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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山呆了一下,他都知道,他怎么全都知道?
所有人都认定是廖辉波把石头半路上截走了,张会长气得连饭也没吃,当晚就离开了岩滩。
廖辉波虽然否认自己买下了那块石头,谁会相信他的话呢?因为他到现在也毫不掩饰对磨刀石的兴趣,而且最近一阵都在磨刀石产地流连。
磨刀石在岩滩的知名度大涨,大画家为这块石头下跪,一块石头卖出了史无前例的10万,这笔账全算在了廖辉波的头上。
蓝家山汗颜得很,为此还纠结了两天,廖辉波是自己所剩不多的朋友,与其让他有一天发现是谁让他背黑锅的,还不如自己主动承认为好。
他也担心,廖辉波会为自己保密吗?说不好,他很可能因此身败名裂,但蓝家山告诫自己得吸取黑仔的教训,不能再等事发后被人质问得哑口无言了。
来到水电宾馆,廖辉波的装修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了,他和几个人在办公室品茶,一见蓝家山,便拉着他欣赏这几天他拍摄的磨刀石照片,宣称自己正考虑大举“投资磨刀石。”
廖辉波的坦然让蓝家山挺不好意思的,我已经提前下手了。
蓝家山的脸热辣辣的:“你知道范画家看中的那块石头是谁买的吗?”
廖辉波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些照片,毫不含糊地说:“我啦。”
蓝家山无语,这人的城府也忒深了点。
廖辉波笑嘻嘻地望着蓝家山:“你想说什么?”
蓝家山坦白:“那块石头是我买下来的。”
廖辉波一点也不惊奇,给他照例竖了下大拇指。
蓝家山忐忑地问:“张会长是不是很生气?”
“他是专家,哪里管得到我们生意人。”廖辉波不以为然地说,“你根本不用考虑他的心情,我很尊重他,我也很尊重范画家,但不能因为是他给石头跪下了,就要人家卖石头的给打个折吧?”
蓝家山的罪恶感顿时减轻了不少,他还不知足,问道:“如果我没买下来,你会买吗?”
廖辉波摇头:“这块石头你买得对,你可以打品牌,但这是投机,我不投机,这样的石头,两三万就可以拿下,不能帮他们哄抬石价。”
他不投机?蓝家山一下迷惑了。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至少放了心,但随即心疼起来,廖辉波说得对,这块石头完全背离了市场价格的。
廖辉波带着轻蔑的笑容给他分析:“范画家想买石头,为什么这些人要拦着他?就因为他们完全不懂市场规律。这块石头不值10万,但人家石主不缺钱,你非得去夺人所好,那就得多出钱,大家都想给范画家省钱,这是违背市场规律的,而且贬低我们自己的资源。范画家缺这几个钱吗?你做得很好,就是需要有人给他们一记耳光,让他们清醒清醒。”
蓝家山硬着头皮问:“你不生我的气?”
廖辉波嘲笑道:“我干吗要生你的气?谢谢你把这个野心借给我,我不花一分钱,就能让所有捞磨刀石的人向我通风报信,有好石头都留给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范画家可为这事冒火了。”
蓝家山说:“谁让他得罪了女人,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廖辉波意味深长地说,拍拍蓝家山:“这个你比我体会要深吧。”
这家伙什么都看在眼里。
第六章
1。最大赌局
蓝家山给“飘叶石”拍了一套各种角度的照片,整个岩滩都知道这块石头卖了10万,他怎么才能把石头炒到30万?
徐微微已经和同事回柳州了,蓝家山把照片给高经理和徐微微各寄去一套,等待他们的回音。
这块石头押上了他的全部资产,他越来越紧张。
崖壁附近的打捞成果不错,接连不断地发现了体积比较大的石头,而每天出水的小石头都能带来不错的进账,有几块接近标准石体积的,还卖出过近万元的价格。
崖壁下面那个铺满了河沙的大厅一直是老杨惦记的目标,他不下三次带着蓝家山到这里巡查,河沙的厚度意味着打捞的难度增大,但也暗示里面可能藏着好东西。
老杨在下面淘摸了好长一段时间,上岸后悄悄告诉蓝家山,下面肯定会有好家伙。
但他对其他人又是另一番说辞:“河沙下面地势很平很浅,藏不住大石头,打捞小石头吧,成本又太高,不划算。”
小何是个敦实矮壮的水手,话不多。老唐倒挺会看人脸色,话头也比较多,因为上回误以为老杨要害蓝家山,弄得他虚惊一场。但也可见四个人没有拉帮结派,大家的配合还是蛮默契的。
有一天下水前,小何悄悄对蓝家山说:“我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莫非他也发现了大厅里有好石头?那可就太糟糕了。
下水后,小何领着蓝家山慢慢地转到崖壁后面,大约走了几十米,然后带着蓝家山悄悄上浮,蓝家山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头顶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是固定在悬崖边上的,里面空荡荡的。在蓝家山的印象中,这里是个网箱养殖的船,突然,他看见笼中有两条黑色的影子在游动,是那两条大鱼!一定是上面有人得到了信号,笼门缓缓抬起,然后一团冰鱼坠进铁笼,两条大鱼顿时撕咬起来,血水四溅。
这个场面太骇人了,是什么人在饲养它们?蓝家山和小何慢慢地浮上来,这个铁笼估计离水面也就二三米,他们可以很清楚地隔着铁笼,打量这两条巨舌骨鱼。
它们的主人,比在这条河上出没的两个怪物还要可怕。
从前听人说,鱼的嘴里曾衔着手套!这和主人有什么关系?
蓝家山拉着小何赶紧离开,他们的氧气管已经被拉扯到了极限,小培急了,向水下发出信号。
两人刚沉到崖壁的背面,就撞上了老杨,他给他俩打手势,三人回到作业现场。老杨确认他俩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他们上浮后,没等老杨开口,小何就说自己看到一个“冬瓜”,所以拉着蓝家山追了过去。
老杨瞅了蓝家山一眼,似乎不相信他的话。
蓝家山只好替小何圆谎,说好像是个小孩子,老杨就不再吭声了,一般水手在水中见到溺毙的孩子,都会把他们打捞上岸,很少有人索要钱财,更不会挟尸要价。
船老大和朋友承包的矿厂有了起色,他的精力立刻转移到那儿去了。船上事务就基本上交给了小培。
“捞石头比开矿刺激。”船老大透露过一点心里话,“最适合像我们这种好赌的人,每天都不知道会从下面捞上什么玩意儿。”
小培除了在船上监督氧气机,替老板算账,其余时间都躲在地下室里,琢磨着如何给石头动手脚。蓝家山一有空就钻进地下室,小培把他当成一个最好的评判员,一方面测试他的眼力,一方面检验自己的功力。
蓝家山有时候心情沮丧了,有了破罐破摔的念头,想干脆就做假石头吧,至少这个能来钱。但另一个声音在警告他,这是一条不归路,如果做了这个,他在这行业就没有前途可言了。
幸好没让他煎熬太久,高经理就给他来了电话,他劈头就问他石头定下没有。
蓝家山说已经买下了,问他对照片上的石头是否满意。
高经理不耐烦地说:“我对石头没有什么了解,你定下了就赶紧找个报纸宣传一下,然后就给我拉到柳州来,把登广告的报纸给我一起带来,我好给领导有个交代。”
蓝家山一听这番话,像吃了定心丸,立刻表示自己马上着手办理。高经理便砰的挂了电话。他就这德性!
蓝家山立刻联系徐微微,她正忙着采访。她说报道已经排版了,明天一早就出来,“飘叶石”的照片也登了出来,他就准备数钱吧。
徐微微得意地说:“登了有大半个版吧,这块石头会一夜成名的。”听她的口气,估计这篇报道做得比较顺利,蓝家山算是彻底舒了口气。这钱没打水漂就好啊。
岩滩镇上是看不到《柳州日报》的,所以蓝家山得拜托班车司机替他从县里捎几份上来。
事情真的会如此顺利?他反而有点担心。这5万就这么容易挣到手?等报纸到了他手上,事态急转直下,印证了他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范画家给石头磕头的照片果然够醒目,但标题一下就让蓝家山的心坠入了冰窟。
“男儿膝下有黄金,神秘买家花费10万夺人所爱。”
报纸还专门辟出一个很大的版面,登载了奇石的照片,并开始预告一个系列专题:“奇石背后伤感的风景——非正常死亡水手调查”。
范画家是给当成药引子了,一个不祥的念头浮上了脑海,自己还是被徐微微彻底利用了。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羞辱范画家,为了制造一则吸引眼球的新闻而已。她对金钱毫无概念,虽然她动用了她哥哥的5万块,但这对她并没有伤筋动骨,而他蓝家山却把自己手上的钱全砸进去了。
内心深处,蓝家山也并不相信凭着范画家这一跪,磨刀石就马上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但这次,他还是失算了。
蓝家山一连给徐微微打了好几个传呼,她一定是躲着不敢见自己。蓝家山在心里大骂。最后,蓝家山辗转联系到了摄影记者,这才把她给逼了出来。
但蓝家山一听她的声音,虚弱而困倦,本来准备兴师问罪的,口气软化了不少。而徐微微还以为他是特意来感谢自己的。她说自己得了重感冒,今天没去单位。
她不耐烦地说:“我说过我会帮你的啦,用不着特意来谢我。”
蓝家山原来还气势汹汹的,现在已是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透露这块石头卖了10万?”
她奇怪地反问:“难道不是卖了10万?”
蓝家山为之气结:“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能涨到30万?”
她好笑:“你还真打算涨三倍啊,20万卖掉就不错了。”
蓝家山恨得直咬牙,这短短几天,他如何把价格翻上去?怪就怪她这么快就在报纸里透了底。
她惊诧地:“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在报纸里替你抬价吧?在场那么多见证者,我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我在这一行还怎么混下去?”
蓝家山提高声音:“你不透露价格也行啊。”
徐微微纳闷:“那就不会有轰动效应了。”
蓝家山苦闷:“我怎么才能卖到30万?”
徐微微奇怪:“你问我我问谁啊。”
她莫名其妙,而蓝家山张口结舌。
她愤愤地说:“我一直在帮你打听岩滩玉的照片,我还拿到一封匿名信,我为了你的事费了这么多精力,你居然还对我吹毛求疵,你找到这块石头,不也能挣钱么?堤外损失堤内补。”
蓝家山现在只求能把石头尽快脱手,资金回笼就好,这是一场心血来潮的闹剧,只不过代价高昂,而且成本全部算在他的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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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劫富济贫
蓝家山经常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看那块石头,发现自己的小心纯属是脱裤子放屁,因为来参观这块石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谁会想到这里面藏着心怀鬼胎的始作俑者?刚开始,一看到石头就心痛,要是这钱收不回来,他就完了。
但慢慢地,浮躁的心开始沉静下来。他坐在石头对面,一缕午后的阳光斑斓地蔓延过