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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副县长很满意这个地点,道:“原先的地点太窄了,没有发展余地,这地点做敬老院着实不错,赵书记考虑事情周全,这是青林镇五保老人的福气。”
到此时,赵永胜也只得同意新方案。
就在高县长与青林镇众人开怀畅饮之时,在益杨城医院,威震一方的黑娃如霜打过的茄子,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他右手被砍断,最可恨的是凶手居然将手掌带走了,就算是岭西能植断手,也莫奈何。
“小皮和大勇怎么还没有来?”他对着自己的一个手下吼道。
那个手下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带着刀守了黑娃两天,也不耐烦,只是在黑娃积威之下,不好发作,这两天时间,他看出了端倪,小皮哥、大勇哥只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露面了,从这点可以看出,断了手的黑娃,已经不是黑娃了。
此时听到黑娃责怪,趁机道:“我去找他们。”也不等黑娃点头,便溜了出去。
黑娃就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楞,这一次受伤醒来,他渐渐发现不对味,为了怕人在医院报复,他让小皮派四个人保护自己,最初几天这四人还守在屋里屋外,但是小皮、小勇久不露面,这四人便一个又一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在病床上暗自骂了一会,他妈妈这才端着鸡汤走了过来,道:“黑娃子,伤好以后,搞个正经营生,以前的事情不要做了,你平时总说兄弟如何多,其实一个也靠不住。”
这话点到了黑娃的痛处,他恨恨地道:“这些狗日的,想甩开老子,没有这么简单。”他表面坚强,可是想到光秃秃的右掌,也暗自寒心。
用左手拿出一部新手机,这是他与心腹阿强单独通话的手机,除了阿强,没有任何人知道。拨了好几次,才打通小强的电话号码。阿强正在和一位肥美女人嘿咻,忽然左腰的一部手机响了起来,他知道这是黑娃的,一边动作一边接通电话。
“阿强,我是黑娃,哥哥受难了,被人砍了手掌。”
阿强闻言全身一僵,道:“黑哥,是谁干的。”
“我也不知道。”
阿强翻身起床,把胖妓女推到了一旁,道:“我尽快赶回来。”
黑娃道:“暂时不要回来,小皮和大勇不对头,回来小心被卖,等一段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
用黑枪打秦大江,便是阿强出的手,此时黑枪被藏在益杨的一个隐蔽处,他人就到了福建,益杨公安局一直没有查到这条线索,黑娃也不想轻易启用阿强。
“想玩,黑娃虽然断了手,还是玩得起。”他望着断臂,心道:“若查出是谁干的好事,我定要剐了他。”
恨虽然恨,就是他弄秦大江一样,别人也悄无声息地弄了人,他树敌颇多,实在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敌手。
黑娃妈妈口碎,道:“到底是谁砍你,黑娃子,你当真不知道,这几个小伙子都走了,干脆让你爸爸来守你,免得不安全。”
黑娃在床上想了一会,道:“妈,你去给我办转院手续。”
第165章 余波(三)
医院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这个味道让黑娃的妈妈神色黯然,对于这个做了无数坏事的儿子,她恨之入骨,几次想断绝关系,却又始终狠不下心,出了房门,她抹了抹眼泪水,就到楼下医生办公室去办理出院手续。
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正好站在护士站,他的脸上有着长期晒太阳的健康肤色,有礼貌地问道:“请问黑娃在哪个病房?”护士站里面是一个小护士,她是才从沙州卫校分来的实习生,昨天刚刚上班,并不知道黑娃的威名,就笑道:“我们这没有叫黑娃的病人,请问他的大名是什么?我帮你查。”
黑娃是黑道大哥,大家都叫他黑娃,其大名反而很少人知道,这个年轻人被护士问得楞了楞,道:“就是手掌所砍断那个人。”小护士翻看了一下本子,道:“你说是的林守礼,他住在五一二房间。”
年轻男子不快不慢地来到五一二房间,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见病房里面果然没有人守护,一个男人平躺地床上,一只手缠着白色的纱布,他暗自摇头,心道:“江湖友情、哥们义气完全是鬼扯,叶明月说得没错,黑娃已是废人一个,没有人肯为他卖命。”
年轻男子推开门,轻轻地喊了一声:“黑娃。”
黑娃长期做坏事,警惕性极高,见进来一个陌生高个子男子,语气虽轻,神情却不善,便心生警惕,没有回答他,悄悄地用左手摸着一把跳刀,在被单下面弹开锋利的刀刃。
年轻男子瞪着黑娃,嘲笑道:“黑娃,你也有今天。”黑娃已知道来者不善,道:“你是谁?”左手更是紧紧握住了跳刀。
那个年轻人见桌上有一杯水,便笑吟吟地端起水杯,手腕一翻,就将这杯水倒在了黑娃头上,黑娃忍住气,左手的刀也没有亮出来,只是道:“我们无冤无仇。”
年轻人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你是废人一个,老子要玩死你。”他伸手抓住了黑娃受伤的右手,用双手猛地一拧,黑娃手上创口就完全破裂,他惨叫一声,左手就挥刀狠命地朝年轻人扎了过去。那年轻人没有料到黑娃左手还握着刀子,差点被刺中,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黑娃挥动着跳刀,恶狠狠地道:“你这是宝器,老子一定要弄死你。”年轻人没有想到躺在床上病猫还这么嚣张,拉住了黑娃的一条腿,就把他往床下拖。黑娃妈妈正好回来,看到有人欺负自己的儿子,喊了一声:“你干啥子。”扑上去紧紧抱住年轻人,张嘴就咬了过去。
年轻人猛地甩了一下腰,居然没有将这羸弱的女人甩开,他后肘一用力,把黑娃妈妈打得坐在地上。
这时,黑娃已经半坐着,左手挥舞着跳刀,他左手用刀不太方便,被年轻人轻易地捉住了手腕,随后就看到一个硕大拳头砸了过来,黑娃眼眼里冒出了一万多朵金花,随后鼻血就如瀑布一样喷涌而下。
黑娃妈妈抱住了年轻人的大腿。
恰在这时,刑警队两位民警出面在门口,他们是侯卫国的手下,正被派来询问黑娃,见里面打了起来,一个历声道:“我们是公安局的,都给我住手。”另一人就提着手铐冲了过去。
那名年轻人见两名警察到了,暗叫一声晦气,便停止了行动,黑娃则满脸鲜血躺在床上。
一位民警检查了年轻人的身份证,脸色沉了沉,他对另一位民警递过去一个眼色,又对年轻人道:“我有事问你,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这位民警是专案组民警,知道秦敢的名字,见他在病房中打人,也就上了心。
这名在病房打人的年轻人,正是秦大江的二儿子秦敢。
秦大江有两个儿子,老大名为秦勇,老二叫做秦敢,秦敢酷似秦大江,一幅好身板,在一米八左右,他虽然不是石匠,却天生力大,五十斤的石锁举起来就如玩一般,正因为此,他少年时期打架从不吃亏,也是上青林的一个人物。
在广州混了几年,秦敢已有少年变成了胡子硬硬的青年人,他和哥哥秦勇在广州城外开了一个小型修理厂,近年来,为了和来自各地的野小子们争夺地盘,与湖北人、四川人、东北人都打过架,也算是胆大之人,修理厂生意慢慢开始红火起来。
秦大江的石场上路以后,几次让他们哥俩回来一个,两兄弟一个都不愿意回家,这一次父亲被枪杀,秦勇恰好带着人与一帮东北人干架,实在走不开,就让秦敢回来办理父亲的后事。
秦敢回到益杨以后,悄悄回了一趟上青林,见过母亲以后,得知了开石场前前后后的情况,便将目标锁定在黑娃。
他找到了一位初中同学叶明月,叶明月成绩不好,最喜欢看港台片,初中毕业以后,秦敢去了广东,他从学校出来以后,就在益杨城里混,后来被人捅了一刀,变成了瘸腿。从叶明月口中得到了益杨黑道的许多情况,秦敢暗自准备动手做了黑娃,正在筹备之中,黑娃却突然被人砍了右掌,受伤之初,黑娃身边尚有不少兄弟,还不时有警察在医院晃动。
秦敢原本想等到黑娃出院以后,再找机会砍他一只手,正在找机会的进候,大哥秦勇带人与东北帮打了一场群架,受了重伤,秦敢就急着要赶回广东,黑娃的事情就只有放在下一步,但是不教训黑娃,实在出不了胸口恶气,所以就大白天闯到医院来。
很不巧,被刑警队碰了一个正着。
刑警队将秦敢带了回去,检验了秦敢的机票、从岭西回来的汽车票,从时间上并不能排除了秦敢作案的可能性,公安局谭副局长亲自找来电话,命令刑事拘留秦敢。
就在秦敢被刑事拘留的时候,青林镇的张家馆子里,高副县长正在和青林镇诸位领导虽喝酒,他对青林镇殡葬工作很满意,也就破例中午喝酒,与每个人都碰了一杯。
高副县长就要离开的时候,依次与青林镇的几位领导握手,握到侯卫东的时候,道:“我和老粟是好朋友,这一次到益杨县工作,他跟我说起过你,他在下一个月要到益杨县。”
他使劲摇了摇手,夸道:“小侯工作扎实,很不错。”听到老粟之名,侯卫东心里就一片雪亮,这肯定是粟明俊在给自己打招呼,他也不多说,恭敬地道:“以后请高县长多多批评帮助。”
侯卫东与高副县长对话之时,赵、粟两人都在身旁,赵永胜眼角不易觉察地跳了跳,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粟明,心道:“高副县长所说的老粟是什么人,县里没有领导姓粟,印象中,只有沙州组织部副组长姓粟。”
粟明本姓粟,所以对姓粟的官员很敏感,他立刻想到了沙州组织部副部长粟明俊,这位名字比自己少了一个字的官员,手握大权,他暗道:“如果侯卫东真有这条关系,那就要好好地用一用。”
三人各怀着心事,看着高副县长的车离开了大院,汽车虽然带起了一些灰尘,但是与前几月铺天盖地的情景相比,已经大有改观,三人有说有笑地朝大院走去,正在上楼梯,派出所秦所长赶了过来。
“赵书记,刚才接到刑警队的电话,说是秦大江的儿子秦敢带着刀跑到医院去,已经被刑拘了。”
赵永胜停下脚步,道:“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所长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赵永胜就道:“秦大江是老支部书记,很有威信的,青林镇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会让村干部们寒心,侯镇长,你、刘书记和秦所长跑一趟,看一看具体情况。”
秦所长道:“派出所警车到上青林调查情况去了,我这没有车辆。”粟明就道:“让小张送你们去一趟。”
侯卫东、刘坤和秦所长很快就了益杨县城,找到了刑警大队办公室。李大队正在看秦敢的询问笔录,抬头看到秦所长,又看到跟在身后的侯卫东和刘坤。
秦所长自顾自坐在李大队对面,问道:“听说秦敢到医院去闹事,现在情况怎么样?”
陈大队把材料放下,道:“已经刑事拘留了。”
侯卫东心里一惊,道:“陈大队,听说他是在医院打了人,这是治安案件,怎么就刑事拘留了。”
陈大队不理睬侯卫东,对秦所长简单讲了情况,又问:“山上的情况如何?”
“所里的民警周强已经到了山上,调查了情况,他们直接到这来。”秦所长主动给陈大队发了一枝烟,道:“陈大队,从常理分析,如果秦敢是凶手,他一定不会在大白天出现在医院里。”
陈大队从来没有认为秦敢就是砍手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