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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徐刚的孩子。
想到自己带给吴记者一个虚假的希望,蓝家山羞愧不已。他们都还是太轻信别人了。
口袋里只剩几十块钱,蓝家山一下被打回原形。不过,他的房间里还存着她一箱石头,至少没让他沦落到赤贫地步。
蓝家山脚步轻飘飘地在街上走了两圈,他不想回饭馆,因为脑子很乱。过了好一会儿,却一点头绪也没理清,估计水手们的饭局也散了,他才回到住所。
小培已回来,待在地下室里。蓝家山把小培拉进自己房间,将自己去找林小珍的情况说了一遍。小培听完,呆了一下,喃喃地说,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小培的第一反应和蓝家山一样:“幸亏你还押着她一批石头。”
蓝家山条件反射地低头去看床下,里面居然空空如也,两人这下彻底都傻眼了。
小培急忙把老杨叫下来,问是谁进房间拿走了石头。老杨很不在意,说石头是黑仔拿走的,前两天林小珍就等在楼下,说要拿到宾馆里去卖。老杨就开门给他拿走了。
“因为他是黑仔啊。”老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强调,“黑仔不会乱搞事的。”
看来大家都很信任黑仔,可是他要是被林小珍利用,那就另当别论了。
蓝家山的脊梁发凉,她早已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小培掐指一算时间,卖石头,拿走抵押品,卷铺盖,几乎都是在同时完成的。
小培出面,把发廊里一个姓覃的女孩子叫了过来,他俩的关系明显不一般。因为两人一边讲话,一边拉拉扯扯的。
见小培打听林小珍的老家地址,小覃直言不讳地说:“做我们这行的,谁会把自己的老窝露出来啊?”
小培尴尬地打她一下,别让人家误会了。
“我们本来就是出来混的。”小覃坦率地说,“要是碰上喜欢的,或有钱的大老板,就跟着走了,那兔子还有三个窝呢,所以我们也得给自己留一手吧。这次不光是林小珍跑了,另一个小妹也卷了客户的钱溜了。”
蓝家山愤愤地说:“不留真实地址,就是方便坑蒙拐骗的时候藏匿起来?方便躲债?”
小培失望地问:“这么说,她给老板娘留的地址肯定是假的?”
小覃耸下肩膀,盯着蓝家山说:“找到她你也没办法拿回钱啊,她要是想黑你的钱,根本就不用跑。”
她说的有道理,石头确实卖掉了,谁能证明他俩之间有合作协议?但人还是要点脸面,所以她不辞而别,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小覃建议:“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黑仔,他俩关系不错啊,也许知道她的下落。”
小培很为难,说:“用处不大,还是不要惊动他为好,省得引起误会。”
黑仔在这一行的地位很特殊,小培投鼠忌器的心理,蓝家山也理解,蓝家山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被骗的消息传出去,对自己也没任何好处。
这才入行没几天,就给人骗光了钱。蓝家山的心情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灰溜溜。
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工作没了,和女朋友摊牌了,他无路可退。
不能为了这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他给自己打气,但攥着手里仅有的几十块钱,他心里还是涌起一阵悲凉。
7。急于求成
蓝家山回到了自己家中,晚上睡得很不踏实,蓝家山梦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跑在大街上。总也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迎面走来一群学生,他急忙转身,一辆卡车碾了上来,旁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惊醒后,出了一身冷汗,但似乎真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下床,打开窗,发现一个人影站在楼下,小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天啊,居然是卓越,蓝家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跌跌撞撞地冲下楼,他现在还在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吧。
直到他站在卓越面前,他才确认,这不是梦。卓越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身后停着一辆的士。她像梦游人一样抓着他的手,她的手那么冰凉。蓝家山大骇,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蓝家山慌乱地问司机出了何事,司机同情地说,卓越说来这里有急事要办,便从柳州包了车过来。明天一早还要把她送回去上班,为了打消蓝家山的戒心,司机说自己是卓越同事的亲戚,他们算是熟人了,卓越才敢一个人坐他的车来这么远的地方。
蓝家山赶紧安排司机住下。所幸父母睡得很沉,没被惊醒。蓝家山把卓越带进房间,他握着卓越的手,她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而卓越像傻了似的,像陌生人一样盯着他。
她小声问:“你把工作辞了,你不回柳州了,是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刀尖,戳进了蓝家山的心里。也许,该面对的始终是躲不过去。
蓝家山搂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圈红了。
她恍惚地望着他,微弱地问:“你要留在这里了,是吗?”
她得到的回复是一片沉默。
“我想我怎么也得过来一趟。”她拍打着自己的头,“我的头好痛,蓝家山,你害我的头好痛。”
她一边说着,一边蜷缩在床上,喃喃自语:“我好冷。”
蓝家山急忙把被子给她盖上,眼泪不由自主地滴落在手背上。
她轻轻地说:“我以为你是请假,我以为你是停薪留职,我真傻啊。”没有恳求,没有责备,没有愤怒,没有忧伤,没有懊恼,她仿佛在说一件回忆中的事,她仿佛在说一件与蓝家山无关的事。
蓝家山展开双臂,把她和被子一起拥入怀中。他该如何呵护自己的女人?
“等我三年。”他小声地说,他开始失去自信了,他开始心虚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明智。
“我不要你挣很多的钱,我只想每天下班,和你一起吃饭,然后去散步。”卓越低声说,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热度,而是充满了茫然。
她的声音很轻:“我爸爸说你是冷酷的人,你怎么能辞了职,还瞒着你的爸爸妈妈?你也许能挣很多钱,但你不会对老婆好,我和我爸爸吵架,我就跑出来了。”
她悲伤地问:“你真的是个冷酷的人吗?蓝家山,三年,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啊,蓝家山。”她说着说着,迷迷糊糊地睡了。
蓝家山低声说:“我跟你回去。”他很不争气地低声哭了。他想起她一个人在夜里,坐在车上,为他而来。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睡着了。
“你真的是个冷酷的人吗?”
这句话不停地回响在他的耳畔,他蜷缩在地上,流着眼泪,一直睡不着。他不能失去她,他错过这么好的她就太傻了。
蓝家山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上了被子,而床上空无一人。他冲出门,司机的房门大开着,也没有了人影。
他跑下楼,的士已经开走了,难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父母也是一脸不解地站在一楼门口,蓝母说一大早她从窗口看见有两个人匆匆忙忙地从楼上下来,上车走了。看样子又不是开房的客人,他们正纳闷,又担心着,正要询问房客们是不是丢失了物品。
蓝家山听了,心里一凉,怅然若失,蓝父注意到他的表情,问他是否知情。蓝家山没有回答,他走到马路上,望着公路的尽头。
今天是墟日,小贩们挑着担子正向市场汇聚。开杂货店、农药店的女人们在门口闲聊。
这就是我的生活吗?在这样的小镇上?蓝家山发现自己开始彻底动摇了。心一乱,他就开始慌神了。
虽然知道她在车上无法回复,但他还是不停地拨打卓越的传呼,没想到很快有人复了机,居然是她家里的号码。
蓝家山忐忑不安地接听电话,卓越父亲焦急地问他,卓越把传呼忘在家里了。她没回宿舍,她有没有联系过他?当听蓝家山说卓越半夜来了岩滩,一大早又离开时,卓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卓越母亲抢过了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打他的传呼,他不接?他们担心了整整一夜。蓝家山说自己把传呼落在小培那边的房子里了,他一下解释不清,因为他平时是不在家里睡的。
一个女人接过电话,她很严厉地自我介绍,说是卓越的姑姑,然后便冲他开炮,质问他见到卓越以后,为什么不给她父母去个电话?他们一晚上没睡,到处去找女儿。难道他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蓝家山讷讷地说当时已经很晚了。她接着又指责蓝家山,怎么能让卓越一个人孤身回柳州?如果碰到一个无良司机怎么办?谁负得了这个责任?
姑姑痛斥他:“你这个人太差劲了,你不懂事,你的父母也不会教教你?他们难道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半夜一个人坐出租车跑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你不是也有一个妹妹?你们可以允许她晚上一个人跑吗?你们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养出像你这样逃避责任的懦弱的儿子?”
蓝家山竭力保持冷静,说自己父母还不知道卓越来过岩滩。
姑姑的火气还没消:“我想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儿子都辞职了,还使劲瞒着我们,我们还傻呵呵地给你们送钱,帮你们打点关系。”
蓝家山终于爆发了,他冲那个女人叫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应该闭上你的嘴。”
发泄完后,他重重地挂上电话,他很后悔。那堆话除了表达愤怒的情绪,没有任何意义。
电话又打过来了,是卓越母亲。蓝家山听得出来,她在竭力抑制住对蓝家山的不满,交代说,如果卓越联系他,他务必要稳住她的情绪,并及时通知他们。
蓝家山想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卓越的离开,但越解释越乱。
卓越母亲话中有话地说:“小蓝,我们当父母的已经尽力了,行了,就这样吧。”
蓝家山的心仿佛坠进一个无底深渊,他原来还以为一切可以回到从前,一切都可以挽回呢。他们是怎么看待他的?一个懦弱的人?一个逃避责任的人?
“你真的是个冷酷的人吗?”
这句话又在耳边响起,蓝家山呆坐在小卖部的门口,脑子全乱了。不知坐了多久,他步履沉重地慢慢往码头走去,他的鞋里像灌了铅。这段路走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走到小培的楼下。倒是吴记者坐在三轮车上,撵上了他。他背着旅行包,马上就要回南宁去了,特意跟他来告别。
他发现蓝家山神色恍惚,问蓝家山出了什么事。蓝家山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只和他机械地握握手。
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吴记者微笑:“两件事,我给我母亲去了电话。”看他的表情,蓝家山就猜到了结果。
“他俩关系确实不一般。”吴记者斟酌一下,说,“徐刚出事以后,我母亲还接过林小珍的电话,她打听徐刚的后事,当时她哭得很伤心。由此看来,她怀上了徐刚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吴记者紧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会把拍摄到的素材整理成文字资料给徐微微。”
蓝家山纳闷,他拍摄的东西和徐微微有什么关系?
吴记者说:“徐微微毕业几个月了,她妈妈一直想让她进电力系统,但她想靠自己的能力留在报社,所以她需要一篇有分量的报道给自己加分。”
蓝家山麻木得无法从中得出一个逻辑。
吴记者阐明了自己的用意:“岩滩的船家不让外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