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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腾龙云哈哈大笑,“志大你说笑话吧,我腾龙云有什么惊?我现在是吃得香睡得着,痛快着哩。大哥我今天不走了,就赖在你这里。志大,你可不能小气哟。”
“那还用说,志大是谁,他是汤沟湾的皇上,比土地爷还土地爷。”黄金龙连奉承带挖苦,他跟腾龙云有相同的心事,心里的积怨甚至比腾龙云还要深,但他不敢学腾龙云一样把它发泄在范家兄弟面前。这点上,他真是佩服腾龙云。
“我今天也不走了,沾腾老板你的光,蹭志大一顿。”他假模假样地朗笑道。
范志大脸色变化着,这二位神,好请难送啊。
见范志大不吭声,腾龙云故作失望:“金龙,我们还是回去吧,让兄弟为难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做。”
腾龙云有意要激激范志大,他们惹不起范宏大,对范志大,还没必要有太多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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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打道回府了。”黄金龙皮笑肉不笑地道。
范志大这才急了,这两位要是真走了,他是不好跟哥哥范宏大交代的。他涎着脸,硬挤出一层笑:“这怎么行,两位是贵客,来了自然不能走,我已在龙凤宫安排好了,如果不嫌弃,就到那边小坐一会儿。”
一听龙凤宫,黄金龙的兴趣先来了,早就听说汤沟湾的龙凤宫是个神秘世界,外面有的,里面没有,外面没有的,里面应有尽有。他虽然跟范家父子关系不错,自恃在彬江地产界也有一席地位,但对龙凤宫,仍然只有幻想的份。黄金龙瞅瞅身边两位模特,道:“等一会儿先送你们去宾馆,我跟两位老板有要事相谈。”
两位模特虽出道不久,但对三个男人之间的这番谈话,还是能心领神会。碍在跟黄金龙认识不久,又受雇于他,心中虽然对龙凤宫好奇,嘴上仍是恭敬道:“听黄老板的,我们这就回去。”
范志大狐疑地盯住两位模特,有点舍不得让她们走,转念一想,龙凤宫那种地方,也不是这种女孩子去的。还有,到现在范志大也不明白,地产商黄金龙带这么两个尤物做什么,会不会有别的目的?这事让他费解。想了想,还是按黄金龙说的办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道:“不好意思,二位请不要介意。”
两位模特露出瓷白的牙齿,想笑,又矜持着没敢笑出来。那窘态,那眼神,让人心里噗噗儿的,有什么欲念在闪。范志大虽是见过大世面的,在这两个洋瓷娃娃面前,还是有点收不住神。
就在这时候,趴在桌上的梁平安醒了,一看两佳人往外走,猴急地起身:“你们……去哪儿啊?”
腾龙云冲范志大使个眼色,范志大将计就计说:“梁爷,我送二位妹妹上楼,你要不要一同去?”
“去,去,我醉了,不能再喝,上楼,上楼啊。”梁平安摇摇晃晃,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今天来,也是没办法。与其留在这里让他们挖苦,还不如上楼跟两位模特调调情。
黄金龙跟腾龙云相视一笑,能把这个瘟神打发开,真是再好不过。腾龙云冲身边的小甜甜使个眼色,小甜甜风一般吹过去,软软地搀着梁平安,扭着小腰,花枝乱颤地上了楼。
黄金龙和腾龙云同时想,虽然没能见着范宏大,但能在龙凤宫销魂一晚上,这一趟,也算值。
这晚,黄金龙和腾龙云搂着性感奔放的俄罗斯小姐,如痴如醉盯着包房秀台上另一对暴乳女子淫荡不堪的表演流口水时,在汤沟湾最气派的将军楼内,范宏大和父亲范正义正在进行一场非常沉重的谈话。
汤沟湾过去只是一个小渔村,八十年代后期,这儿突然风生水起,人来人往,热闹得不行。
汤沟湾的发展跟一个人有关,此人相貌平平,甚至称得上委琐,一条腿还瘸着,过去人们叫他范瘸子,现在,村里村外都恭敬地称他范伯。
范伯年轻时很恓惶,爹娘死得早,把他留在了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上,他夹着一个破碗,靠吃百家饭过日子。后来他做起了渔夫,打鱼晒网。范伯年轻时有过妻子,也是逃荒来的,那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两岁大点,范伯不嫌弃,范伯没资格嫌弃,女人能跟他睡在一个被窝,他就很知足了。
范伯跟女人生下自己孩子的第二年,女人跑了,跟外地来的一个鱼贩子。跑了之后范伯才醒悟,女人是很有几分姿色的,一个被窝里睡的时候,范伯从没想过姿色个词,姿色对他其实没有用。
范伯要的是一个跟自己实实在在过日子的女人,这女人还是扔下他跑了。
范伯带大了两个孩子。
他就像种下两棵树,这两棵树都是金树。
范伯躺在一把太师椅上,太师椅是花二十六万买来的,古董。“放在博物馆糟蹋了,还是抬来我坐吧。”当年长子范宏大问他想不想坐太师椅,他丢给儿子这么一句。太师椅边原本站着两男两女,两男的身体结实,要多棒有多棒,站边上就像两尊活煞,比包公包大人的王朝马汉还要威风,是老二范志大从少林寺几百名学徒中挑来的。两女的年轻,都不到二十岁。过了二十岁的女人怎么能服侍范伯呢,摇出的扇子味道都不一样。范伯喜欢让年轻的摇,摇啊摇,就把范伯摇回了从前,摇回到那个天也穷地也穷的年代。
“穷急了,穷怕了,这个世界上,我范正义容忍得了一切,就是不能容忍穷。”这是范伯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正是这句话,让穷得见底的汤沟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子范宏大匆匆忙忙从彬江赶来的时候,范伯打发了两男两女。
跟自家儿子在一起,范伯是用不着别人服侍的,也不能让他们服侍。
范宏大是彬江市委第一副书记、市长,这是一个众人垂涎的职务,更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职务。对这个职务,父亲范正义却不看好:“甭看你现在前呼后拥,他们手里都拿着刀,宏大,走路的时候别只顾着前看,要时刻留心你的后面。”
现在,范宏大就被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
这一刀捅得有点狠。
范宏大是下午五点才听到风声的,之前,他打电话给弟弟范志大,让他把黄金龙和腾龙云两位地产商约到汤沟湾,顺便把国土局梁平安也叫上,他有事跟他们谈。在打完电话不久,国土局长钱焕土突然来到他办公室,神色慌张地说:“范市长,出事了,审计局那边……”
“什么事?大惊小怪。”范宏大不满地瞥了一眼钱焕土,让他坐下慢慢说。钱焕土哪敢坐,站在范宏大边上,一只手不停地擦汗,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在口袋里摸什么。
范宏大再次瞪了钱焕土一眼,对这个部下,他总是恨多爱少,关键是钱焕土太沉不住气。沉不住气的人,你把他放到位子上,就等于把风险放在了那儿。这两年,范宏大没少替钱焕土捏汗,所以还留他在如此重要的岗位上,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另外呢,钱焕土这人优点也不少,最大的优点,就是忠诚。
仕途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范宏大如今也算小有成就,成就的取得,一大半就来自于忠诚,是他对别人的忠诚。忠诚是衡量一个干部最好的标准,尽管这个标准不能提桌面上,但每一个为官者,在腹里为部下打分时,这条占得比重最大。范宏大也是如此,他宁肯部下无才或是少才,但绝不容许部下无德。
钱焕土这个人,德还说得过去。
“审计局怎么了?”他起身,装做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轻步走过去,将虚掩的门锁实在了,转身望住钱焕土。
钱焕土头上的汗更密了,他想让自己镇定,可偏是镇定不了。
“范市长,刚刚得到消息,审计局那个姓谢的审计师不见了,他们说,他们说……”
“不见了?!”范宏大一惊,旋即又放缓口气说,“审计师不见了找我反映什么,应该去找公安局。”
“市长,这事复杂啊。”钱焕土差点要哭,这个姓谢的审计师可不简单,这人要是出了纰漏,钱焕土的官可就当到头了。
“范市长——”他又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我老钱,审计师失踪跟你这个国土局长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操这些闲心?”
钱焕土困惑地闪着两只眼,他认为审计师失踪对他这个国土局长很重要,对副市长范宏大,也绝不是件好事。所以急着赶来,就是怕姓谢的会被别人利用,范宏大应该紧急想办法。谁知……
“范市长,我……”
“好了老钱,你先回去吧,我很忙。”范宏大脸上闪出明显的不快,说话的态度也有点生硬。
钱焕土很委屈,他带着种种困惑,不解地多看了几眼范宏大,确信范宏大对姓谢的审计师没有兴趣时,才怏怏而退。一路上他还在嘀咕,今天的范市长到底怎么了,是自己没表达清楚还是……
钱焕土刚走,范宏大的身子就像散了架地瘫在了椅子上。一股子冷汗从后背冒起,直冲脑壳。
谢华锋,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他脑子里同时冒出另一张面孔:郑春雷!
范宏大几乎没在彬江多耽搁一分钟,第一时间,他就将电话打给父亲范正义,范正义听完他的话,沉吟许久,慢吞吞道:“那你回家来吧。”
3
“家”这个字眼,在范宏大心里是很重的。
这些年,范宏大不论走到哪儿,官当到啥位置,“家”这个字,他没丢。
不能丢。
家让他踏实,让他疲惫而饱经风霜的身心在接近虚脱时总能获得喘息,旅途上跋涉久了,回家歇一歇,补充点能量,范宏大又能坚强地上路了。
家是他的加油站,更是他的避难所。范宏大这一生,虽然光彩照人,闪耀夺目,但他觉得,这一生太曲折,太坎坷,实在不那么容易。尤其现在,尤其集大权于一身后,累就是直截了当的了。不累你当官做什么,不累你能当好这个官?这是父亲常教导他的一句话,也是告他的一句话。这话像魔咒,范宏大这辈子,怕是走不出“累”这个字了。
“累啊——”往汤沟湾赶的路上,范宏大心里反复响着这一句,脑子里不断闪现出一些人和事。土地风暴,审计令,这是两剂猛药。作为一市之长,他太清楚这两剂猛药的威力。他记得父亲曾经提醒过他:“宏儿,龙嘴湖新城做好了,是你的一块金字招牌,做砸了,你的两只脚,可就再也迈不动了。”
现在,范宏大就觉得两只脚有种陷下去的沉和痛,得想办法让脚步轻快起来啊——
一进门,看见父亲,看见将军楼里熟悉的一切,范宏大的眼泪刷就下来了。怪得很,每次看见父亲,看见将军楼,范宏大的双眼总要发软、发湿。他哽咽着嗓子:“爸,又出事了。”
范正义躺在太师椅上没动,双目微闭,似在养神。其实他是不用养神的,这辈子,范正义最多的就是这个“神”。别人总在言累,他不,他从不累,他精神得很,浑身有用不完的劲。他干了一辈子,把个小渔村干成了彬江最富有最繁华的“小特区”,把一个曾经支离破碎的家撑得如此完美,把两个枯瘦如柴多病多灾的孩子带到羽翼丰满、大鹏展翅的境界,他还是不累,还是有劲。
劲大得很呢。
“回来了?”他微微欠了欠身子,依旧闭着眼说。
“爸,出事了。”范宏大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跟前说。
他又不说话了,看上去他睡着了,睡得很安详、踏实。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