式,既嘲笑了他们,又帮了他们。然而,他们心里没一丝兴奋。
收网在即,他们的心情却远比撒网时还难受。
沉闷了半天,吴柄杨重重叹口气:“春雷啊,这礼物太重了,你我都收不起。”
“那咋办?”郑春雷头脑里仍然乱麻一团,要说腾龙云把证据整理得够详细了,可他仍然乱得理不出一点头绪。后来他才明白,那不是乱,是惊。
“没有别的办法,马上备车,到省委汇报!”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奥迪驶出彬江,车子驶上高速公路时,吴柄杨突然问:“吴雪同志伤势怎么样?”
“问题不是太大,医院方面正在积极治疗,她是受惊过度。”
“那个苍儿呢?”
郑春雷没回答,半天,摇摇头,暗淡地叹了一声。
吴柄杨清楚了,没再细问,但心,却忍不住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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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
也是在这个夜晚,市长范宏大一样忍受着内心的煎熬。
天黑之前,范宏大去了趟汤沟湾,他现在能去的地方,就一个汤沟湾。省城他是不去了,去了也没用,贾成杰不会见他。他是想跟贾成杰认真谈谈的,不是定攻守同盟,定那些没用,风暴一旦真的来临,所有的同盟都无济于事,都会被摧毁。他要谈的,是华英英。可惜,贾成杰不见他,像躲瘟疫一般躲着他。
也罢,不见就不见,自古以来就这样,大难临头各自飞。
那就飞吧。
范宏大去汤沟湾,也不是找父亲救恕自己,父亲救不了他,父亲能做的,只能是对着他叹息。他找父亲,还是同样的事,谈谈华英英。
有些事该告诉父亲了,不能让他一直蒙在鼓里。
其实,范宏大知道,父亲所以这么长的时间冷着他,是父亲心里有鬼,华英英的死对父亲打击太大,父亲始终怀疑,华英英的死跟他有关。
父亲怀疑得没错,没错啊,华英英的确是他杀的!
范宏大打了一个冷战,每每想起华英英,他都忍不住要打冷战。我为什么要杀她?这是一个苦恼的问题,范宏大始终想不明白。我不是对她挺好的么,我不是一直在帮她么,为什么又要杀了她?
范宏大得不到答案。
其实答案就在心里,只是他不敢承认罢了。
忍不住的,范宏大再次想起第一次跟华英英见面的情景。那一天,很早了吧,父亲突然打电话,让他去趟汤沟湾。范宏大去了,那时将军楼还没修,正在筹划中,父亲还住在以前的老院里,那院叫范院,离鹿园不远。
弟弟志大在范院门口堵住他,悄声说:“父亲要给你介绍人呢,女的,长得蛮漂亮。”
范宏大白了弟弟一眼,弟弟不该拿这种语气跟他开玩笑,他又不是二十来岁,又不是相亲的年龄,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女的,还要加上漂亮两个字?
等他走进范院,见到华英英,他就瞬间明白,弟弟志大为什么要那样说了。
站在眼前略带矜持为他送上一份浅浅的笑的华英英,以山间野花般的清丽,还有露水般透明的微笑,震撼了他。
她太不一般了!
如果说之前,范宏大对女人的审美,仅限于妖冶、风情、性感、艳丽等沾污着尘垢味的几个标准的话,那么,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突然跳出两个字:新鲜!
是啊,新鲜两个字,自此就成为范宏大对女人审美的另一个标准。这新鲜绝不是指陌生,也不是世俗意义上的猎奇,她就是新鲜。如春天的第一场雨,冬天的第一场雪,山野里久久散不云的清新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