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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在我这屋少抽点儿?”
“能,谁说不能?”大李道,同时把烟点着了。
秦佐和刘丹带黄老板在工艺品加工厂看货。货物都已装箱,在车间里码得整整齐齐。黄老板满意地点点头道:时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刘丹道。
“我晚上作东,酬谢大家。秦老板,你点地方。”黄老板看着秦佐。
“还是我来吧,地主之谊嘛。”秦佐笑道。
乔娜今天醒得特别早,便到健身房去热了身,然后打了会儿沙袋。她忽然想回家看看,便开了切诺基回家了。
她在走廊里换了拖鞋,然后来到乔晶的房间。乔晶仍在呼呼大睡,窗前放了一只脸盆。李湘云走进来,乔娜问:我爸走了吗?”
“开会,两天没回来啦。”
“晶晶怎么又喝多了?”乔娜皱着眉头看着乔晶。
“那你管她呀,你不是警察吗?”李湘云显然又被乔晶折腾的没睡好,她没好气儿地道。乔晶醒了,嚷嚷起来,哎呀,吵死了,给我弄点水,渴死人不犯法是不?”乔娜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出房间去。片刻返回来,手里端着水。乔晶就着乔娜的手喝着杯里的水:……啊,舒服多了。哎姐,你怎么没上班?单位肯定乱套了。”
“晶晶,你怎么老不上班?”乔娜问。
“别提这个,烦。哎呀,坏了,今天约好我去面试,糟了糟了。”乔晶从被窝里爬出来,光着脚冲出门进了卫生间。
乔晶赶到五洲影视娱乐公司时,沙总和曹老师已经在办公室等她了。乔晶在沙发上坐下后等着提问。沙总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男人,概是雌性激素把雄性激素欺负的不敢回家,所以看上去他的毛发有些可怜兮兮的少,加上脸上堆满了油腻的肥肉,脖子就显得比让人能接受的程度还要短。眼睛很小,且深陷在肉内,不知要努力挣扎多少次才能真正看到外界的一点光明。曹老师是接近五十岁的女人了,哪哪都扁,似乎往她脖子上拴根线就能马上放飞起来,并且肯定比其他的风筝都要逼真。
“你是哪儿毕业的?”沙总抖着肉群问乔晶。由于眼睛太小且还有些个反光,故不得而知是否与色眯眯有牵连。
“艺校。”乔晶因兴奋而脸红。她看到办公室的墙壁上有很多广告明星像,其中有几个就是她喜欢的小子。
“以前跟过剧组吗?演过什么角色?”沙总尽量憋出一副老师对学生的口气问。
“没有。以前没想干这行。”
“我们一般情况下都是跟有些知名度的演员签约,不过呢,我看你条件还不错,这样,找个时间试试镜吧。”沙总道。
“行啊。”乔晶兴奋起来。一不留神就架起了二郎腿,又马上放下去了。
“那我尽快安排。哎,晚上一块儿吃顿饭吧,再找找感觉。曹老师,你带她到公司各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沙总朝曹老师打了个胖乎乎的手势。曹老师冲乔晶点点头,示意她跟着走。乔晶站起来笑逐颜开地道:谢谢沙总。”沙总大度的摆摆手,一副旧时代总督的神气。乔晶跟着曹老师走了出去。这时,套间的门无声地开了,走出来一位比沙总还要胖些的男人,他朝沙总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了。沙发像犯了错误那样一下子矮下去些许。
“大朱,我看这个女孩儿还行,晚上带她出去玩玩。”沙总剥了块口香糖放进宽阔的嘴里。
“呦嘿,我说沙总,她你就别打主意了,这女孩子不是有的是吗?”大朱连连摆手。
“她怎么啦?不懂规矩来干吗?”沙总不以为然。
“她老爸可是咱们市里的常务副市长乔玉峰,你要泡她那不是添乱吗?万一泡炸了,咱们可惹不起。沙总,这个就算了吧。”
啪的一声,沙总的肥厚手掌重重地落在了桌上:尽他妈扯淡,干吗不早说?瞎耽误功夫。让她走,她要能演戏,咱们也能。”沙总不高兴了,太不高兴了,他把嘴里的口香糖拽出来就往墙上的一副广告明星像上扔过去,你猜怎么着?粘住了。女明星的一只眼睛绝对出现了问题,权且算是单身白内瘴吧。
“怪我怪我,没说清楚。沙总,别生气,我再给你物色。”大朱连声道。
曹老师把乔晶送出楼外。她已经接到了大朱的电话。乔晶这时挂着满脸的迷惑问:曹老师,不是说好要试镜吗?又怎么啦?”
“小乔啊,听说你爸是副市长,那好工作还不尽着你挑啊,何苦非要干这行呢?”曹老师道。
“可我就是喜欢这行,曹老师,你要不帮我再说说。”乔晶有点儿急。
“唉——”曹老师叹出一口远古之气道:跟你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其实说真的,干这行也不容易,尤其是女孩子,有风险啊。”
“演戏能有什么风险啊?”乔晶不明白。
“这么说吧,到了我这个岁数,就安全了,可也没人用你了。走吧,再见。”老曹意犹未尽地转身走回楼门里去了。乔晶看着她的背影,还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几位小姐,我们谈点儿商务方面的事儿,不好意思,请回避一下。”李欣对几位服务员道。几个女孩子闻言,含笑退出包房。秦佐端杯道:跟黄老板已经做了两年多生意,双方感觉都还不错,黄老板人很有信用。来,大家敬黄老板一杯,为我们的生意,天长地久。”李欣、刘丹、铁牛、豹子、小宝皆端起了杯。
“谢谢,谢谢。”黄老板亦端杯道。
第十九章
夜幕降临,众星撒辉。步步高娱乐城里人头攒动,百余人在强劲的音乐节奏里疯狂蹦迪,不少人手里都抓着酒瓶子。乔晶出现在躁动的人群中,她已然喝得有点儿过量,由于白天的事儿受了刺激,她的情绪非常烦躁,王琪因事没陪她过来。李欣和刘丹在离乔晶不远处舞着。
秦佐和黄老板在稍偏的散台上喝着啤酒聊天。铁牛、豹子和小宝在邻桌就坐。
李欣舞到乔晶身边道:妹妹,还认识我吗?”乔晶打量着李欣:不好意思,想不起来了。”
“那天你喝多了,是我送你回家的。”李欣道。
“哦,想起来了。走,我请你喝一杯。”乔晶拉着李欣往吧台处走去。刘丹走到秦佐身边道:黄老板,请你跳支舞。”
“不胜荣幸。”黄老板欣然离座,随刘丹往舞池走去。
月朗星稀,风静树止。侯四和两个兄弟在街边大排档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外号叫袁大头的问:四哥,李大队打电话找你什么事儿啊?”侯四把两只三角眼往起吊了吊道:他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儿?还不是让我往出咬几个人。我就烦他那个霸道劲儿,不就是个警察吗?有啥呀?啊呸!听我姥爷说,我太姥爷在清朝的时候也是个不小的官。你们说,我要是早生几年,是不是早把他拿下了?”两个兄弟胡乱点着头,显然对他这个话题没啥兴趣。
“四哥,钱峰进去有段时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外号叫穷鬼的问。穷鬼三十岁出点头,瘦长的身子,偏又长了张大脸,虽然没多少肉在上边,可大颧骨也得算在脸的队伍里吧?他穿衣服很不讲究,没一件合体的,所以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加上又能吃,所以就得了这么个外号。他曾经试图给自己改个外号,叫财主,但遭到几乎是一致的嘲笑。终了,穷鬼仍被全体认可,一叫就是十几年,再想改,难了。
“我还想问你呢。”侯四骂骂咧咧地看一眼两个弟兄:先别吃了,我说两句。”袁大头和穷鬼放下手里的自行车辐丝(上面扎着肉),又紧急调动了一些唾液把嘴里嚼了一半的碎肉咽下去。
“咱们现在是做生意,以后,谁也不许再干打打杀杀的事儿了。”侯四道。
“就是,咱们现在是商人,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打打杀杀的事儿档次太低,以后是不能再干了,再说传出去也难听……”穷鬼的话被侯四相当不客气地打断了:我这还没说完呢,你接什么茬?说了半天就属你素质差,还说什么档不档次的,你懂个屁呀?!小时候咋没让你爸一棒子把你揍死?我敢说,你爸现在是全世界最后悔的一个……”
“四哥,我爸早死了,你提他干啥?说正事儿,我们都听着呢。”穷鬼道。伸手去抓酒瓶,想想又缩回了手。
“另外,钱峰栽了,又没消息,所以最近都给我老实呆着,没我的话谁也不准干活,听见了吗?”侯四说罢,抓起酒瓶把剩下的酒喝光了。随即扬脖喊:老板,结账。”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走过来道:一共是六十七块四,你就给个整算了。”
“六十是吧?”侯四往外掏钱。
“六十七,我说得那个零头是四毛。”中年男人陪着笑道。
“操,你也就能卖个羊肉串儿。”侯四把钱点好递给中年人。
“小本生意,赔不起。”男人走了。穷鬼呸得一声往桌子上吐了口份量很足的痰。几人走了。
侯四和袁大头、穷鬼分手后,独自往家走去。他一路哼着邓丽君的歌,顺便把词儿改了:你说爱我到永远,一走就是五六年……”他忽然禁声,把后一句歌词生生咽了下去。因为他看见大李就在他前方没几步的地方等着呢。
“侯四,情绪还行啊,还哼上歌啦。你不是给你妈陪床呢吗?电话里好像还哭了几声。”大李调侃道。
“我刚从医院出来……”侯四做出一副候补愁苦的表情。
“今天打算跟我说点什么?老骗我也不是回事儿吧?”
“李大队,我确实从钱峰手里拿过货,但数量很少,我真的没卖过,都是自己用了。”侯四嗫嚅着道。
“你不吸毒,买毒品干吗?”
“偶尔也吸一点儿,有时候晚上打麻将,特困,吸一点提提神,真的。”
“我看还是把你收监算了,把你放外边也没什么用,别再出点事儿。看样子你对假释也没什么兴趣……”
“别别,李大队,我妈真住院了,我得伺候几天。从小到大尽在监狱里呆着了,真挺对不住老人的。”侯四结结巴巴地道。大李厌恶地看着这个生活中的演员,心说,他怎么没去演电视呢?然后忽然严厉地对侯四道:你这么不配合,瞎唬弄,对你没好处。给你多少次机会了?别不识好歹。”
“李大队,别生气,你让我想想,你再让我想想……”
“干。”乔晶坐在吧台前的高脚登上对坐在另一只登上的李欣扬扬酒杯,两人饮酒后,乔晶又道:李姐,我觉得咱俩挺对脾气的,认个姐妹吧。”
“好啊。”李欣笑道。
“那就说定了。干。”乔晶把酒杯朝李欣的杯子撞上去。
舞池里,黄老板和刘丹在跳一支慢四。秦佐和岳昆仑在饮酒。秦佐道:岳先生身体这么消瘦,不会是有病吧?”
“那到没有,就是生活不太规律。以前搞文字工作,经常熬夜。”岳昆仑道。秦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尔又问道:先生是否认识一个人?”
“谁呀?”岳昆仑认真起来。
“秦佐。”秦佐平淡地道出。岳昆仑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也很冲动,他问:当然认识,那你是……”
“我是秦佐的朋友。”
“他现在在哪儿?”岳昆仑急切地问道。
“他死了。”秦佐回答道。然后便将目光朝舞池方向移过去。音乐忽然变成强烈,人们随着节奏的变化,疯狂摇动着身体。
秦佐和岳昆仑此刻都低头盯着酒杯,想着什么。
李欣和乔晶还坐在酒吧前喝着酒。李欣从烟盒里掏出两支烟,递一支给乔晶道:抽支烟吧?提提神,我有点儿困了。”乔晶接过来:我平常不怎么抽烟,不过今天高兴,行,抽一支。”李欣打火为她点燃烟,自己也抽起来。边问:工作忙吗?”
“别提工作,好不容易下班了,说点儿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