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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秋和Sara走了之后,Jason和Yoshi还在开怀畅饮,艾米觉得他们两个都喝多了一点。她从来没见过Jason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要去赚大钱了,特别兴奋。她乘Yoshi上洗手间的时候问Jason:“你说你带女朋友的呢?”
“我带了,你没看见?”
“静秋是你的女朋友?还是Sara是你的女朋友?”
“都是。静秋不是女的?Sara不是女的?”
她笑了一下,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把Yoshi都灌醉了——”
“心疼了?”他笑着说,“没事,他能喝,再喝二两不成问题。”
“你怎么想到去D州工作,是不是你——那个——ABC女朋友在那边?”
他笑起来,说:“你太聪明了,什么都能推理出来。你真的应该去做私家侦探,就专门替那些怀疑丈夫有外遇的女人服务,生意肯定好。”
她原本是希望听到个否定的,哪知歪打正着,一下子就问出了她最不想听的答案,原来他真是到D州跟他女朋友团聚去的。她情绪更低落了,勉强熬了一会儿,就提议说:“我看今天就到这吧,你们两个都喝多了,再不能喝了。”
Jason帮她把Yoshi扶进车里,对她说:“他现在不能开车了,你开吧,小心一点。”
艾米担心地说:“那你怎么办?我待会来载你回去吧。”
“我没事,我先天性不醉酒。你来载我,我也得把我的车开回去。”
艾米把车开到Yoshi的宿舍后面停下,看看Yoshi,已经醉得像滩烂泥了。她摇他,他也不醒,拖他又拖不动,真是恨不得哭,在心里把这两个男人狠狠骂了一通。最后碰上一个住在那宿舍的男生,才一起跌跌撞撞地扶着Yoshi上了楼。
Yoshi的醉态实在难看,脸色通红,几乎成了猪肝色,嘴里不住地叽哩咕噜,不知道说的是日语还是英语,满嘴酒气,艾米几乎要扔下他不管了。但她强忍着,怕他吐,想找个什么东西可以接一下,找来找去找不到脸盆之类的东西,最后只好把Yoshi的不粘锅拿来放在他床边。
几乎是刚刚放好,Yoshi就开始吐起来,艾米捏着鼻子,扶着他的头,免得他掉进不粘锅里去,或者弄在床上。折腾了好一阵,Yoshi才算安静下来,沉沉睡去。艾米把现场打扫了一下,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准备回家去。
她很担心Jason,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醉成这样了,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人照顾,也不知道他刚才开车有没有出问题。他刚才的样子好像没醉,但她仍然很担心。
上次Jason打电话来时,她电话上的Caller ID显示了他的电话号码,她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这时派上了用场。她拨了他的电话号码,听到他似乎很清醒的声音“Hello?”
她说:“Jason?我是艾米,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
艾米有点责怪地说:“Yoshi醉得很厉害,吐得一塌糊涂,下次可别劝他喝那么多的。”
“Sorry,”他抱歉地说,“我不知道他——这么不经喝,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她听他这样说,更加肯定他此一去是会石沉大海的了。她问:“你——现在能不能来——载我回去?我不想把Yoshi的车开回去,免得我明天又要来接他去我那里拿车。”
他好像不是很情愿现在来接她,商量说:“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干嘛?”
艾米见他不肯来接她,只好无奈地说:“你不方便就算了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他问了一下地址,对她说,“我从他们宿舍大门那条路过来,你在lobby那里等着,很冷,不要到外面来,看到我的车再出来。”
她把电话放在Yoshi床边,怕他有急事要用。然后她关上门,下楼到了lobby那里,站在玻璃门后等Jason。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他的车过来了,她拉开玻璃门,跑到外面去,他把车停在宿舍门口,从车里出来了。她看见他的脸色好像很苍白,可能还是喝多了一点。她抱歉地说:“对不起,这么晚把你叫出来——”
“没事,你来开车吧,我现在血液中的酒精浓度肯定是经不起检查的——,而且即便没醉,警察如果要我拼‘密西西比’,我也肯定拼不出来。”
艾米坐进驾驶室,Jason给指点了一下,她就把车开动了。他坐在前排,把座椅拉得很后,放得很低,几乎是躺在上面。艾米开了一会儿,就到了她的住处,但她不想现在就跟他告别,她想跟他多呆一会。她很快地溜了他一眼,发现他闭着眼,于是她没停车,一直向前开去。
他好像没发觉,由着她乱开。她瞟了一眼油箱的指示灯,几乎是满的,她放心了,反正C城不大,只要不上高速公路,怎么转也就在C城。她自己也不知道上了什么路,反正是漫无目的地乱开,一会左转,一会右转。她想,只要这样开着,Jason就不能离开他。她希望今生就这样开下去,她就可以永远跟他在一起。
车里放着一首中文歌曲,歌词一下攫住了她的心:
过了这一夜,你的爱也不会多一些
你又何必流泪,管我明天心里又爱谁
我的爱情有个缺,谁能让我停歇
痴心若有罪,情愿自己背
不让我挽回,是你的另一种不妥协
你的永不后悔,深深刻刻痛彻我心扉
可知心痛的感觉,总是我在体会
看我心碎,你远走高飞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苦往心里藏
情若不断,谁能帮我将你忘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情路更漫长
从此迷乱,注定逃不过纠缠
她听得泪眼朦胧,觉得每一句歌词都是为她写的。她让这首歌放了一遍又一遍,Jason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听了无数遍了,她问:“这——这是什么歌?”
“张学友的《回头太难》。”看来他没睡着。
“你——可不可以——给我翻录一盘,这歌词——写得太——好了。”
“你就把这张CD拿去吧,我回加拿大那边再买一张。”他伸手一按,把那张CD弹了出来,在车里四处找寻能用来包装的东西,最后找到一个黄色的大信封,他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把CD装了进去。
她问:“你要回——加拿大去?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过完圣诞就要赶回来move到D州去,一开年就上班了。”
“你在国内就有硕士学位,现在拿的还是——硕士,不觉得有点——”
“本来是想读博士的,但是——”
“因为——女朋友,就放弃了?”她有点酸溜溜地问。
“嗯,”他问,“这算不算失去理智?”
她强忍着心痛,笑着说:“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对你来说,也就算是失去理智了。你——很宠她吧?”
“嗯,一切看她的意志行事,她说向东,我不敢向西。”
她想象得出他宠女朋友的情景,他现在把以前宠她的劲头都加倍用到那个ABC身上去了。她更加心酸,但仍然像个“过来人”一样建议:“那——你到D州去了就早点把婚结了,也好——早点生几个小Jason。”
他很憧憬地说:“嗯,我奶奶早就急了,她说趁她现在还抱得动,赶快生几个,不然她就抱不动了。”
艾米觉得眼泪浮上了眼眶,已经有点影响开车了,她不敢用手去擦,只好使劲眨眼。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让自己难受的话越想说出来,好像是在玩一个残酷的游戏,专门把自己的心拿在手里捏,不捏出血来不罢休。她说:“那以后——我跟你——还可以做亲家——”
“儿女的事,还是由儿女自己做主。”
他说话的口气,像个开明的父亲,好像他已经抚养大了一群儿女一样。她想到许多年后的情景,两个人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儿女,她的儿女会叫他“伯伯”,而他的儿女会叫她“阿姨”,她觉得心里好痛,痛得不想活到那一天了,恨不得把方向盘向旁边一打,让车翻到路外面去,两个人同归于尽。
她故作轻松地交待他:“婚礼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我也好——来向你们祝贺。”
他笑了起来:“我还有誓言约束的,还是你赶快结婚吧,免得老拖着我。”
她看他这样急不可耐的,心里很不开心,抢白他:“现在这种年代,结婚不结婚也没什么,你们肯定早就——同居了。”
“谁不是早早就同居了?如果两个人相爱,其实也不必过分拘泥于形式。”他指着左前方说,“前边有个加油站,开去加点油。”
她这才发现油已经用光了。
57
第二天,艾米把CD拿出来听的时候,发现装CD的信封上有Jason家的地址,她不由得一阵狂喜,马上有了一个计划:寒假到Jason家里去!
她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了,他肯定叫她不要去,说不定就躲起来了。她要出其不意地上他家去,就说是去渥太华姑姑家,顺道来看看他。到了他家,再看他的态度行事。如果他很热情,就在他家多呆几天;如果他很冷淡,就少呆几天。
她决定开车去,因为坐飞机的话,就谈不上什么顺道不顺道了。她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查了一下行车线路图 ,觉得很简单。在美加旅行就是这点好,路线很简单,都是走高速公路,顶多转个四、五条高速就到了。
她还查了从多伦多到渥太华的开车线路图,以防到时候发现Jason的女朋友也在他家,那她就可以马上开车到渥太华她姑姑家去。她跟姑姑打了电话,说了个很活的话,说:“寒假‘可能’会来看你们,不过你们不用等我,我开车,来了就来了,不来就算了。”
她虽然刚拿驾照不久,连B城都没去过,但她相信自己能开到加拿大去,因为她很会认路。别人都说女人方向感不强,但她觉得自己方向感很强。她走在路上的时候,脑筋里就有一种飞在半空,看见自己像只小蚂蚁一样在地图上爬的感觉。蚂蚁在哪个方位,在往哪个方向爬,前后左右是什么路,都很清楚。
她曾经跟朋友们一起去旅行,男男女女的一大帮,通常都是男的开车,女的叽叽喳喳。但艾米每次都有个重任,就是看地图,指示开车的往哪开。跟她出去过的朋友都知道这一点,说只要艾米拿着地图坐旁边,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照她说的开就行了。如果有mapquest给的driving directions,那就更简单了,连地图都不用看。
她走的那天,路上有些地方在下雪。越往北开,雪就越大,路上不时有撒盐车、铲雪车开过,她的车上已经溅满了地上的融雪,脏乎乎的。最糟糕的是她车里装的洗玻璃水不是防冻的,快到美加边境的时候,她的车已经洒不出水来了。玻璃被别的车溅起的泥水雪水弄得像毛玻璃一样,什么也看不清。
她不敢再开了,因为看不见路,寸步难行。她只好开到路边,摇下车窗,从车窗往外望着,慢慢开下高速公路,去找旅馆。下高速的时候,要拐一个弯,她拐得太急,车轮突然打滑,差点翻掉,她吓得心砰砰乱跳。好不容易开到一家motel门口,她pa了车,踩着很深的积雪,提着自己的小旅行箱,狼狈地逃进那家motel。
晚上,她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床上,想到自己就为了见Jason 一面,吃这么大的苦,受这么大的罪,而且还不知道到了那里受不受欢迎,忍不住哭了起来。哭辛苦了,才慢慢睡去。
半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Jason和一个女孩在骑自行车,Jason把那个女孩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